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人对视,互相同情。
而且兰骐竟然是港城人,寻笛有些兴奋:“哇,好羡慕你们港城人,大都市耶,还有维港,夜里灯光漂亮的嘞......”
“呵,又小又阴湿。那晚回去,还倒霉看见我哥和他那个不干不净的男人在家里喝酒。”
寻笛摸摸鼻子:“呃......这个.......哥哥的私人喜好咱们瑞斯拜就好.......”
“说起来你还见过。”
“啊?”
“就那个那天饭局上想潜规则你的老板,陈寒远。”
寻笛:?
等等!寻笛一整个cpu干烧了:“谁?!”
寻笛急了,一把抓住他:“不是?兰骐,陈寒远和你哥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去你家?还有你怎么会误会陈寒远想潜规则我啊?他没有不干不净!我靠!我人傻了啊!”
兰骐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一跳:“你急什么啊?”
他反应过来:“你跟陈寒远很熟?”
岂止是熟!寻笛突然心一颤,想到陈寒远那天电话里说的话......
兰骐看他焦急的神色,面露怀疑:“你跟他什么关系?”
寻笛只能实话实说:“他是我男朋友啊!”
这下变成兰骐僵住了:“什么鬼。”
“他真是我男朋友!但你别跟别人说,求你了,你先告诉我他跟你哥是怎么回事,我要急死了!”
兰骐眼神诡异看着他:“你怎么会觉得陈寒远是你男朋友啊?他这个人很不干净的。”
寻笛生气了:“兰骐!你想我哭给你看吗?”
兰骐皱着眉头:“他跟我哥是合伙人,认识十几年了,臭味相投。他私生活很乱的,小情人一堆,你确定你真是他男朋友吗?”
寻笛僵在原地:“不可能!”
“不信你打电话问他啊,你看他认不认你这个男朋友。”
第24章
江珠名居里,寻笛焦急打着电话。一个接一个,陈寒远都没有接。
寻笛快急哭了。他在片场也打了很多个,恍惚到拍戏也不在状态,裘港归以为他生病了,给他放了半天假。
陈寒远就是不接电话!
细数这段时间的相处,的确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总是打不通的电话、陈寒远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有......陈寒远从没一次说过爱他!
可寻笛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就是一见钟情,他以为年长者不轻易说爱,因为爱意都在言语和举止中,就像他爸和她妈。
他想起陈寒远在他身旁看电影时,昏暗的投影下,侧脸被打出一种灰雅而阴暗的美丽,他端着威士忌酒杯,对那部爱情电影点评:“很多事像令人趋之若鹜的烈马,你握住的是摔下时骤然的风,还是征服驰骋的马鬃,总要试试才甘心,不是么?”
.......
哪怕到了现在,只要想起陈寒远,寻笛仍然会心跳不止:
游刃有余、包容温柔、总是眼神含笑......让他心慌意乱......
陈寒远轻易就能赐予他灭顶的欢愉,手把手教他享受欲望,让他沉沦,再叹气一声,告诉他亲吻得轻,拥抱才应该要用力.......
陈寒远工作繁忙,还会陪他看电影,关心他海选落选后的情绪,为他安排进组、探班......
陈寒远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爱呢?
“求你了!陈寒远,接电话!”寻笛急到没看路,膝盖磕到茶几,痛得龇牙咧嘴,好像把什么东西撞掉了,但他也没心思去捡,一遍又一遍拨号、听语音、挂断,重复这一系列惘然的举动。
寻笛甚至想买张机票,飞去港城,去有陈寒远在的外太空。
在没有陈寒远的世界,他要不能呼吸了!
寻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个麻木的下午,等他再有记忆,已经是终于接通的电话。
“陈寒远!”寻笛嗓子是哑的,因为出声太急呛了两下:“咳咳......”
那头传出一声轻笑:“这么急,遇到什么麻烦了,小朋友?”
男人的声音尾调上扬,拖长最后三个字的音节,充满戏谑。
寻笛意识到不对劲,接电话的人不是陈寒远,赶忙问:“......您是?”
“打几百个电话?着急找陈寒远?”男人说话慢悠悠,说一句话就要刻意停顿几秒,要在寻笛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后,才坏笑着出声:“他啊,在洗澡呢......”
寻笛被这句充满暧昧遐想的话击中,瞬间喘不过气,捂住心口。
在下午几个小时的漫长焦灼与忍耐中,寻笛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设答案,引颈待戮,等待着陈寒远接通电话后对他的处决。
可哪怕做了再多、再久的心理建设,这一刻也太痛了.......
