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感觉你想用眼睛把我瞪死。”
沈榷发火,“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说那个字!”
左筝然使用灭火器,“对不起。”
沈榷哑火,“走开!不做事就回去睡觉!”
左筝然忍住笑,和他一起收拾了书房。坏掉的物品丢进垃圾桶,写了很丑的“沈榷”两个字的结婚证和病例单躺进抽屉。沈榷把花瓶搬到书桌上,看着其中还很富余的空间,对左筝然说:“明天我就会把它填满。”
左筝然说“好”,接着把他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低下头吻住了他。
沈榷不想亲,只是互相贴了一下嘴唇,就身体后仰躲开。左筝然追过去,亲在他的下巴上,持续不断的吻又在沈榷躲避的动作间落在他的眼睛、鼻尖,脸颊上。
“在和我调情吗?可是已经很晚了。现在做的话会做到天亮吧?我不想让你这样辛苦……”左筝然一边这样口是心非,一边用虎口卡住沈榷的下巴,确认他无处可躲,尽在掌握,才重新低下头吻住他。
身体的温度随着吻的深入传递给彼此,动情是情理之中。
左筝然的手指沿着沈榷的月要线一寸一寸扌无过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左筝然皱了皱眉,时间已经很晚,如非必要,芮姨不会到楼上来打扰他们。他不情愿地放开沈榷,打开了书房门。
芮姨披着外套站在门外,略有为难地说:“叶先生来了,这会儿被拦在山下。说有急事要见你。”
什么急事能让叶樵宇半夜踏足他从未来过的望溪山?
左筝然眼皮跳了跳,对芮姨说:“放他进来。”
几分钟后,左筝然在一楼的大客厅见到风尘仆仆的叶樵宇。他双眼通红,衬衫的第一粒纽扣不知在何处掉落,敞着领口。这很不符合精英alpha人群的代表——叶樵宇先生的一贯作风。
左筝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表面上仍然云淡风轻,又因想到沈榷此刻正在浴室里做什么而大为光火,说出口的话便不那么好听,“大哥怎么这么晚过来?被嫂子赶出家门了吗?可我这里又不是流浪狗收容基地。”
叶樵宇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并未像往常一样对左筝然反唇相讥,“我有话和你说。”
“是来和我道别吗?”左筝然说,“不必特意跑这一趟。电话里说一声就可以了。”
“你正常一点!”
左筝然倏地站起身。
他和叶樵宇身高相仿,但此刻对方颓丧地垂着肩,是以左筝然第一次在两人面对面时,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他。
左筝然扯了扯嘴角,“我不正常吗?但不正常才是正常吧。你深更半夜跑来,如果没有什么必须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忍受你的无端指责的事……”他略微弯下腰,贴近叶樵宇,“我就弄死你。”
叶樵宇闭了闭眼,把自己摔进沙发,过了会儿,声音嘶哑道:“你骗了我。”
“骗你的事情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个?”
叶樵宇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你根本不是为了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才回蓝港。”
左筝然偏了偏头,问他:“那是什么?”
叶樵宇十指插入发间,“你是为了替你母亲报仇。”
他的声线一直不稳,但每句话用的都是肯定的语气。
左筝然在这一刻想他外公应该去算命,做什么生意,太屈才了。
叶樵宇用笃定的语气来求答案,这个答案左筝然给与不给已然不重要。对叶樵宇的同情是多余的情绪,他们有不同的立场会做不同的选择。但残忍的现实是,左筝然不允许叶樵宇的选择超出他的计划之外。
左筝然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等待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
按下免提,唐泓的略带烦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看看时间,几点了?”
叶樵宇猛地站起来,“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听到叶樵宇的声音,唐泓安静下来,几秒钟后,他问:“不是说回一趟明翠山庄吗?怎么会跑到筝然那里去?”
