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两房人各自见礼坐罢,谢老太太知晓秋蘅乃兰清之女,自以不似先时那般疑她恶鬼还魂,心中也没了惊惧,只面上任是不喜。
  明芳县主终将谢老太太盼回,自是满面笑容,“母亲身子可算大好了,到底还是在敬王府能养得好身子。”
  冯氏听罢,自觉发笑,明芳县主言外之意是说谢宅亏待了谢老太太去不成?
  二房人皆相互对视,只独秋蘅一人自捧着茶汤静坐,面上倒是不喜不悲,断不叫人轻易瞧出了端倪去。
  谢老太太略扫一眼秋蘅,道:“三丫头回来日久,算起来我老婆子还是今日才正紧得见。”
  秋蘅随即抬手由玲珑扶着站起身来,随后依礼捧手向谢老太太施礼。
  “母亲先时缠绵病榻,女儿未能在母亲身侧侍疾,多有惭愧,只得日日参拜菩萨祈福。幸而母亲福泽深厚,自是有贵气护身,如今病愈归来,女儿也替母亲高兴。”
  秋蘅这番话先是放低了自身姿态,又将谢老太太捧得极高,真真是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冯氏抬眼瞧着谢老太太,见她面色不佳,心道秋蘅果真就是来替二房出气的。
  谢老太太片刻不语,随后又道:“我听你大嫂嫂说,年节时你给侯爷绣了身衣物为礼,可有备我的?”
  秋蘅又是一礼,道:“女儿早早就备了许多块衣料,只不知母亲身量,这才未敢落针。母亲先时病体未愈,断不好叫此等小事扰了母亲养病。”
  “如今母亲归来,女儿自是要给母亲单独做了送去的。若母亲首肯,过会子女儿亲自来替母亲丈量尺寸,可好?”
  谢老太太如何会让秋蘅近了她身去,自是言说会遣人送了衣物过去,叫她安心准备便是。
  “听说,前几日你在山上险些叫人掳了去?”
  第74章 盛国公府春日宴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冯氏听罢这话,心下难安。
  虽她秋蘅应下不往外说,但明芳县主怕是会与谢老太太明言才是。
  “多谢母亲挂心,倒并未真掳了去,父亲指的护卫得力,追上前来将我救下了。若是当真叫人掳了去,我自也是以死以证清白了的。”
  “母亲身为女子,嫂嫂亦是女子,女子间的苦楚自是女子最懂。女儿能有母亲,能有大嫂嫂这般挂念,与有荣焉。”
  冯氏听罢这话,心道这秋蘅果真胆大!
  二房遇刺一事实乃大房所为,只因事涉谢漓,故此二房投鼠忌器自不敢将事闹大。
  而如今秋蘅这番相谢言语,分明便是在打谢老太太与大房的耳刮子。
  谢老太太叫秋蘅这番言语气得不轻,却又不能在明面上指摘于她,只言说倦了,便将一众人遣了出去。
  秋蘅听令离去,兀自回了疏雨斋。
  不多时,便有谢老太太院中奴仆送来一套衣物,言说让秋蘅比对着尺寸丈量便是。
  那人摆下衣物便走,院中丁嬷嬷将这衣物打开来瞧,道:“姑娘,这东西不是侯夫人的。”她将衣料翻开,道:“侯夫人怎会用此等粗鄙的布料?”
  秋蘅接过瞧罢,那身衣物瞧着更像是院中使唤的媪妇所穿。
  “这侯夫人叫姑娘依着这身衣裳来办,这不是明摆着要折腾姑娘?等姑娘将衣物送过去,侯夫人自是言说姑娘蓄意做岔了尺寸,以此来罚姑娘。”
  秋蘅倒是不气,只让丁嬷嬷也莫要声张,这便让玲珑将她将时就挑了备下的衣料尽数取了来。
  丁嬷嬷见秋蘅果然是依着这身衣物在丈量尺寸,不免疑惑,道:“姑娘明知有错,缘何还照着做?”
  “因为她是侯夫人,她说错也是对,说对也是错。这对错何如本就不重要,重要的只她一句话,我便是要被她拿捏着的,断不能与她拧着来,好叫她安个忤逆大罪。”
  丁嬷嬷自知秋蘅所言皆对,担忧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
  “她自有她的张良计,我亦有我的过墙梯。嬷嬷放心,我知晓如何应对。
  秋蘅这般说着,丁嬷嬷也不再相问,她知秋蘅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她打定了主意,断不会轻易出了差错去。
  一时玲珑叫院中粗使奴仆抬了衣料箱子来,秋蘅自将衣料铺开,开始裁剪制衣。
  虽谢老太太未有言说数量,秋蘅却是依着四季时节,拢共备下四套衣料。
  秋蘅亲在上头绣上精美绣样,一针一线很是讲究。
  因是要给侯夫人准备衣物,秋蘅自早至晚不停,连着几日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玲珑见了,难免要劝说秋蘅多加歇息,又要取了脂粉替她遮盖,秋蘅却是摆手阻了她。
  谢老太太本意就只是想折腾她罢了,若是当真在请安时没叫她瞧出自己疲惫,她又怎肯停歇?
