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不敢在此时发作了自己的脾气,只得同路夫人言说要去方便一二。
  路夫人便将她领去见了冯氏,冯氏知晓后,就指了一个婢子引着路泠月去了。
  路泠月左不过就是想要借口避个风头,待离了人群处,便叫那婢子回去,只自己孤身立在槐树下,面上一派恼怒神色。
  单说那婢子离了路泠月,转头瞧见谢焰前来,这便一壁躲一壁逃地离开了那处,生怕叫这浪荡子给占了便宜去。
  今日谢侯寿辰,满座宾客皆是与谢煜谢烁还有谢璨交谈,无人会与他这个名声不佳之辈多加言语。
  谢焰枯坐乏味,又多日瞧不见秋蘅,心下有些难耐,这便想往后院去偷偷瞧上几眼。
  毕竟那处满是女眷,纵是瞧不见秋蘅,只怕也少不得各家美貌女子。
  谢焰离了前堂,兀自朝着后院行去,眼见树下立着的路泠月,见她衣着华贵,神思不好,料她也是宴间不讨喜之辈,这便看向四周,自折了一支芙蓉信步朝她行去。
  “姑娘怎独自立在这处?”谢焰端着一派正人君子之态,学着谢煜语调,道:“可是失了方向,不知归处?”
  谢焰虽品性不佳,但天生一副好皮囊,在容色一事之上,他较谢煜高出太多。
  路泠月闻得有男子声音,却也不似寻常闺秀般羞怯后退,自是抬眸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谢焰见其面上未露怯色,贼||胆更甚,这便将那支芙蓉递出,道:“美人配娇||花,这芙蓉与姑娘很是相衬。”
  谢焰这番言论随意换作一个闺秀皆是要避他不及,偏路泠月不通诗文,自也没听出来突兀之处。
  她只道自己来到都城之后多有苦难,先是容色不及秋蘅与路湘,再是学识规矩也不如她们,心中多有感触。
  如今偏来了一个相貌堂堂的郎君,言她面似芙蓉,她自是心中欢喜,自露了笑来,抬手接过。“多谢郎君。”
  谢焰叫她这一声‘郎君’唤得轻飘几分,虽想立时将她拥入怀中,但顾忌着路泠月的身份,总不好直接扯了她走。
  谢焰瞧她与自己初次相识便敢直勾勾地瞧着自己,料想这姑娘定是个胆大的,这便上前,道:“某乃忠勇侯府大房三郎,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路姑娘。”
  路泠月方要答话,却见秋蘅已带着玲珑与张秋兰一道行了过来,谢焰瞧着秋蘅,自是一双眼珠子都叫她勾了去。
  秋蘅偏过头假意不去看谢焰,只对着路泠月,道:“姑娘可是失了方向?路夫人见你久未回去,正差人来寻,你我在此处遇上倒是巧了。”
  路泠月厌恶秋蘅,却也不想在谢焰面前露了真性情,以免叫谢焰厌恶了去,只得言道说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秋蘅听罢,这便指了玲珑将她引回去。
  路泠月虽是不愿,却也只能跟着玲珑一道朝回走。
  待到路泠月离开,秋蘅这才道:“焰侄儿是男郎,自该去前院。内间皆是女眷,你若冲撞了一二,我定是要与父亲言说的。”
  秋蘅这般冷言说着,丝毫不愿回头瞧他一眼,以免心中作恶之感更甚。
  “姑姑,侄儿我刚到都城,这宅子里的路都认不得,要么姑姑送一送我?”四下再无外人,谢焰自也懒怠再装,那等浪荡言行说来便来。
  秋蘅不愿与他多费口舌头,自也不惯着他,只对着身旁张秋兰,道:“张娘子,劳你动手将他打回去,打死打残皆可,父亲那头,我自有交待。”
  张秋兰一事事发已近两载,谢焰自是不会记得她的容貌,但听闻她是谢侯专门择了护卫秋蘅之人,心下也有些犯怵,只后退两步,道:“你敢!我终归是侯府郎君!”
  “你一个失了生母,又不被生父喜爱的浪荡子,有什么资格与我相较?你文不成,武不就,私行不端,内闱不安,可有一桩是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若你存在会毁了大哥哥的世子位,我敢保证,他是第一个杀你的。”
  什么虎毒不食子,在权力面前,都是可抛可弃的。
  哪怕是一个得力能干的儿子,若是在权力与儿子的性命之间相择,只怕谢远也会紧握实权。
  左右,他又不止一个儿子,更何况谢焰还是他身上的疥疮。
  谢焰叫她一番话立时吓住,还未在腹中寻得合适话语,便听得谢烁与谢璨在其后唤他。
  “你们来得正好,快些将他带回去吧,免得他擅入后院冲撞了内里的女眷,反给父亲惹了麻烦去。”
  谢璨怕谢焰寻秋蘅麻烦,本就时时关注,今日席间叫他离了自己双目,这便自扯了谢烁一道来寻。
  谢烁听罢,知晓谢焰定又犯了毛病,未待谢焰辩解,这便兀自擒了他的手,将他带离那处。
  “他没伤到你吧?”