甚至比陈寒远亲口告诉他还要残忍。
寻笛喉咙里翻涌着血腥气,咬着牙:“你,是,谁?”
电话那头男人又不说话了,一直笑,在紧绷的对峙里,寻笛突然觉得他的声音莫名熟悉......
大概是因为像动画片里阴暗尖锐的反派老鼠。
“我啊?你猜猜?”
寻笛隐忍呼吸着,并不挂断电话,也不让他得逞。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怀揣着恶意,兴奋着吸食他的痛苦和愤怒。
他的沉默果然让男人很快觉得没意思,嗤了一声:“怕什么?我是他哥,陈阳生,他现在没空接你电话。”
这个转折来得十足惊愕,一时寻笛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心脏被恶人掐着举上悬崖,当着他的面手臂用力下坠,猛然的失重后,却只是被莫名妥帖放在了地上。
寻笛嗓子噎着,心有余悸:“哥......哥?”
“哥也是你能叫的?”那头的陈阳生却觉得被冒犯,语气变得不耐烦且充满警告:“年轻人懂点事。”
寻笛觉得慌乱:“让我跟陈寒远说话。”
陈阳生没拒绝,意味不明笑了声,喊:“小远,醒醒。你的......小狗要跟你讲电话——啧,这什么备注,年轻人玩这么花......”
寻笛没听到陈寒远的声音,但陈寒远就在旁边的认知让他的呼吸再度暂停。
很快,话筒里传来窸窣的声响,大概是手机从一个人手上到了另一个人手上,话筒里很快响起陈寒远的声音:“......什么事?”
寻笛一下皱眉,语气变得急促:“陈寒远,你生病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
“刚醒。”陈寒远的声音很哑,如果是午睡刚醒,勉强解释得过去,可寻笛仍然觉得不对劲:“可是......”
“寻笛。”陈寒远叫住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寻笛的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他心急如焚找陈寒远来对峙,陈寒远第一件事却是关心他是不是遇到麻烦......
陈寒远都这么爱他了,他竟然还怀疑陈寒远是不是他男朋友......
话筒里又传来陈阳生烦人的嗤声:“遇到麻烦自己解决,你把人惯坏了以后——”
声音越离越远,伴随沉重的脚步声,陈寒远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寻笛......我最近很忙,这个麻烦你可以自己解决吗?”
寻笛赶紧擦了擦眼泪回答:“没有,没有麻烦,陈寒远,我就是太想你了......”
陈寒远沉默了一会:“乖一点。”
寻笛觉得自己一下从地狱升上了天堂,又掉了两颗眼泪,忍不住撒娇:“想见你......”
他从没这么希望过自己有透视的能力:“好想见你啊,陈寒远,想你想到偷偷掉眼泪......”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很沉很慢的呼吸声。
如果寻笛真的有透视的能力,就会看见陈寒远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背上渗出斑斑血迹。
港城医院的走廊狭窄,一侧是高窗,一侧是病房。陈寒远裹挟其中,弓着背,扶着墙。夕阳余晖在他眼下与鼻梁的交界投射下一道昏黄光影,也是狭窄的,此时脸上的疲乏与阴冷因寻笛这句没由来的撒娇而显出一点茫然与不解。
陈阳生跟着从病房走出来,在狭窄的走廊后段,抱臂注视着他。
陈寒远察觉,下意识侧脸避开,于是那道唯一带着暖色调的斜阳从他脸上离去,落在了他贴着输液绷带的苍白手背上。
陈寒远前几天在电话里没骗寻笛,他的确惹了事——他不是什么安分的私生子,想报复所谓的亲生父亲,最好是整个陈家能轰然倒台,万劫不复。
可最近在私底下搞的小动作不小心被发现,不仅被夺了权。昨晚还被抓回去跪祠堂行了家法,浸水的竹鞭抽后背,抽了足足三十下,血从绽开的皮肉里流出来,浸湿上衣,顺着手臂蜿蜒流进脏污的石砖缝隙......
陈阳生送他进的医院。
“陈寒远......”寻笛在电话那头一无所知,撒着娇,试图唤醒陈寒远的回应:“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吗?不想你的......小狗吗?”
陈寒远笑了两声,不是笑寻笛带给他那些言语上虚情假意的抚慰与讨好,他压根没心思想别的,心里只有对陈家豪的讥讽——这个时代了,陈家豪还耍着他那副棺材板一样的封建派头,竟然觉得会有人在意上不上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