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萧韵与萧凝听罢,觉得此事可行,这便与秋蘅一道去寻了宣王妃。
  宣王妃听罢,心中也明白,要让自己这两个女儿在短短月余内习得此道必是不可能的。
  而秋蘅所言之法,却也是一可行之事。
  她看向秋蘅,道:“蘅娘子先时不是说称之为补笔,如今怎又想着单独绣观音像了?”
  秋蘅对着宣王妃施以一礼,道:“禀王妃,先时是妾所思不够周全。”
  “这毕竟是要献给太后殿下的,若然有人疑这补笔一说,强行栽上一顶诓骗太后的帽子给二位县主,便是不妥了。”
  “只要将我与二位县主所绣之物分开,若再有人言说此事,王妃自也可让宫中尚服局来查验。若是无人言说,那此事便不再提起,太后殿下欢喜,王府无恙,便是最好。”
  秋蘅这番话字字句句皆是在替宣王府考量,待她说罢,一旁方嬷嬷面色已是不好。
  可如今两位县主满面欢喜,宣王妃亦是微微颔首,她倒也不好在此时立即发作出来,只得暂且按下不提。
  萧韵:“阿娘,我觉得蘅娘子说得对,不说旁人,单是那三公主……”就必定会挑她们的事头。
  萧凝亦道:“是呀,阿娘,如此一来,也不会凭白给人留了话柄。左右,只要太后欢喜就好。”
  宣王妃瞧着自己一双女儿,笑道:“看来蘅娘子的话,倒是比我说的管用了。”
  宣王妃说罢,又看向秋蘅,道:“蘅娘子的主意好,这便一切依着蘅娘子的意思来就是。素里需要什么绢子丝线,只管着人去库房里取。”
  秋蘅听罢,正是应下。
  “蘅娘子一心教习刺绣技艺,可娘子住在兴化街,宣王府却是在永华大街,娘子整日里奔波也多有不便。”
  “我想让娘子留在王府尽心教导两位县主刺绣,不知娘子可愿搬来王府居住。”
  宣王妃此话倒是教秋蘅一时不知如何去接话。
  留在宣王妃教习两位县主,自是能让秋蘅省下许多花费在路上的辰光,让她可以好生休息。
  可这到底是王府高门,连去不同的几个院子都得坐马车方能去得了。
  如此高门大户,内里丝丝缕缕的关系想必较路府更多才是。
  秋蘅一时没了主意,也不知自己当不是当应下来。
  一旁方嬷嬷见她久不回话,即刻道:“蘅娘子莫要不识好歹,王妃这可是怜惜你。”
  第36章 客居左右不过一个下人罢了
  萧韵听罢,一双黛眉便微微蹙起。
  秋蘅回了神,随即欠了欠身,道:“禀王妃,王妃之好意妾自当领受。只是妾先时便应了人,言说每月朔日必会在铺中出售妾所制的绣品。若是暂居王府,妾怕将铺中的活计摆来,多有不便。”
  萧韵道:“这有什么?蘅娘子,我们府中空了许多院子,届时让阿娘单给你寻个院子不就成了?”
  “娘子白日里教授我们之时,也可自顾绣些铺中的绣件,好让我与阿凝也都瞧瞧内里针法。”
  萧凝亦道:“蘅娘子倒是不必担忧这些,府中人不会言说蘅娘子的不是的。”
  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后便都齐齐看向宣王妃。
  宣王妃便道:“此事娘子不必多有顾虑,我将娘子请来本也就是为了让我这一双女儿好好学一学你的绣活。既是如此,你日常多绣些个
  她们没见过的样式,反而是好的。”
  眼见宣王妃也如此言说了,秋蘅再无推托的由头,便也只能应了下来。
  眼见正事说毕,一行三人便都告退回到听竹院继续习绣。
  “你方才是怎么回事?”待到底下人都散尽,宣王妃方扫了眼一旁的方嬷嬷。
  “韵儿与凝儿好不容易有个瞧得上眼的人,肯静下心来学了,你怎还要当着她们面数落那蘅娘子?”
  方嬷嬷自晓方才一时心急,这便告罪道:“王妃恕罪,老奴也是瞧这蘅娘子着实是个有心机的。她嘴上好听,说是在替王府着想,可她所绣的观音像必是会得了太后殿下的眼。”
  “若是日后太后殿下问起来,咱们势必得将这蘅娘子的事情如实报与太后知。以她的脾性自是会费尽心思讨得太后殿下的欢喜,那要是如此……”
  “如此有何不好吗?”宣王妃听罢这话,着实没觉得何处不妥当。“若她入了太后的眼,得入宫中尚服局,那也是咱们宣王府举荐有功。”
  “若她入了宫中,日后宫中消息几何,咱们也可比另几家王府知道得快些。”
  宣王妃眼心中所思所想自不会如方嬷嬷这般短浅,于她而言,只要是能替王府争得脸面,能于王府有益,这便是最好的。
  方嬷嬷听罢,又道:“万一,她若是得了陛下的眼……”
  “那便是更好了呀。”宣王妃眼中含笑,道:“她一个无家无榜之人若是入了陛下的眼,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那必是得依靠着咱们宣王府。”
  “如此一来,陛下身侧有了咱们的人,若她再生下个一儿半女,难不成于我们无益?”