  秋蘅摇头,道:“我来时见他与路家姑娘在言说,想是要以言语诓骗,待寿宴结束,你自将这事与大嫂嫂一并说了就好。”
  谢焰其人若是将他赶回禹南,便是天高皇帝远,无人在旁管束于他,自是愈发无法无天。
  可若是将他留在都城,那便是得严加看管,不能给他机会出去生事。
  无论哪一条,都是让人头疼的。
  “真的没事?”谢璨一脸担忧,毕竟谢焰何等脾性,他很是清楚。
  秋蘅抬眸笑道:“阿璨,真的没事。”
  谢璨见她言笑如旧,这才宽了心,他且嘱咐了张秋兰几句,这才离开那处。
  秋蘅只是笑笑,也不多言,兀自回了后院,倒是张秋兰心中不是滋味。
  她方才瞧得分明,谢璨看着秋蘅的眼神哪里是侄儿看待姑姑的,分明就是男子看着意中人的。
  张秋兰一时心乱如麻,却也不敢多言多问,只跟在秋蘅身后走着。
  虽有谢焰那一场,但整个寿宴还称得上是宾至如归。
  大房儿郎将一众客人送走之后,谢烁便与谢璨齐回了大房院中,待入得院内,谢烁方叫人去放谢焰出来。
  因有秋蘅点拨之语,谢烁亦怕谢焰行差踏错牵连了大房,一早就叫人将他锁进屋里不让出来,这会儿子宾客散去才敢叫人领他过来。
  明芳县主瞧着几个儿子面色不佳,料是谢焰又行事有错,这便道:“你这孩子,今日是你祖父寿辰,你怎好无端去生是非。”
  谢焰道:“母亲,明明是那小娘子欺负我,还说她即便是打杀了我,也没什么大事,这分明就是瞧不上我们大房!”
  谢焰自晓今日之事若和盘托出,自己少不得要吃一通官司,这便直接扯了秋蘅来,想要将自己所行之事遮盖了去。
  “焰弟今日所行有差,若非三姑姑阻止,那咱们大房才真要叫焰弟给牵扯了去。”
  谢璨知他心思,道:“母亲,今日焰弟独自闯去后院,若非三姑姑拦下了他,叫他冲撞了内里的官眷,那才是咱们大房丢了脸面。”
  谢焰的心思甫一被挑破,他登时便跳起来,道:“谢璨你少在这里充老大,没看父亲跟母亲都没说话吗?轮得着你说三道四!”
  谢远听罢,自是一掌拍到矮桌之上,怒道:“那璨儿所言可是真的?”
  谢焰自是不肯正面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一句囫囵话,见他如此行径,大房夫妇自也知晓真相何如。
  谢远知他扶不上墙,这便又骂了谢焰一通,遂叫人将他看管起来,不准他再离院子一步。
  待到谢焰叫人拖了走,谢璨方道:“父亲,母亲,今日我多嘴问了问,三姑姑言说焰弟在此之前已与路刺史家的姑娘在说话了。”
  “三姑姑怕焰弟闹出来事,这才上前阻止,令人将路姑娘带了回去。”
  “就是上次你们提的那个粗俗如泼妇的路家姑娘?”
  第90章 猫尾巴被人发现了那厮自觉行事缜密,……
  明芳郡主听罢,登时便觉头疼。
  谢璨颔首,道:“有三姑姑拦阻,想来两人没有过多交谈。”
  谢烁道:“父亲,母亲,焰弟行事咱们也清楚,想是瞧见路家姑娘稍有几分姿色就起了歹心。”
  “焰儿就算再不堪,咱们大房也断不能让一个有如市井泼妇般的女子入得府来。”
  娶妻求贤,纵是谢焰求不到高门淑女,但迎个小户贤妻入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右,明芳县主是决计不会叫路泠月入府,如若不然,大房较世子位一事上
  便更无指望。
  谢远略颔了颔首,道:“夫人,既是如此,咱们用不用着人去路家送个赔礼,言说焰儿冲撞了路姑娘?”
  “送什么赔礼?”明芳县主眸色一冷,道:“焰儿又没与那路家姑娘真闹出来事。”
  “左不过一个初归侯府识不得路罢了,那路家姑娘难不成就是个好的?女眷们都在后院里头,她身边一个丫鬟都不带就敢孤身站在外头,她便没有错处了?”
  “这事左右都叫谢蘅打断了,只要没真闹出来事,咱们就当不知道。这路家想必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货色,自也不敢随意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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