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抱着陈寒远的力劲越收越紧,肩膀微微发抖,又小声呜咽了起来:“呜......陈寒远......”
寻笛这种近乎偏执的容貌焦虑让陈寒远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一瞬间,陈寒远意识到,他被怎样汹涌的喜欢簇拥着,感染着。
“我......”陈寒远声音停顿了下,尾音带着一点近似哽咽的哑,将额头抵在寻笛柔软的头顶:“寻笛,你听我说......我不会和你分开,我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没有两情相悦还要分开的道理。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怀中的年轻人因为这难以置信的情话而后背僵硬。
陈寒远的声音是那样低哑好听:“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做了很多梦,你说的那些话我一遍遍去想......寻笛,仔细想想,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应该去补偿你,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懦弱就反复再去伤害你......”
窗外的天在明与暗的交界,室内光线温暖发黄。陈寒远轻轻拍着寻笛的背:“我孤零零来,到现在也依旧一无所有,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如果你想要我仅有的真心和爱情,那我就给你我的承诺......只要你还爱我一天,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寻笛埋在他怀里,这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惊惶——不可能的!明明陈寒远前天夜里还在试图赶走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一定是一场幸福过就会苏醒的噩梦。
寻笛越来越笃定这件事,紧紧抱着陈寒远,在他颈窝一遍又一遍蹭着,嗅到那些喜欢的陈寒远的皮肤气味,闭着眼睛,颤抖着不敢抬头。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可不可以不要再残忍让他苏醒。
陈寒远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是怕丑,带着一点心疼和无奈安慰:“寻笛,你听我说,你很好看,你在我眼里无论什么样子都很好看......我是真心喜欢你,看我的眼睛好吗?我想让你在我表白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
怀中僵硬的力道依旧勒得很紧。
陈寒远有些喘不过气来,拍着他的背,眼里流露出无奈:“我不是只会撒谎的坏东西,你看看我,寻笛......”
陈寒远积蓄力气,强硬从怀里捧出寻笛的脸。
寻笛依旧别扭垂着眼睛,红着眼睑就是不看他。
陈寒远喘气,用额头轻轻抵着他,鼻尖相碰,像两只相依的小动物。
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有睫毛扇动时滚落的泪意。
寻笛的身体微微发颤,强行克制着抬头看向陈寒远的本能。
陈寒远手掌带着一些力气贴在寻笛脸侧,大拇指轻轻拂过,带走寻笛眼角的泪痕,也在刮过脆弱红肿的眼睑那一刻带来轻微痛意。
陈寒远突然说:“寻笛,你不看我怎么把我的备注换掉?要让男朋友一直叫坏东西2号吗?”
“......”
一滴眼泪猛地从寻笛垂下的眼睛里掉落。
他因为这句话缓慢僵硬抬头,带着委屈、可怜、惊颤,以及不敢相信。
他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陈寒远的眼睛:漂亮,泛红,平和却坚定。
仿佛多大的事崩于眼前,他都仍有和人开玩笑逗趣的余力。
陈寒远笑了,极具感染力,让人砰砰直跳惊惶的心脏不由自主宁静。
他又亲了寻笛眼皮一下,因发烧而干燥的嘴唇刮过,带来痛意。
借着这点疼痛,寻笛也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
“陈寒远......”眼泪随即越来越汹涌,在模糊的视野中寻笛直愣愣盯着陈寒远,嘴巴颤抖,崩溃哭了起来:“呜......陈寒远!陈寒远!”
他下意识又要扑进陈寒远怀里——
陈寒远捧住他的脸不让他抱,亲他落泪的眼睛:“我在,我在。”
眼泪又咸又涩。
他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温柔给寻笛吻去仿佛流不尽的眼泪,不厌其烦,珍之重之。
他说:“不要怕,寻笛,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我去做。你也不要有压力,我没你想得那么可怜,不需要你背负很重的责任,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就告诉我,我会主动离开,别怕,在我的爱里,你永远会是自由的……”
寻笛猛地摇头,眼泪不停掉下:“陈寒远......不是,不是的!我不怕,我只是以为,以为这是一个梦......”
陈寒远给他擦眼泪:“不是梦,是真的。”
“呜……”寻笛却仍旧一直令人难以招架地哭着,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
陈寒远于是放弃,垂手捉住寻笛一只手放在自己小臂上,说:“那你掐我一下吧,确认这是不是个梦。”
寻笛眼泪滴滴答答,哭了好一会才有力气和心情,呜呜咽咽问:“呜......为.....为什么是掐你?”
