第157章
秋蘅一时不知该不该喜,只任由萧郴将手摆在自己面庞之上,一双秋水眼眸瞧着他欲言又止。
“先起来吧。”秋蘅寻不到话去回应,只得将他的他手架在自己肩头,扶着他撑在曲桥扶栏之上。“身上可有摔疼的?”
“我无事。”萧郴摇了头,扯着秋蘅的手不愿松开。“倒是你,可有摔疼?”
未待秋蘅回话,不远处便传来脚步声。
秋蘅抬眸望去,见是萧琏,这便与萧郴言说萧琏前来,低着身子又将萧郴扶着站了起来。
“兄长你能站起来了?”萧琏远远瞧见便疾步奔来,他一手扶着萧郴嘴角不住地上扬。“太好了,兄长你终于能站起来了。”
“医官说世子的双腿已然大好,就是素日里还需多走动走动。琏二郎君过来想必是有话要与世子说,我先去备些茶点,二郎君不若就陪世子先在园中走一走吧。”
萧琏自不会拒绝。眼见秋蘅话已脱口,萧郴只得将手松开,任由她退开去。
萧琏心中欢喜,扶着萧郴一壁走,一壁说:“兄长你慢着点,要是受不住了你就说,咱们坐着歇一歇,不着急的。”
“我的腿伤大好一事,你先不要与人说。”走了几步,萧郴便扯着萧琏衣袖嘱咐。“如今宫中态度未明,若是早早叫今上知晓,只怕又要徒生是非。”
“兄长放心。”萧琏满口应下,“我这次来,也是要与你说一说宫中的消息。”
“这几日,王相与何相在前朝争论不休。后宫之中,何贵妃亦是天天去求陛下给三公主赐婚。许是因为烦闷,陛下这几日连何贵妃的面都不见了。”
“不过,前些时日,皇后殿下到是单独去见了一回陛下。”
“皇后离开之后,陛下就让贴身内侍拔人去查嫂嫂的事了。兄长,咱们得早做打算了。”
萧郴听罢,红巾之下的眼睛微动。
良久,他方道:“以静制动。”
“何解?”
“你我皆知,王相与何相素不对付。何相是个依靠胞妹裙带干系才恬居这高位,但王相却非如此。”
“王相素来擅谋,他若出手必定是招招至命。可这么多天,他们二人只是在朝会之时争吵,何相那处却无实质伤害,只怕王相也是故意为之,好叫今上心烦。”
“前朝后宫如此同心同力,要叫陛下烦心,那可不是一个何氏能做到的。”
萧琏在旁听了许久,忽然抬眸,惊道:“太后?”
萧郴点头:“太后历经三朝,她辅佐过今上,也铺佐过先帝。无论是后宫之事,还是朝局平衡,太后的能力都在陛下之上。”
“如今就是要看谁先沉不住气。只要咱们耐得住性子,何氏必定慌乱。只要何氏乱了,王相就会从中得利,王相得利,便是太后得胜。”
萧琏:“兄长,可这于咱们并无益处。眼下宫中还有一个何贵妃在缠着今上,若是何氏一族倾颓,那今上岂不更将眼睛盯在嫂嫂身上?”
“不会。”萧郴先是笃定,“皇后敢亲自去见陛下,那就代表太后那处还有后招,蘅娘入不了宫。”
“此时我与蘅娘就是太后棋局上的棋子,我们必须以静制动。”
萧琏颔首应下,这便又将萧郴扶着坐到一旁的如意舆上,推着他往内里行去。
秋蘅心绪不宁,回了厨下后便叫亦浅与玲珑备上茶点端去与他们兄弟吃,自己则抱着狸奴躲回了屋中。
原本萧郴是个腿残眼盲之人,即使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也动不得自己分毫。
若然如此,她自是会在人前做个事事为夫上心的贤惠妻子。
可如今,萧郴腿疾已然大好,若是日后他的眼疾亦有起色,那自己岂非愈发危险?
秋蘅有些想要逃,可若她离开此处,只怕会叫明帝的手下捉回宫中。
虎狼环伺之局,当真叫她头疼。
既然无路可择,那为何不利用萧郴呢?
是了,凭什么男子利用女子去谋得锦绣前程就是正道,而女子为求活命利用男子就要被唾弃?
