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额头死死抵住支在桌面上的手腕,眼睛不自觉地热起来,透明的水渍一滴、一滴地砸在桌面上。
盛少游眼前模糊成一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对艾珩说什么。
他近乎自虐,专心致志地想着,想到有人正在浇灌他的兰花,活泼泼的心脏被死死绞住,胸膛间怦然跳动着的那块肉,颤栗着,发出被搅碎的剧痛,就快要停止了。
“艾珩,把他带回来。我给你一个亿。只要你把他活着带出来,你立马可以带走这些现金,并永远赢得我的人情。”
艾珩摘掉耳机,揉了揉几乎被震聋的耳朵,擦着被汗水浸湿的额头说:“好吧,看在酬金数额巨大的份上,我就不额外索要医药费了。”
第22章
下午三点,x hotel,9901房间内。
窗帘死死拉着,昏黄亮着的一盏落地灯是漆黑室内唯一的光源。房间内的兰花香气远不如沈文琅前几天来时那样霸道浓烈,但也依旧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常屿默默拿出两只特制的隔离口罩,善良地分了一只给脸颊上淤青明显的沈文琅。
沈文琅憋着怒火冷着脸拆开包装,戴上口罩后,伸出脚踢了踢雕工精美繁复的华丽床尾椅。
“把我底下的那些人打得妈都不认识!亏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睡大觉?”
这夫夫俩可真了不起,一个打他,一个打他的手下。合着,两人沆瀣一气,专挑他沈文琅一个人往死里搞!
这么一想,火气更大,嗓门也大起来:“都下午三点了,太阳晒屁股了!”
常屿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埋怨沈文琅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脸上拔须。
“唔——”特别从东半球定制的昂贵手工大床上,有个人影正裹着被子伏在床里,他的身量很高,但很瘦,裹着身体的被子微微地隆起,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线条非常美,只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淤痕,让人看一眼都心生不忍。
但沈文琅显然对床上躺着的这个,没什么怜爱之心,见他磨磨蹭蹭地不起来,又不耐地伸出脚踢了踢椅子。——不过他也只敢踢椅子,不敢踢床。
“吵死了。”床上那位终于懒懒地支起身体,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沈文琅,天是塌了吗?”
常屿又瞪了一眼沈文琅,脸上责怪地写着:我让你别惹他的。
转过脸表情无奈地说:“天没塌,就是文琅前几天叫盛少游打了。”
床上那位祖宗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提醒过的,他很凶,要小心。”又问:“你还手了?”
沈文琅没好气:“不然呢?我就活该站在那让他打?”
“你碰他了?”
“正当防卫你懂不懂?”
“不懂。”小祖宗伸着淤痕明显的手臂,啪——地开了灯,脸上冷冰冰的一丝笑容都无,丝毫不见方才低笑时的温柔:“你打他哪儿了?”
“他他妈要掐死我,我就踹了他肚子一脚。”沈文琅拧着眉强调:“就那么一脚。”
小祖宗赤着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纤长白皙的两条长腿从松垮垮的睡袍底下钻出来,光裸的腿部皮肤上同样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
他大咧咧地敞着前襟,大方地露出白皙平坦的胸口,白皙的皮肤上,印着无数令人不忍直视的伤口和痕迹。
可本人却丝毫不在意,抬起线条优美的手臂,轻轻拨了拨头发。他侧过脸,视线冷冰冰地扫过沈文琅的右腿,那眼神让沈文琅本能地感到危险,头皮发麻。
室内的兰花味好像更浓了一些。
尽管戴着口罩,受到针对的沈文琅,还是感到后颈的腺体突突地跳起来,跳得生疼。
“下次不要了。”小祖宗绷着脸,轻轻地说,态度傲得像要人谢主隆恩一样。
沈文琅的脸更黑了一点。
他妈的,你以为老子愿意?盛少游傻逼,上赶着挨你的x,老子又不傻!难道还上赶着挨他的打!?
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
但拿人手短,想到自己创业处筹措的资金,有接近一半是眼前这个青年给的,沈文琅又硬气不起来了。
算了,就当还人情了,这个恋爱脑的小兔崽子!
沈文琅头顶冒烟,暗自狂吐一阵莲花后,终于想起来说正事。
“以后教训下属,能不能请你下手轻一点?但凡从你房里出来的,没一个能正常开工。最后那八个,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躺着。”想到这儿,沈文琅啧了一声:“能麻烦你老人家,给我留几个不用住院的吗?”