左筝然笑了笑,对叶樵宇说,也是对唐泓说:“现在你找到我为什么说你在我面前要永远跪着的原因了。大哥,你这样正直可靠,你来告诉我,欠了别人的命,是不是应该用命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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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火器在手,老婆我有
第80章 心软的代价
左筝然这句话说完之后,客厅里的空气变得静默,叶樵宇的呼吸声过于急促,盖过听筒里传来的被子摩擦的细微动静。
看得出来,叶樵宇正在经历心脏被撕扯的痛苦。他在一些事上毫无道德感,比如从左展杭的手里抢走唐泓,但在“正确”与亲情之间,他竟会摇摆不定不知该作何选择。
很难想象,叶荇会养育出来这样一个叶樵宇。但既然他让叶樵宇学会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未来便得接受叶樵宇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审判。
“封岚。”叶樵宇气力耗尽,他弯下腰,用手掌撑住膝盖,“我不能看着他死。”
左筝然对叶樵宇感到轻微的失望,但同时在逻辑上也能够理解他在个人情感上的偏向。是爸爸,所以不能看着他死。天呢,好感人。父子亲情难以割舍,那左筝然缺失的所有谁来弥补?
“哦,那你想怎样呢?”
叶樵宇缓慢站直身体,情绪的浪潮褪去,他恢复了冷静,“留他一条命,我用我手里所有的东西和你做交换。”
左筝然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他,“谈判要有筹码,你手里的证据几个月前我就已经拿到。还有别的吗?”
叶樵宇手指突然攥紧,“哪来的?”
在他们交谈时,唐泓一直保持着安静,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开口说话,“我给的。”
叶樵宇抓起左筝然的手机,难以置信地问:“你给的?”
“是。”唐泓说,“我要左展杭和叶荇死。”
叶樵宇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屡遭重击,无论是得知叶荇杀了封尧,还是意识到左筝然回到蓝港的真正目的,都不及此刻。勉力维持的冷静在一瞬间散去,他问:“为什么?”
“干嘛今天非要回去?稀里糊涂地做个幸福的小狗多好呢。”唐泓埋怨他,又在半真半假的埋怨后突然换上一副冰冷到毫无情感起伏的语气,“真当那些年我是心甘情愿呢?我的人格,尊严,健康,你觉得只要你是真心爱我就能补偿的吗?”
“唐泓!”
“有句话一直没能好好地和你说一次,现在也并不是个很合适的机会,但随便吧,这可能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个。永久标记困不住我,能把我留在你的身边的,只有我爱你。明天上午九点钟的飞机,我会在机场等你到最后一刻,如果你不来,叶樵宇,就把今早你离开北川时的那个吻当做告别吧。”
唐泓结束了通话,叶樵宇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反复拨打他的号码,却一直无人接听。
左筝然再次将同情的目光放在接近崩溃的叶樵宇身上,强迫他接受现实,“现在回北川还来得及。”
发动机的轰鸣声破开寂静的夜,很快远去。
左筝然在客厅坐了片刻,拿起手机返回了卧室。
进卧室时,沈榷正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叶樵宇来干嘛?”
“摊牌。”
沈榷手上动作一顿,眉头也皱起来,“他会不会……”
“不会。”左筝然双手抱臂,倚着门边,语气笃定地说,“除非他放弃唐泓。但你看到了,他是个比我还严重的恋爱脑,放弃唐泓没可能。再者,做错事要付出代价,他会想通。就算没想通,他也清楚,杀掉叶荇对我对我外公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他只能选择去过他的新生活,几个月后回来为叶荇好好办一场葬礼。”
话虽然这样说,但左筝然在这一刻突然更加清晰地体会到所谓人的失控感。他对叶樵宇行为逻辑的分析和预测,完全基于理性的判断,但他不是叶樵宇,无法真的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我爸杀了人,我知道他会死,是不是只能看着他死”这个问题。
叶樵宇会和唐泓离开吗?
他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给李兰图,让他安排人跟着叶樵宇。一旦叶樵宇偏离前往北川机场的方向,就立刻把人拦下来,捆住打包发回枫城。
左筝然在这一刻痛恨自己的心软,如果他的心够冷够硬,现在就不必面对叶樵宇可能带来的变数,也不必承担他的心软带来的后果。会失控的不仅是这些环节里涉及到的其他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的心软会是个错误吗?
沈榷等他打完电话,没问别的,只是把毛巾丢进一旁的脏衣篓,说:“很晚了,睡觉吧。”
左筝然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听见他的话没动也没说话。沈榷躺到床上,奇怪地看他一眼,“干嘛?”
左筝然笑着问:“你在浴室待这么久都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