思及此处,秋蘅自将怀中狸奴松开,而后移步至院中莳花弄草。
“姑娘,这牡丹瞧着快开花了。”玲珑提着小桶在
旁帮着秋蘅一道给花淋水。
“山中地气冷,这花还要好些时日才会开。正因地气冷,所以不可早早给它们淋水。”
萧郴与萧琏说了些许朝中局势,闻得秋蘅与玲珑的声音,萧琏便推着萧郴一道朝那处行去。
第144章 正室的地位,妾室的作派,勾||栏的手段。……
“嫂嫂对花草一事竟也颇有心得。”
秋蘅叫萧琏这一声‘嫂嫂’弄得窘迫,这便将头略低了低,与他们二人见了礼。
萧郴知她心性,开口道:“蘅娘与我尚未行婚仪,你还是唤她一声三姑娘吧。”
萧琏这才明白过来,连连应下。
话语间,那只狸奴旋即跳到花盆旁,开始拿头去蹭着花枝。
“你这小家伙,才方淋过水,仔细湿了你的皮毛,没得还要自己整理。”秋蘅将它抱在怀中,抬手抽出帕子就与它擦拭皮毛。
萧郴想要站起身来,一旁萧琏急忙去扶,待他们二人走近之时,那只狸奴当即跳着逃开,真是半分脸面也不赏。
“这小家伙真是个小没心肝的。”众人听罢萧郴此许,不觉便都笑出了声。
萧琏只得将他扶着再次坐回如意舆之上,远远瞧着秋蘅与玲珑一道莳弄花草。
“嫂嫂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裙,她此时正修剪花枝。”
“八斤又过去找嫂嫂了,你说这小家伙是怎么就这么喜欢嫂嫂?”
“啧啧,这小家伙本事挺大,它把头往嫂嫂脸上蹭一蹭就能将嫂嫂逗笑。兄长,这得亏它不是人,不然就它这勾||栏作派,哪个女子能受得住?”
秋蘅记着先时萧郴想要亲近狸奴未果,这便重新抱着它往萧郴那处行去,才方走近,就瞧得萧郴面色不好。
“世子可是身子不适?”秋蘅叫他这等面色唬得心下发慌,自己分明没做什么出格之事,怎他的面色倒是像是自己犯了大错一般。
秋蘅不知因果,萧琏却是知晓的,他掩嘴轻咳了声,道:“是我的错,我方才说嫂嫂笑得欢喜,可惜兄长瞧不见。”
说他瞧不见,总好过说他与一只狸奴争风吃醋要来得体面些。
秋蘅瞧了瞧那萧郴,心中忽起了一个主意。
她将怀中狸奴放下,几步行至萧郴身侧,随后执起了他的手,摆到自己双颊之上。
“世子,妾如今就在笑着。”
他指腹所触及的皮肤微凉,他抬手去描摹她的眉眼,柔软的发丝叫他的动作带出些许,丝丝楼扫过他的指背,便如一片轻羽在他心间来回拔弄。
他忽然松开秋蘅,双手搂着将她往身上带,叫她整个人都坐到他的膝上。
秋蘅叫他这一行径唬得心下慌乱,又见有人在旁,挣脱了几下末果,只得垂着头道:“世子快些松开我,都瞧着呢。”
“无人瞧着,兄嫂继续。”萧琏即刻转身,半刻都不带停留,而一旁玲珑亦是早早退去,一时间满院之中竟再见不着旁的人影。
他将秋蘅的身子压得与自己十分之近,而后偏着头去蹭着她的面容,不许她稍离自己半分。
秋蘅心如擂鼓,只略退开些许,道:“世子这是做什么?你我尚未行婚仪,如此行为着实……”
“可你与八斤也没有行婚仪,怎它就能叫你日日抱在怀里,怎它就能随时触碰你,怎它就能将你的目光尽数引走?”
“是我生得不如它?”
“还是我不如它那般身姿灵敏?”
秋蘅听罢,这才觉出味来,当下便垂了头浅笑。
“原来你们女子就是喜欢那等身姿灵敏,模样又好的,对吗?”
“也是,我不如旁人,也比不过一只狸奴,谁叫我眼盲身残,高攀了蘅娘。”
说罢此话,他便松开了秋蘅,自将头偏向一处,如同一个被人弃了的竖子。
秋蘅头一遭见萧郴这般,这便执着他的手环到自己腰间,笑道:“妾力微,着实不能将世子抱在怀中。”
“你心中便是没有我,只有那只狸奴。”萧郴负气似地甩开她的手,只将身子离得她远远的。
秋蘅听罢这话,当即从萧郴膝上起来,捧手施礼道:“妾既惹世子不快,这便回去闭门思过,还请世子莫要气坏了身子。”
她转身欲走,萧郴身去拦,怎他才方扯着秋蘅的衣裳整个人便扑到秋蘅身上,二人受力一道倒地。
秋蘅瞧着面前压着自己的人,双唇一抿,道:“世子快些起身。”
“你心中就是没有我。”
听得萧郴这般孩子气的话语,秋蘅无奈道:“世子堂堂七尺男儿,怎要去与一只狸奴争个高下?”
萧郴坐直了身子,又道:“我知道你嫌弃我,这才不愿与我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