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说完起身去开门。
  “说了跟没说一样!”寻笛从后面单手环住他那截窄腰,一下把人扣回怀里,没好气问:“腰不疼了?”
  门被陈寒远的手带着重新扣上,发出清脆一声。
  陈寒远头也不回,摸上寻笛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不答反问:“你最近很闲?没戏拍?”
  助理跟他汇报寻笛最近正当红,剧本像雪花一样朝他递去。所以陈寒远才放心过来。
  “没我喜欢的本子,先不拍了。”寻笛嗅嗅他的脖颈,皱眉抿嘴:“喷香水了?陈寒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寒远声音懒散:“不趁现在红多拍几部,以后想拍也没得拍。”
  “陈寒远!”寻笛掐住他下巴把脸转过来,盯着他眼睛警告:“别转移话题,晚上和谁?去哪?几点回?”
  陈寒和他对视了一会,看清年轻人浅色的瞳孔和微皱的鼻子,拍了拍寻笛勒得他腰有点疼的手:“投资伙伴,一点前回。”
  “对啊,老实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寻笛这才松手,皱着眉头给他拿大衣:“十二点前回。”
  说完他还不满意,在陈寒远开门后补充:“地址发我,十二点我开车去接你。”
  深夜11:50,一辆全白的特斯拉model x从街道尽头开过来,停在mix酒吧门口。
  寻笛坐在驾驶座,给陈寒远连拨三个电话——没人接。
  寻笛不爽顶腮,翻出鸭舌帽和口罩扣上,正准备开门下车,眼角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规则的暗红酒吧灯门里走出。
  开春的夜,寻笛穿加绒卫衣坐在车里都觉得有点冷。
  陈寒远穿着白天出门那身灰衬衫,大衣不知所踪,胸口解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小臂,头发湿润凌乱。
  寻笛危险眯眼,看见陈寒远边走边抬手插进发间,将额前凌乱头发拨到脑后,在树边停下脚步,摸口袋点烟。
  路灯和树影投下黄黑交叠光影,陈寒远细长的影子融入其中。
  寻笛很少见陈寒远抽烟。自从上次知道陈寒远不喜欢烟味,他偷偷观察,发现陈寒远不仅是不喜欢烟味,烟瘾也不大,心烦的时候抽得频率更高。
  寻笛最近在戒烟,被他这么一勾,牙痒痒的,板着脸给陈寒远拨去一个电话。
  只见树下的陈寒远叼着烟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没什么表情,又放回裤兜,自顾自吞云吐雾去了。
  好啊!寻笛听着耳边的女声提示,磨了磨后槽牙,去摁车门按钮——
  他手上动作突然停滞,瞥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的确还没到12点——
  寻笛栽回座位,忍了!免得陈寒远等下找借口!
  寻笛焦灼抖着腿,眼神森森趴在方向盘上,隔着前车窗观察陈寒远抽烟。
  不得不承认,陈寒远抽烟的样子非常吸引人。
  骨相深刻,鼻梁高眉眼浓,是极其上镜的长相。仪态又好,背脊笔直,背肌弧度隆起收窄至后腰,腿线修长。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烟的画面都像电影画面,夜色自带暗沉滤镜,陈寒远把烟嘴放进嘴里时眼睫无意识下垂,挪开烟后掀眼,丝丝缕缕烟雾中,他黑色的眼神带着令旁观者惊心动魄的滋味。
  寻笛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心里头像蚂蚁爬一样的烟瘾也随陈寒远吐出的烟雾消失殆尽......
  一想到晚上回去就可以亲咬这样的陈寒远,寻笛的手指无意识摩挲方向盘上的沟壑纹路,眼睛深处又重新泛上点暗光。
  酒吧大门走出一个男人。
  寻笛刚开始没注意,直到那男人越走越近,金丝边眼镜在路灯下反了下光。
  寻笛被吸引,眼角余光看清男人的脸后猛地从方向盘上弹坐起身,舔了下牙——这戴眼镜的男的化成灰寻笛都认识!是吕皓!
  寻笛再也摁耐不住,掀开车门跟了下去。
  几年不见,吕皓剃了个寸头,今晚穿了一身很骚包的黑色亮面丝绸衬衫,同面料的白色西裤。
  他用中指扶了下眼镜,径直朝树下的陈寒远走去。
  树下,陈寒远站在黑暗与昏黄的光影里,单手插兜,右手夹烟。
  寒风中,他两指轻抖,星点烟灰颤巍落下。
  这一幕几乎让吕皓心跳失速。
  他早就听说陈寒远和寻笛断了,陈寒远现在身边没人......
