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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 第277节

  “大正王朝积弱不振已有百年,全赖文侯和诸位将士戮力同心,才恢复了疆域旧观。天下人都知道妖猴已经苟延残喘,我军稍做坚持必能献俘太庙。猝然在阵前班师,不但对不住死去的英魂,也会成为大正王朝在青史上永远洗刷不去的笑柄。你区区一个小官不值任何轻重,却连累天子被一代又一代的后人指点议论!向天子献班师之策的必是朝中的奸臣!向天子献招安妖猴之策的必是萧龙渊的细作!明明德,朝中是哪一个奸邪迷惑天子,文侯得胜回朝后必定为大正列祖列宗斩之!”
  原芷的气势凌人,占了一个理字。我们知道内情皆明白,班师和招安,十中有九都是明明德的谋划。明明德以担当天下的真儒自命,却被原芷一番驳斥戳中了腹中鬼胎。他脸色还能不变,身体却诚实地往后退了数步。
  “咦,刀斧手还不出来?”我装模作样地望了下两翼屏风。心神被破的明明德被我带动起来,也用神目四射,徒劳地寻找不存在的刀斧手。在座的各位散修哄然大笑,本来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
  文侯微笑下座,命侍从送全身戒备的明明德回督师营帐歇息。
  待明明德被撵走,原芷转向在座的修真者,
  “我军从征欧阳既济至征西域,蒸蒸日上,从军的门派也分赏到无数地盘和灵脉。诸位心里清楚,文侯待诸位不薄,待各位背后的门派也是始终有礼。可实话说,功赏应当相称,真正与文侯一心同体的门派总不能一直打顺风仗。文侯也是修真者,自然体谅诸位都是各门派的栋梁,未来都会竞争各派的掌门、帮主,所以十分爱惜自己,深恐夭折在半途。
  如今我们却走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头。在宇文拔都那厢也有你们的师兄弟在比拼功业,竞争修真界的地位。我们在十绝阵前受挫,宇文拔都趁势占了先机,那边的各位的师兄弟也比各位多走了一步。方才明明德那厮怀揣着朝廷的诡计,竟然要我们班师:要依朝廷,文侯赏赐给诸位门派的地盘和灵脉,也尽数成空,各位的功绩全部化为乌有。你们有何面目回到自己的门派去呢?回去被宇文拔都那边的同门永生永世压上一头,那恐怕生不如死吧?”
  原芷冷冷扫过在座的修真者。不少人面目阴郁,欲言又止。
  她注视献出龟兹城的史帮主:
  “我们退军,史帮主就是头一个危险的。朝廷招安了猴子,文侯给你的正牌官印就作废了。你能重投猴子吗?”
  史帮主忿忿道:
  “我和那妖猿势不两立。他掠我妻女作炉鼎采补,我是为了全帮兄弟才曲意奉承那厮多年。我愿意为文侯赴汤蹈火。只是……只是,唉,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求证得神仙大道,只求人间荣华,也都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但昆仑的各位仙长既无法指出破阵的明路,又无人带头破阵,我们害怕浪死无果呀。”
  那泰山派的刀惜春也说:
  “我师门持重,宇文和文侯两边都遣了门人。我见天落掌门死后,剑宗内乱不休,祖师隐遁;贵宗有祖师主持,锐意进取,所以投了你们。如果有一日,我做了泰山派掌门,自然率全派追随昆仑。可世界上没有主干虚弱,枝叶繁茂的事情。直话说,我们可以流血,我也去探阵,乃至死,但你们昆仑得先带头流血,带头死人。”
  智丈大师和尹小过随声附和。
  文侯淡淡道,“我宗乐静信真人已经牺牲了自己的衣钵弟子。”
  我不知道乐静信衣钵弟子的死是他有心还是无意。若说无意,那十绝阵实在奥妙;若说有心,乐静信的计算实深,早早就布好逼迫群雄的局了。
  刀惜春道,“可之后姬真人跑了,昆仑再没有人去试阵,再没有死过一个门人,都是散修白白丧命。”她望向獠牙道人和蛇母。蛇母楚楚可怜地闪动泪目。
  在念想世界,我两次听闻了十绝阵的威名。一次是顾曼殊用十绝阵图困住整座荡魔院的道门长老;另一次是诸葛玫凭借此阵为道门抵挡天下列国的围攻。那猴子不知道哪来的奇遇和福缘,竟然得到了道门的九大镇洞法宝之一。无怪他有恃无恐,自以为可以在天下汹汹的争霸中颠扑不倒。但我不觉得猴子可以自如运御,他并不是极精深符咒的大师,其中必然隐含着重大的破绽。只是龙虎宗的徒子徒孙把祖宗的法藏丢了大半。
  文侯道:“只是时机不巧。四大宗门的长老都在专心筹备山河榜,翘楚的宗门门人都在闭关突破。一时无人可用。宇文拔都的困难较小,显不出窘迫;我们的困难较大,所以昆仑未来对各位的器重,一定远胜过剑宗。”
  景小芊问:“如何器重?剑宗的天下只分一点给龙虎宗,昆仑和星宗都分不到半杯羹。你拿了天下,我们就可以裂土分侯吗?”
