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回县主,我与路家姑娘之间确有龃龉,且事涉尊长,妾不敢擅专。”
秋蘅将话说至此等地步,萧家姐妹自也不会再问,这便一道上了车驾,自回了王府去。
宣王府就在永华大街旁,王府马车停下之后,萧氏姐妹与萧郴便先行回府,独萧琏亲自骑马相送秋蘅回侯府。
马车行至忠勇侯府门前,待秋蘅步下车驾与之告知之时,萧琏却是将她叫住。
“谢三姑娘,借一步说话。”话毕,萧琏便独自朝着侯府外一棵槐树下站了。
秋蘅不明其意,却也未曾拒绝。“琏二郎君有话不妨直言。”
“谢三姑娘,某有一事相问,还请三姑娘莫要误会。某对三姑娘并无男女之情,但某确实想问,三姑娘可有意中人了?”
萧琏这话问得很是直白,偏他面色不改,一脸正儿八经的模样,倒是叫秋蘅不曾疑他心性龌|龊念头。
“琏二郎君希望妾如何作答呢?”
秋蘅虽不疑他相问此语之心,却也不会直言心中所想。
“我是忠勇侯府的三姑娘,世家大族里的女子,从来都没有权力拥有意中人。我的婚事,原就不由我来作主。”
秋蘅这话答得很是淡然。
她所言非虚,莫说是世家,哪怕是个平头百姓,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着她们有自己的心意?
萧琏细想了想,又道:“若是能让三姑娘做选,三姑娘会选何人出嫁?”
秋蘅那双远山眉下,一对秋水眼眸稍稍流转,道:“若当真有那等机会,我会出家为女冠。如此,我便可天高海阔,自在无争。”
为女冠。
这三个字叫萧琏深深记在心里。
想她秋蘅既然愿为女冠孤寂一生,那她定是个心境平和,与世无争者。
如此女子,哪怕叫她一生都守在萧郴身旁,她也当是不会心生怨怼才是。
萧琏将这‘为女冠’三字牢牢记在心中,偏生未有去听她后头所言的‘天高海阔,自在无争。’他料定秋蘅必不会嫌弃萧郴,心中便也起了主意,定要让萧郴能拥意中人入怀。
思及此处,萧琏面上如何能不浮笑意?
秋蘅未能明白萧琏缘何有此相问,这便又唤了他几声。
萧琏回过神来,抬手施礼与秋蘅告辞,随后便翻身上马,再行回转王府。
秋蘅亦不多留,自也叫开门房,回了疏雨斋。
“兰时与鸣莺还不曾回来?”
玲珑上前替秋蘅解下身上的白狐裘,道:“她们不是与姑娘一道出的门吗?”
“那阿璨回来了吗?”
玲珑答道:“璨郎君尚未归来,只大房夫人与二房夫人并两位姑娘回来了。”
秋蘅心中隐隐慌乱,这便兀自转身,直去寻了谢侯。
兰时与鸣莺是谢侯特意指来贴身护卫她的武婢,断不会轻易离了她身侧去。
今日人群之中,她们二人轻易就叫人流冲散,若非后头遇上宣王府之人,她合该当下就想明白才是。
她疾步入了谢侯院中,未待陆方前去禀告,秋蘅便先行闯入内里。
“女儿鲁莽,还请父亲听罢女儿所禀之事,再行责罚!”
秋蘅当即跪在谢侯跟前,急道:“今日女儿去看花灯,半路之时人流过多,叫女儿与璨侄儿分开了。女儿原本未有多思,想着有颂雪在旁,定是无恙。”
“可未过多久,兰时与鸣莺也叫人流冲散了去。幸而女儿遇上了宣王府的两位县主,这才能平安回来。”
“可如今,璨侄儿未有归来不说,父亲指的三名武婢也没有踪迹。父亲,还请父亲着人去查一查,莫要叫璨侄儿在外遇了险去。”
谢侯听罢,一壁将秋蘅扶起,一壁唤来陆方去寻。
陆方接下差事,才方点齐护卫正欲出府去寻,就听得外间来报,言说谢璨已然回府,还是叫三公主亲自送回来的。
明芳县主心下欢喜,亲自出门将三公主迎入府来小坐。
三公主也未有拒绝,径直与明芳县主一道去了大房院中。
而消息传到疏雨斋时,三公主早已回了公主府。
秋蘅听过三公主其名,也知她与萧韵、萧凝不睦,大房未有来唤,她自也不会去触这霉头,左右知晓谢璨无羔便好。
倒是二房谢漓着实坐不住,当即去与那谢浓说嘴。
“那谢蘅实在下作,她自己是个要入宫为妃的人,居然还敢与琏二郎君互有往来。今日她身侧明明跟着三个武婢,偏
生能这么巧,叫人流给冲散了?”
