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很需要冰块。
粉色的,桃心形状的冰块。
嚼碎,用口腔的温度磨去碎片的每一个棱角,再把它们咽下去,和他融为一体。
左筝然垂眸看着林闻璟,视线从他额头上的纱布滑到他茶色的瞳孔,再到鼻尖,最后停留在他的湿润红肿的嘴唇上。
左筝然深而黑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场即将落下的暴雨,林闻璟立刻开口提醒道:“你的朋友还在。”
左筝然反问:“我在乎吗?”
抄起林闻璟的膝弯将他扛在肩上,左筝然大步朝电梯走去。
“左筝然!”
林闻璟大脑充血,他曲起膝盖,右手化掌对准左筝然的腰侧,全身的肌肉却在紧绷了几秒后又缓缓放松。
他在摇晃的视野中,看到陈知禹拉着徐岳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客厅。
进电梯,踹开卧室门,左筝然将林闻璟摔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狼狈的他,抬手撕掉了颈后的阻隔贴。
接着手一扬将身上的毛衣月兑掉丢在地板上,而后一眼不错地盯着林闻璟,开始解那枚刻着品牌logo黑色钢制的纽扣。
“小璟,我突然发觉之前是我太过心软,导致你好像不能理解我说过的‘不行’,‘必须’和‘一定’是什么含义。既然你软的不吃,那就吃点硬的吧。”
“徐岳是一个好人,你可以对他袒露真实的情绪。而我数次为你降低底线,百般忍让,你却对我毫无信任,连句真话都不肯讲。”左筝然笑了笑,“不肯讲就算了,只要你在这里,我也可以永远生活在谎言里。”
“啊。”左筝然跪上床铺,“你看到了吗?我的底线就是这样为你一降再降直至消失的。还敢说我是不爱你吗?”
林闻璟手肘拄着床铺,开始慢慢向后退,“你不要逼我。”
“逼你?”左筝然笑了笑,“我在逼你什么呢?你说说看。”
林闻璟已经不知道和左筝然再说什么,他闭了闭眼,声音冷硬地开口,“逼我留在这里,折磨的只是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折磨?小璟……”左筝然握住林闻璟的脚月宛用力一拉,紧接着将他完全笼罩在深下,轻声说,“一个人独自面对夜晚才是折磨。”
左筝然的这个眼神,林闻璟很熟悉。
在隔离病房的那间浴室里,当他试图去调整淋浴开关而被左筝然认为是要逃跑时,左筝然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林闻璟躲避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看窗外,忍了又忍,才勉强做到语气平静,“你疯了。”
“怎么会?”
左筝然吻上他的颈侧,感受了片刻皮肤下鲜活的跳动后亮出犬齿狠狠咬在他的肩上。
“啊……”
“小璟,劝你早点认清现实。你是一个beta,即使不受信息素的约束……”左筝然抚上他的手腕,和他十指紧扣,“就戴上我为你打造的锁链吧。”
在明亮的灯光下,林闻璟看见左筝然身体上斑驳的青紫。
两颗心明明在以不同的频率跳动,他们怎么会在此刻拥有同样的伤痕。
……
林闻璟似乎听见化雪的声音,有水珠从树梢坠落,滴答滴答……
他紧紧咬着被单,脆弱而又崩溃地叫出了左筝然的名字。
“对,就是这样。”
左筝然气息凌乱,但声音仍然温和,“我喜欢你用这样一种好像没有我就会死掉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左筝然找到了另外一种掌控林闻璟的方式,把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从悬崖边拉了回来,他开始感到满足,动作也变得轻柔。
他吮去林闻璟脸上的泪水,说:“留在我身边。”
……
左筝然裹上浴袍点了支烟走到外间的阳台上,冷风瞬间将他吹透,突突直跳的腺体才缓缓降温,恢复平静。
拿出手机解锁,先是看了眼陈知禹发来的信息,然后从通讯录里找到李兰图的号码拨了出去。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把徐岳从里到外扒干净,我要知道是谁在他背后为他保驾护航拿到了军事展馆的项目。”
李兰图应下,转而和他说起另外一件事。
“曾见山没有结婚,没有子女,我搜过他住的地方,也调查了他的情人,但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之前一直怀疑他可能会留下这些年为叶荇和左主席做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事的证据,是不是想错了,也许他的心思没有这么缜密。”
左筝然皱了皱眉,“好,我知道了,徐岳的事要尽快。”
挂了电话,左筝然返回卧室。
林闻璟神色恹恹地半靠在床头,用干着的半边被子盖住腰和大月退。皮肤表面的汗水还未完全蒸发,在灯下呈现出一种隐秘的光泽。
他的一条腿曲起,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支燃了一半的香烟。
听见脚步声,林闻璟掀起眼皮看向他,然后吐出一口烟雾,面无表情地说:“滚出去。”
左筝然眯起眼上下打量他,在被这种全新的画面冲击过后,他笑了笑,“滚哪儿去?”
