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艾月生脑中轰地一下，瞬间明白眼前的男人正是艾曲明，艾曲明如今的模样和记忆中相差太多。
在他的记忆中，艾曲明是很糟糕，可他长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是外人看了都一致认为是好男人的脸。虽然艾月生不想承认，但他的眉眼跟艾曲明也有个四五分像，他的母亲是清冷那一挂，艾月生没有完全遗传到，笑起来会偏柔和。
艾月生打量着这张面孔，细看发现艾曲明脸上带着讨好，他忽然发现艾曲明也没那么高大，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恐怖，只是小时候的他太小，完全没有力量抵抗。
他淡淡地嗯了声，然后直接说明来意：“我会来这里，不过是看你死没死。”
艾曲明脸上的笑容一滞，过了会又装作若无其事，依旧好声好气：“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进来坐会。”
秦野刚才被听见那番话也丝毫不见尴尬，温和地对艾月生说：“先进去歇一会。”他全然没有朝艾曲明瞥去一眼，明晃晃的无视，他的目光只注视着艾月生。
艾月生再清楚不过，秦野会帮助艾曲明，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有善心，只因为艾曲明是他爸，能跟他搭上关系。
进门后，一眼就能望见桌上随意放置的酒瓶，有开好的，也有没开的，地上还放了一打啤酒。
艾月生不由得皱起眉，语气也变得糟糕：“你天天都这么喝？”
艾曲明浑然不像是一个得病的人，只有细看他的步伐才能发现，他走得慢，步子也没那么稳，听到艾月生的问话，他笑呵呵地回：“小艾，你要来一瓶吗？”
艾月生沉着脸，猛地往桌上一拍，酒瓶子震得轻晃了下。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垃圾。”他的眉目变得嘲讽，说出来的话也直戳人心肺。这与平时的他实在不同，这或许是他说过最恶毒的话，可是这话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刺喇喇地撕开艾曲明的伪装。
艾曲明额上绷起青筋，嘴唇微动，像艾月生记忆中那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发怒，但是他没有，只因秦野开了口。
“小艾，气坏了你自己不值。”秦野轻声哄道，眼神往艾曲明看去，暗含警告。
艾曲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哆嗦了一下，又变得如先前那般讨好，“小艾，以前的事都是我老糊涂，怪我，都怪我，不喝酒也行，冰箱里还有可乐，你要不要？”
艾月生抿着嘴唇没有回答，艾曲明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往艾月生手上塞。
艾月生没有拒绝，嘴上还是强硬道：“别成天总想着该怎么跟别人要钱，你自己的烂摊子就自己收拾，不然等你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艾曲明讪笑，保证道：“以后肯定不会。”
艾月生在这待着哪哪都不自在，他给艾曲明留了个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别找他。”他身子朝向秦野，也向秦野眼神示意着。
说完还不太放心，又强调一句，“别想跟我借钱去赌，我不会给你。”
艾曲明讷讷应道：“知道。”
艾月生的手指摩挲着兜里的存折，还是没有拿出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艾曲明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问：“你们小两口要不再坐一会？”
艾月生一顿，把嘴里的解释咽下。
秦野像是没有眼力见一般，和他靠得极近，装出一副恩爱的假象，“小艾最近比较忙。”
艾月生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点开一看却发现秦枫一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他装作眼瞎没看到直接把手机揣兜里，起身时动作却急了些，想早点赶回去。
艾曲明挂着笑容送客：“慢走啊，下次再来。”
艾月生懒得搭理，直接握上门把手想直接开门走人。不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请问，艾曲明是住在这里吗？”
艾月生不由得一僵，这声音他很熟悉，刚刚还给他发消息，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他没开口，屋内的人一时间也没人回应。秦野的笑顿时变得玩味，而艾曲明则是打量着两人的神色，面色有些古怪。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艾先生，我有事情想和您聊聊，关于那一千万。”
第44章
什么一千万？
艾月生蹙眉看向艾曲明, 用眼神催促他解释。
艾曲明僵着脸，微弓的腰压低了些，“这事说来话长。”
他一出声, 门外又敲了一声, “艾先生？”