“少了几十个妄想碰毒品生意的废物,地球就不转了?”床上那个祖宗斜靠在床头,一脸的皇帝样:“敢借用x控股的名义,肖想染指不属于自己的蛋糕,这是什么罪名,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我好不容易才带着这艘破船上了岸,谁要敢再弄脏我的甲板,我就要谁的命,这很难理解吗?”
“知道了。”沈文琅咬着牙,“以后不会了,谁敢再出纰漏,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小祖宗笑了笑:“这才对嘛。我知道,你带着大家做事也很辛苦。可是文琅,我够心软的了,不过是抽了几鞭子,四肢齐全地放他们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沈文琅:“你那叫几鞭子?再多几下,命都没了!”
小祖宗线条柔和的唇角勾了勾:“我没花力气,要是这都能死,就只能怪他们自己太弱了。”
沈文琅噎了噎,心想,怎么不怪你自己太强?强得像怪物!
一旁的常屿见沈文琅一脸不忿,生怕他和那小祖宗掐起来。
当面被这个易感期刚结束,下手没轻没重的青年用两根手指头掐死,连忙打圆场道:“老板易感期刚结束,就亲自管教不安分的下属,那是他们的福气。也足以证明老板对x控股正规化、合法化的重视,势在必行。”
床上闲散慵懒的青年一垂眼,长而密的睫毛盖住漂亮的眼睛,“不碰毒品是底线,管好你们的人,别再让我失望。”
“是。”
近年来,这位小祖宗的易感期越发长,症状也越发恐怖。
纵观整个江沪,也就只有这个为他量身打造的房间,能关得住他。
酒店改造时,9901针对少主人做过特别的全屋定制。
门和窗框都采用了硬度极高的稀有金属,窗玻璃用了富勒烯,硬度高得可以直接切割钻石。全屋都铺设有信息素隔离层。整体造价是其他房间的一千倍。
可即便如此,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经过这一个月,屋内的窗框和门都已经变了形。
如果只是一般易感期也就算了。
偏偏碰上特殊期。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长期与意定伴侣近距离接触,又在易感期强行分开,巨大的分离焦虑进一步刺激了enigma,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寻偶症。原本为期一周的易感期,也变得更为漫长。
暴躁的enigma生生折腾得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去了半条命。
独自度过特殊期,对enigma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且余韵很长。时至今日,他的易感期已经结束了近一周,却仍旧病恹恹的,连原本好得令人咂舌的恢复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身上因为易感期造成的伤痕,历历在目。
尽管,能伤得了这个威力远胜穿/甲/弹,却又比特级保护动物还稀缺金贵的青年的人,只有他自己。但这些自残造成的伤口,还是让看过的人,个个触目惊心。
参与急救的医生们,全体为这个漂亮的顶头上司捏了一把冷汗。即便知道enigma的痛感低,愈合能力惊人,但在触碰时,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经过精心调养,手腕上的血口子已经凝固结痂,但看起来还是血淋淋的。
不过,这斯文秀弱的小变态自己却好像十分满意,举着手臂欣赏了半天,才啧地一声转过脸,苦恼地问:“你们说,这些伤能留多久?”
他发愁似地抚摸着胸口的淤痕,叹着气说:“好得太快了,要是他看不到的话,怎么办啊?”
沈文琅无视他的问题,板着脸,摊开项目书,干巴巴地同他讨论起公事来。
有正事做,小祖宗消停了一会儿,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听,却总能在汇报最后抓住要点,尖刻地指出问题来。
等他们讨论完毕,沈文琅站起身。
那祖宗裹着睡袍,特别给面子地跟着站起来,一路把他送到了房间门口,等到他要走了,才淡淡道:“过几天,盛先生可能还要找你。你抓紧时间,好好休养几日,养得皮实一点。”
养得皮实好耐打是吧?沈文琅狠狠瞪他,忍了很久,才憋不住骂了句:“小疯子。”
白净面孔上娇艳的嘴唇即刻微微勾起来,勾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纯情又放荡。
“沈总,我们下周见。”
......
艾珩在通风管道趴了近四个小时,才终于看到那两个高阶alpha一前一后从9901房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