又问:“在哪儿学会的抽烟?”
林闻璟不语,左筝然走过去,用还冰凉的手指去触碰他的脸侧,抽走他手里的烟放进自己的口中,“看起来很熟练,还有什么瞒着我?”
林闻璟看起来丝毫没有想和他说话的欲望,也全然忘记他刚刚在楼下说过的话。
左筝然竖起食指和中指,向他比了个数字二,“又忘了。”
“忘了又怎么样?”
“不要对你心软好像很难做到,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和我说话。”
林闻璟还没能从极度的羞耻和疼痛中缓和过来,因此第二次和左筝然说了“滚出去”。
左筝然看了他片刻,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扯开浴袍带子,笑着说:“dou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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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生气,因为林林被……
第49章 锁链
天亮了,又是一个晴天。
阳光照进来,林闻璟阖上沉重的眼皮,紧接着脑袋就撞在了床头的软垫上。
原本尖锐的疼痛和快意都变得很钝,迟缓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意识模糊中,他听到左筝然打电话的声音。
“今明两天的会取消,就说我病了。”
林闻璟把脸埋在枕头里,等左筝然挂断电话,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声音刚发出来,就被扌童成了碎片。
艰难地吞下口腔内少许的唾液,林闻璟稳住声线说:“你去上班吧左筝然……”
不太明显的示弱和求饶。
左筝然在他肩头留下一个牙印,“好无情,我一夜没睡,怎么赶我去上班。”
林闻璟已经感知不到这种轻微的痛楚,过了十几秒钟他才迟钝地想道:无情的不是他,明明是身后的左筝然。
不记得是第几次了,林闻璟想了很久也想不起在这段时间里他总共骂了左筝然多少句,因而无法计算左筝然还要多久才会放过他。
时间变得漫长,太阳从对面的山顶爬上来,又移到林闻璟看不见的地方,这场对两人来说都是折磨的忄生事才终于结束。
冷汗混着热汗,身体仿佛已经失温很久。林闻璟乖顺地靠在左筝然的怀里,在散发着浓郁晚香玉花香的热水中泡了许久才找回对身体的所有感知。
林闻璟觉得累,但累到极点反而一时半会儿很难睡着。
左筝然用一条宽大的毛毯裹住他把他抱在腿上等芮姨收拾床铺,他就靠在左筝然的肩头,缓慢地酝酿着睡意。
暖风轻柔地吹着,林闻璟在短暂的宁静和温暖中有点软弱地想:他就只靠这一会儿。
被塞进柔软的被褥里,林闻璟已经快要睡着,左筝然却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
很吵,像蚊子一样嗡嗡嗡得烦人。
林闻璟花费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粘在一起的眼皮,“干什么……”
左筝然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像是在检验从昨天一直持续到今天下午的这场漫长刑罚究竟有没有让林闻璟感受到他的愤怒和决心。
他抬起手,想拨开林闻璟遮住眉眼的额发,林闻璟却往后退了退,“我在好好和你说话。”
看来是有。
左筝然笑了笑,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饿了吗?”
“不饿,很困。”
左筝然“嗯”了一声,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眉眼,“睡吧。”
身体并着精神上的极度疲惫让林闻璟立刻陷入了沉睡。
林闻璟睡着后,左筝然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了他很久。
林闻璟昨晚哭过,或许是今天上午,又或许他一直在流眼泪。
他的眼皮红肿,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上有几道细小的,已经结痂的伤口,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遍布红红紫紫的暧昧痕迹。
这些熟悉的画面让左筝然又想到梅山酒店,开始不受控制地去回忆从那时到今日他和林闻璟之间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