艾月生赶紧拉着艾曲明往里面走, 离门有一段距离时低声警告艾曲明：“别告诉我你又拿这个钱去赌！”
艾曲明连连摆头，“没有, 只是有点别的事情。”
艾月生当下没有时间问明，眼神四处在这屋子里找，指着唯一的卧室说：“我现在这里躲会, 你别告诉那个人我来过。”
秦野悠悠跟在他身后, “小艾，我也要一起躲？”
艾月生正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把人一起推到里面, 关门前又回头对着艾曲明提醒：“记住我说的话。”
艾曲明隐约察觉出一点异常，迟疑问道：“你们不是小两口吗？那门外的？”
艾月生瞪了他一眼，又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解释，只催促着他：“你照我说的做。”
艾曲明的眼神在秦野和艾月生之间来回扫, 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 挤出笑容说：“小艾, 你还挺厉害。”
艾月生微微语塞，不太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催得更急了：“你赶紧去开门。”说完他就把卧室门一关, 贴在门后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还没动静，秦野就先凑过来，“你说我们这像不像在偷.情？”
艾月生把贴过来的人推开, 冷冷说道：“不好意思，我跟你不一样，我遵守夫道也不打算乱搞。”
秦野无奈耸肩：“我也没有。”
艾月生嫌他烦，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别说话。”
秦野无声笑了下，这才没有再出声。
艾月生正要回头，目光扫到床头柜上放的相框，这一眼忽然怔住，那里放着一张小孩的照片，小孩还没有长开，五官清秀可爱，软软的黑发搭在额前，笑得很乖。
连艾月生都不记得还有这张照片，甚至可以说，他小时候压根就没多少张照片，离家出走后，他跟童年算是彻底告了别，他不愿提起，也不愿意回忆。不幸的童年没那么好治愈，艾月生直到现在都没有走出，他唯一恨的人只有艾曲明，秦野算不上恨，只是懒得搭理。
在他愣神的时候，秦野也望了过去，无声夸道：‘挺可爱。’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艾月生连忙凑到门后，可隔着门声音听得不清晰，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顺着门外往客厅看。
“艾先生，你这里还来过别的人？”
秦枫的身影从视野中经过，艾月生的手心渗出冷汗，差点没抓稳门把手，见秦枫的眼神扫过来，还停顿一会，他更是把门缝关成一条细缝。
直到秦枫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艾月生才敢把门缝开大一点，睁着眼睛使劲往外面瞧。
艾曲明：“没，请问您是秦先生派来的？”
秦先生？难道是秦野的父亲？艾月生皱眉想到，原来去秦家那次秦先生跟他说的是真话，艾曲明真欠了他一千万。
秦枫颔首，“准确来说，是你以后的债主成了我，我和他做了交易，这一千万会算在我这里。”
艾月生咬着下嘴唇，内心愈发想叹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秦先生说一千万不用他还，搞半天原来是债主转移变成了秦枫。
他一边把艾曲明骂了好几通，一边思索，秦枫究竟知不知道艾曲明是他的父亲。
艾月生把目光往秦野瞥，发现秦野竟然没有露出半点讶异，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见他看过去，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你知道这件事？’艾月生还是没忍住，用唇语问道。
秦野没有直面回答，又开始挑拨离间，‘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艾月生眉头紧锁，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想再问细一些，门外又传来声音，艾月生的视线连忙拐回去，脚没踩稳，额头往门撞了声闷响。
门外声音一顿。
艾月生捂头又捂嘴，直到门外的声音继续时，他才暗自松口气。
艾曲明：“那个，这位额......先生，秦先生之前跟我说，那钱给我治病，您看这？”
秦枫嗤笑：“叫我秦枫就行。你以为他这么有善心？相信一个商人的善心，那很可笑。话是我说的，本想着既然你都要死了，这一千万也无所谓，不过，艾先生似乎并不珍惜。”
艾曲明惊诧，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对他哪来的善心。偷听到这话的艾月生也露出古怪的神情，难不成秦枫真是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秦枫：“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这条烂命赖在我身上。”
艾月生默默腹诽，嘴真毒啊，不过单论行为还真是个大好人，要是换作他，一千万肯定舍不得，再说了，他就算有这个钱，也绝不会给艾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