  “方嬷嬷,你是我祖母生前亲自替我择的陪嫁,她说你见多了后院手段,又是个本份之人,故而多年来我都让你在旁伺候。”
  “于后院之事,你确实多有助益,但你也要清楚,咱们往后,眼睛可不能只盯着后院了。”
  宣王府除却已故的先王妃虞氏,便只有她这位继妃白氏,旁的侧妃妾室一个都没有。
  方嬷嬷的这点心思摆在宣王后院里头,自是一等一的好,只是眼下并无旁的女子来占去白氏的恩宠,她这些子打算自是派不上用场。
  宣王妃的这些话算不得重,但方嬷嬷向来是得脸的,陡然听得这些话,面上不免一阵抽动。
  可座上那位是王妃主子,她只是个奴婢下人,自是有气也不敢显露出来。
  于是,这方嬷嬷便欠了身,另扯了话茬,将这事揭了过去。“王妃,那蘅娘子若是来了,不知安排在哪处院子为好?”
  宣王妃见她提起正事,想着她终归跟着自己多年,自也不再多做言说。“既然韵儿与凝儿都要去听竹院习绣,那就直接将听竹院的侧院一并收拾出来。”
  “你再择几个手脚麻利的人在院中听使唤,另外再指个丫鬟近身伺候蘅娘子起居。”
  方嬷嬷听得宣王妃如此言语,心下略有些不爽利,但面上依旧不显露半分,只笑着应下来,这便言说去择人拔往听竹院。
  待离了宣王妃的屋子,方嬷嬷面上才露了怒气。
  秋蘅不过一个乡野之人,只因有一手绣活当得起旁人唤她一声娘子,这便要入住王府,还要她指派人手去伺候着,当真让她心下不爽利。
  她一壁走,一壁想,思量着如何才能打压那秋蘅一二,这便也走到了王府管家的屋子。
  她将宣王妃的话说罢,管家便道:“要拔去听竹院?”
  “怎么,不方便?”
  管家连忙摇头,道:“方嬷嬷,听竹院临近世子的琼芳小筑,依着王爷定下来的规矩,我择人之前还需得去与世子的乳母林嬷嬷通个气才是。”
  听得管家提起林嬷嬷,方嬷嬷忽也想到了。
  宣王府的世子萧郴,自先王妃故去后不久,便被人行刺,瞎了眼睛废了双腿。
  彼时宣王爷尚未再娶,这世子位自也不必挪动。
  后来,宣王继妃入府,不多时又产下了次子萧琏,宣王便起了改易世子的心。
  毕竟,如今的这位世子是个废人,王府又非是没有旁的继人可承这世子位。
  不想还未待宣王将这事上奏陛下,倒是太后与皇后殿下时不时就往宣王府中探视这位世子。
  两位殿下也不明着与宣王言说,只是话里话外都说萧郴命苦,没了亲娘还伤了身子,通身也就一个世子位还算荣光。
  好在还有宣王这位生身父亲,能将这世子位给他作为倚仗,才不至于教外人折辱了他去。
  如此言语几番下来,宣王纵是想要改易世子位,也只能再且压下了。这一来二去,竟也拖了这么些年。
  宣王没有明着夺了萧郴的世子位,但终归对这个瞎眼断腿的嫡长子带了厌弃,这便也不许底下人随意再靠近他的琼芳小筑。
  因是有着宣王的令,但凡要在琼芳小筑四周摆上新人,都得一来禀告宣王爷,二来也得与萧郴的乳母林嬷嬷知会一声才好。
  先时因是听竹苑地气冷,又只是几位县主素日里习绣,不会久居,这不去知会一声倒也无妨。
  但如今要将这么些许人尽数摆进去,那非是得言说一二才行了。
  方嬷嬷回了神,登时笑得面上沟壑愈深。“管事的说得是,瞧我这记忆,竟也忘记提醒王妃了,真真是该死。”
  “如此便不劳烦管事的了,我自去与王妃言说,待瞧过王妃意思后,再来与管事的要人。”
  王府管事听得此语,又见她是宣王妃身侧得力的嬷嬷,便也应下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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