  秋蘅日日赶着制衣,终是赶在萧韵与萧凝来访的这一日,将衣裳赶制了出来。
  先时谢老太太不在府中,萧韵与萧凝自只去秋蘅那处便是了,如今既是侯夫人在,她们二人少不得也得去谢老太太院中见礼。
  秋蘅适时叫人捧了衣裳去,当着萧韵与萧凝的面,将这四身衣裳交给了谢老太太。
  “母亲,您先前日子叫女儿准备的衣裳,女儿做好了,一共四身,都是照着母亲给的衣裳尺寸来的,母亲瞧瞧可还欢喜。”
  谢老太太面上笑容略僵了僵,心道这秋蘅果真是个厉害的,怪道前些时日这般拼了命地制衣,原是瞧出了端倪故意当着宣王府县主的面好叫她不能强行为难。
  萧韵自是抬了眸去看,见那衣料上的花样别致,道:“蘅娘子这绣的兰花果真好看。”
  “母亲先时送来的衣裳上绣着兰花图样,我想着母亲定是十分喜爱兰花的,这才将四身衣裳都绣上了不同的兰花。”
  言摆,秋蘅抬了手,玲珑捧着一身绣着春兰的衣裳过来。“母亲,这身春衣如今穿正是合适,母亲可要试上一试?”
  谢老太太如何会去试?
  且不说这尺寸非是她的,单是上头的花样,谢老太太就绝计不会再碰。
  原因无他,只因兰夫人姓兰且独好兰花,谢老太太自是厌恶几分。
  可如今当着宣王府中之人,谢老太太也不好失了气度叫外人瞧了笑话去。“你这孩子,有客同在怎也好这般言说。这衣裳别致,我很是喜欢,自是要到宴时才穿,断不好素日里磕碰了。”
  “母亲若是欢喜,女儿再做便是。”
  一时谢老太太与秋蘅各自演了一场母女深情,不多时谢老太太便言说倦了,秋蘅与萧家姐妹便一并辞了去。
  待她们出得院后,谢老太太更是不愿多看那几身衣物,只叫于嬷嬷拿去烧了才好,免得沾染了晦气。
  于嬷嬷知她心中有气,又道:“郡主,这谢蘅着实狡诈,她扮出此等做派,就如同当年那个兰氏一般,独叫演给侯爷看,叫侯爷心疼她才是。”
  “到底是兰氏那贱||蹄子的种,就跟兰氏一般让人作呕!”
  言罢,谢老太太自是重重拍了矮桌来出气,只她身子刚好又叫秋蘅气上这一遭,立时便咳嗽不止。
  于嬷嬷替她顺了好一会儿子气,又叫人捧了热水给她吃,这才稍缓了些。
  “郡主,侯爷如今指了心腹人去守那疏雨斋,只怕是在府中咱们并不好下手。可若是摆到外间,这谢蘅若长久不出府去,咱们也寻不到机会。”
  谢老太太忽抬头瞧着窗外春景,道:“三月春景盛,有的是机会叫她出府去。”
  三月景好,各家自也有往来请帖,盛国公正妻郁氏早先年与谢老太太有些往来,此等时候家中办花会,自也是会去谢家递帖。
  谢老太太接罢,早早命二房几个姑娘准备着,她要带着几个姑娘一道去赴盛国公府的宴。
  冯氏知晓谢老太太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素日里有好的她都紧着大房那处,如今盛国公府来人,她怎会带自己女儿过去?
  她料定谢老太太居心不良,这便直言回拒了,言说两位姑娘偶感风寒,不宜出府去。
  于嬷嬷也不会强求,左右只要秋蘅前去便是。
  一时于嬷嬷离了冯氏处,这便朝着疏雨斋而去。
  于嬷嬷行至疏雨斋,将盛国公府的邀约说罢,秋蘅自是要言拒,推托身子乏累。
  于嬷嬷听罢,道:“先头二夫人也言说浓姑娘与漓姑娘一道得了风寒,如今三姑娘又言说身子乏累,这咱们府中人知晓几位姑娘一道身子不爽乃是凑巧,这外头的人指不定以为是侯夫人不愿带着几位姑娘出门去。”
  “三姑娘素来是个最有孝心的,断不好叫
  侯夫人被人这般议论言说,三姑娘觉得老奴说得可在理?”
  丁嬷嬷在旁听不下去,道:“三姑娘先时日日在给侯夫人准备衣裳,如今身子乏力,也属正常,想来侯夫人一向宽仁待下,也不会硬扯了身子不适之人前去赴宴。”
  于嬷嬷瞧了那丁氏媪妇一眼,忽道:“丁嬷嬷说得是,不若丁嬷嬷与我一道去回了侯夫人,我也好去交了这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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