“那三个武婢可是祖父亲自拔过来的,那能是个花架子?定是那谢蘅心机深沉,自己瞧见了宣王府的人,这才假意说嘴,说是失散了,好与琏二郎君亲近!”
“方才我院里的人还听说,她是叫琏二郎君亲自送回来的,临入府前,琏二郎君还将她扯到一旁说了好一会子话。”
“那琏二郎君离去之时,面上可是带了笑的!姐姐,你说咱们可怎么办呀?”
谢浓手中自执了卷书,并未理会谢漓的话。
“姐姐,你还有心思看书?”谢漓当即将她手里的书卷夺下,道:“要是琏二郎君瞧上谢蘅了,哪还轮得着你我呀!”
谢浓抬眸瞧了她一脸,见得谢漓神色急躁,这便又另取了一本书卷来看。
“三姑姑素来是个讨人欢喜的,若是琏二郎君当真属意她,祖父自会亲自去说项这门婚事。”
“你怎还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谢漓行将过去与她同坐一处,“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争得与王府结亲的这个机会?”
“妹妹,你我都是侯府的姑娘,日后婚嫁必不会矮人一截去。我已经累了,只想平平淡淡地过,父亲母亲要我嫁何人,我便嫁何人。”
谢浓说罢这话,竟是一头埋入书卷之中,饶是谢漓如何言说,她都未有半点反应。
谢漓心中来气,自离了谢浓处。
谢漓心生怨怼,偏还无处宣泄,只得半夜出来在园中走上几圈,得已舒解心中烦闷之气。
她这般走着,便瞧见了谢璨独自朝着疏雨斋行去。
谢漓借着夜色隐在暗处,这便也跟在谢璨身后一道朝疏雨斋去。
谢璨入得内里,不多时,谢漓就瞧见院中奴仆都四处散了,她这才悄悄行过去,缩在门外仔细听着。
“今夜着实奇怪,我与颂雪被人流冲散不久,颂雪也离了我身侧。”
“我独自站在街边,本想回去寻你,不想竟有歹人拿刀抵在我脖颈要我取钱财来。”
“还未等我将钱财交出,那人就伸手打晕了我,等我醒转之时,人已在三公主的车舆之上了。”
素来抢人钱财者,若要将人打晕之后再取钱财,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打晕再行翻找便是。
作什么非要与谢璨言说一句,再行打晕,若叫谢璨听出那贼人声音,岂非在给自己寻事头?
“三公主可有言说是在何处遇上你的?”
第122章 “太监”们轮番上阵急得团团转“无方……
谢璨摇头,“三公主只道她的婢女得见有贼人欲要杀人,这才指了身侧护卫来救。”
“因我前些时日去过宫宴,那婢女认得我,三公主这才将我一道抬上车舆,待人群散去,再送我回府。”
秋蘅细想了想,道:“你与我分开之时,身处永升大道。”
“今日正旦,来往百姓如此之多,若无人驱赶开道,三公主的车舆如何能入永升大道?即便可以,我亦在那处耽搁许久,并未瞧见公主车舆经过。”
“再者,正旦灯会,宫中旧例,素来是不许驱赶百姓以图己乐。”
“三公主就算是贵妃所出,是宫中受宠的公主,也断不至于在正旦之日有违此令,凭白叫御史台的言官递折子上去参上几本。”
“阿蘅所言极是。我知男女有别,自不能在公主车舆之中久待,这便退了出去,一直立在车舆之旁。”
“三公主倒也未有言语为难,只等人群散去之后,再将我送回。”
秋蘅蹙了眉,眼波自瞧着矮桌上的一盏阳羡茶半晌,忽道:“三公主,是在试探你?”
思索半晌,秋蘅唯觉此项最是可能。“只是三公主为了何事要来试探你呢?”
谢璨摇了摇头,“我也猜不得原由。”
“三公主既相救与你,大嫂嫂那处自是要备礼相谢的,届时肯定会要你与之一道去。你切切记得,她终究是皇室公主,断不能愈礼有失。”
谢璨自是明白,“待谢过三公主,我便闭门不出,安心科考,也好省去诸多麻烦。”
秋蘅亦觉有理。
只要谢璨闭门谢客,有着准备科考一说,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谢璨说罢此事,“阿蘅,今日你怎会与萧琏一道回来?”
“今日我与兰时她们走散了,正巧遇上了宣王府的两位县主。县主怕我孤身一人恐有不妥,就邀我一道去游了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