  这两年他数次想去找过陈寒远,但陈寒远这两年不知道在干什么,杳无踪迹。
  今天竟然让他在酒吧门口撞见了。
  吕皓想起他第一次见陈寒远,陈寒远就是在酒吧的喧闹声里懒洋洋仰着抽烟,嘈杂而烦闷的音乐声中,只有陈寒远烟雾缭绕下的眼睛是永恒寂静的,像电影镜头里的充满故事感的角色。
  此刻看着陈寒远熟悉的背影,吕皓心中升腾起紧张的情绪,压着脚步怕惊到他。等走到陈寒远身后,他深呼吸,开口:“陈......”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横空出现,粗鲁一把揽过陈寒远的腰,凑近陈寒远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灯的昏黄光线下,陈寒远抬头看向来人,皱眉——
  然后男人不管不顾,直接抬手扣住陈寒远的后脑,当着吕皓骤然放大的瞳孔,强硬压着陈寒远跟他接了一个吻!
  吕皓脚步猛顿,心中所有的情绪转瞬化为怒火,一下认出了人,咬牙切齿叫出声:“寻笛!”
  寻笛揽着陈寒远转身,像才看见身后有人似的,眼睛睁圆,嘴巴张开,语气惊讶:“诶——这不是?这不是!”
  他演技和五官都比两年前成熟不少,含音咬字后又偏头去问陈寒远:“是......叫吕皓吗?”
  这矫揉做作的姿态看得吕皓胸膛火气一下攻心!连带四肢百骸都有点尖锐的麻痛!
  昏黄灯光下,陈寒远就这样任由寻笛搂着,唇周泛着晕红。他掀起眼皮不耐看了眼吕皓,又很快收回,抬手将烟叼进两片很薄的嘴唇吸了一口,慢慢逸出烟雾。
  吕皓心一颤,投向陈寒远的目光带上点红意,声音不受控制变轻发抖:“陈寒远,好久不见......”
  只是他没想到......久别重逢,又是这样的场景。
  陈寒远依旧没什么表情,烟雾氤氲他黑色眼睛和额前凌乱额发,大概是因为西装革履被搂抱在年轻人怀里的姿势,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路灯在他灰衬衫领口暴露的脖颈、锁骨投下倾斜暗影,像本不该有这种归顺姿态的上位者被驯服过、被妥协,又神色冷淡纵容自己被光影锁上脖圈。
  “诶——诶!”寻笛连连挥手吸引吕皓看入神的目光,语气活泼上扬,一双光影浅淡的笑眼极其惹人怒火:“是好久不见诶!吕导,不跟小寻也打个招呼吗?”
  吕皓一看回他,眼神就变得烦躁,阴沉沉质问:“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这还用问?”寻笛笑容灿烂,一下搂着陈寒远贴得更近了:“你都看见了呀。”
  他刻意去招惹怀里的陈寒远,嘴唇都要贴上陈寒远的额角了,眨巴着眼睛,嗓音夹得可怕,喉咙里咕哝咕哝像刚残忍吞了只踩奶打呼的猫:“宝宝,跟吕导说说呗,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啊?”
  因为这个称谓,陈寒远夹烟的手指颤了下,半空抖落几点烟灰下来,掀起眼皮无语看向寻笛。
  他比穿着增高运动鞋的寻笛矮上几厘米,因此目光是向上的,下颌微抬,呈现不明显的仰视。
  这种姿态在他身上也是违和的,令吕皓怒火中烧。
  寻笛则低头注视他,笑得一脸无辜,抬手在陈寒远嘴角揩了下:“口水。”
  “……”
  是谁的口水不必言说。
  两人路灯下旁若无人对视,吕皓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里的怒意满得要溢出来。
  他猛地撇过头,冷笑一声,还尚存一丝理智:“寻笛,你装什么装?”
  他不信陈寒远真会和寻笛在一起。他太了解陈寒远了,陈寒远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和任何人谈情说爱。
  甚至一个念头涌上吕皓心头,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如果陈寒远可以违背原则回头和寻笛约,那自己是不是......
  “陈寒远。”吕皓放轻声音叫陈寒远的名字,身处两个路灯中间的暗影,镜片一会暗一会亮,他哽咽:“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说的我就信.......”
  陈寒远没说话。
  寻笛于是低头也跟着问了一遍,语气听起来真挺好奇的,喉咙里“吞的猫”声音小一点了,但依旧抑扬顿挫,问句拖得又绵又长:“宝宝,我们什么关系啊?怎么不回答人家啊?”
  陈寒远懒得搭理这些幼稚的争风吃醋,手上的烟将燃至烟嘴,就剩最后一口。他抬手,把猩红烟头抛进一旁的垃圾桶,神情冷淡,转身想走。
  腰被箍着,又被拽了回来。
  寻笛低头,不赞同地看着他,咧嘴笑。
  陈寒远与他僵持几秒,不得不抬头重新看回吕皓,语气不耐:“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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