陈寒远停顿一会才解释:“怕掐在你身上,疼在我身上,待会心脏病又犯了。”
说完这句不怎么好笑的土味情话,陈寒远自己忍不住先笑了,抵着寻笛的额头笑得浑身颤动。
这种细微的、可爱的颤动从他们相抵的皮肤,从寻笛的头骨很快传达心脏,共振共鸣。
寻笛一边掉眼泪一边被陈寒远这句话土得浑身僵直,又哭了一会,最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呜......烦死了!呜......”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亮,寻笛的眼泪渐渐止住。
新风系统的风温柔地吹,舆论场掀起针对他们的腥风血雨。
他们两个可怜的当事人却在晨光微熹的清晨,在明黄温暖的灯光下亲密拥抱相抵,因为一句土味情话互相笑到难以自抑。
他们抱着笑了一会,不一会,就笑到被窝里去了。
第81章
被窝里。
寻笛用手臂搂着陈寒远,两只脚也夹着陈寒远,像一个树袋熊紧紧抱在陈寒远身上,以此汲取这不是一个梦的安全感。
陈寒远无奈推了两下:“重......”
寻笛把脚放下,手臂依旧抱着他,埋在他怀里拱动,撒娇:“陈寒远,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好不好?再说一遍......”
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陈寒远突然改变主意。
他仍然感到害怕,陈寒远是不是因为那些舆论,觉得有愧于他才答应补偿留下。
当然如果是这样,寻笛也不会放他走。
陈寒远亲了下寻笛发顶,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只是说:“过几天,我要去趟欧洲。”
寻笛猛地抬头,眼底红意一片,手上腿上的力气也不受控制起来,像个大型绞刑架——
“嘶......听我说。”陈寒远回握住寻笛的手,轻轻从腰上拉下,再手指紧扣,安抚:“陈阳生在欧洲,他一次次欺负你的新仇,过去的旧恨,我和他之间的账该彻底清算了。”
陈寒远与寻笛对视,和以往不同,黑色黑瞳泛着点亮,显得赤诚而漂亮:“你相信我吗,寻笛?你现在看到的这些负面舆论,只要失去背后的推手就会变回正常,你的朋友拿了多少钱我会让他原封不动吐出来,给我半年的时间,等你拍完孙重阳的电影回来,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寻笛的眉头轻皱,没吭声。
陈寒远轻摸了下他的眉毛:“寻笛,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也是个男人,如果让我爱你,就让我来保护你。”
寻笛愣了下。
无可否认,一个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就是他有能力平事的时候,无论男女。
寻笛压下一点作祟的自尊心,心里感到复杂,又酸又软,他抱紧陈寒远,埋进他怀里哑着嗓子说:“陈寒远,我只是担心你的病还没好,你......”
“我自己照顾自己的年份比你还大,没你想的那么娇弱......”陈寒远轻轻刮了下他的眉毛,又开始不正经:“瞧不起我?”
“......”
寻笛的眼皮难以控制地跳了下,脸埋在他怀里沉默。
陈寒远也不催促,有一下没一下轻拍他后背,给他足够的时间。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隐隐呈现灰白色,好像要日出了。
陈寒远望向窗外,漆黑瞳孔被橘色的金芒照亮,他轻轻喟叹:“寻笛,日出了,你看。”
寻笛偏过头去看。
视野宽阔的落地窗外,渐渐的,一轮橘红圆日从天际绵延的城市边界露出,刚开始只有一点,但很快世界被驱散夜的灰霾,光芒万丈了起来。
寻笛瞳孔这一瞬间被光影投射得金黄,颤了颤。
他侧趴在陈寒远胸口,一侧是震撼的日出盛景,一侧能听见陈寒远平稳的心跳。
在这样的情境中,寻笛感到温柔而安定。
这一瞬间寻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他突然坐起身,用一双被日出打得金黄的眼睛注视着陈寒远。
陈寒远温柔回视,眨了下眼。
寻笛随即低头,和他温柔接了一个吻。
他们十指交扣,吻得轻柔而珍惜,寻笛的鼻尖时不时擦过陈寒远的鼻尖。
他们在金黄的光影里亲昵,仿佛这一刻彼此都重新拥有了爱这个世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