  景小芊在西军的道胎金丹中修为最深不可测,直到此时,她才发言,问的不是眼前,而是未来几百年。
  文侯定定望着景小芊说,
  “可以。昆仑的天下不是一家,不行郡县、而行分封。一切门派、一切世家,只要从我昆仑,都得分赏,永不违背。譬如星宗的原芷将军为我宗立下无数功劳,我已许定封王,诸君同例。我背后有昆仑长老会的许可。”
  琳公主微微努起了嘴。我们本以为分封群修只是权宜之计,可文侯,还有昆仑长老会,竟然真要推行。过去剑宗好不容易统合天下,号令划一,荡魔院和官府一主一辅,群修不敢肆虐。如果要行分封,天下就是无数修真者的大小山头,可以在山头中任意妄为,没有任何法度。散修可不皆是宗门那样坚持正道呀。
  琳公主的掌门爹爹,还有她的娘亲洛神瑶从来力主天下一统,废封侯行郡。耳濡目染,琳公主也以为是,甚至一直筹划合并起所有的西荒妖国。如今昆仑长老会却推行一套与她家背道而驰的方略。
  琳公主在神念中说,“观水祖师一定不满意昆仑的长老会。他是支持我娘和爹爹的主张的。”
  “可观水并没有阻止长老会。”我也在考虑。
  众修议论起来。
  我该说话了,我向众人逐一介绍殷元元等久处西荒的昆仑门人,道:
  “原某与诸位大多数人都是老相识了。我和琳公主并不参加山河榜上的争斗,会专心助文侯征战西域。各位想必听说过我诛杀萧龙渊臂膀变钜子的事迹,此事的确属实,如今我已升入元婴中层,是我把变钜子形神俱灭;琳公主是我的道侣,过去她在中土事迹不显,其实她继承了洛神瑶真人的一切神通,道行犹在我之上。与我们同来的昆仑千挑万选的杰出门人,都愿意为文侯大师姐挺身而出。第三阵和第四阵由我和琳公主来破。十绝阵虽然称十,我们并不必全破。宇宙锋陷在中间,说不定四阵过后,我们就解救出神剑,之后便势如破竹!至多一月,我们昆仑便能破十绝阵图,还望各位胁从,我会向昆仑长老会递交军令状。”
  “那我们自然也可以赴汤滔火。”史帮主等道。有我带头,各路散修纷纷应诺。
  文侯为我们诸位门人一一斟满长生酒。待原芷为我和琳公主奉酒,她轻轻地说了一声,“恭喜两位。”
  第333章 十绝阵图(二)
  小宴后,原芷遂送我们于菠萝寺安歇。菠萝寺极广大,有殿院重重,寮房千间。既然我和琳公主揽下破第三、四阵的担子,便要与昆仑众门人秘密商议探阵的道胎人选,也不回西荒军的营帐了。
  “闻知我弟弟和琳公主已成道侣。我替你们布置了两间毗邻的幽静院子,一间素雅,一间香秾,任君自选。琳公主能垂爱我弟弟,是他的几生几世修持的福缘。倘他日后对公主有异心,我第一个不答应。”
  原芷道。
  人间的婚姻受势力和财产的左右,入世的修真者爱娶几个便是几个;可宗门之内,却无有这样的事情:道士们个个眼高于天,女道士本少于男道士,仙子们皆自负才貌。即便男道士在二位仙子之间反复不定,也会成为宗门一切男女道士的众矢之的。风流的男道士,会让其余的男道士难觅道侣,也会让原来和睦的女道士同门反目成仇。这些翻江倒海的女哪吒闹腾起来,整个宗门都无法安生。
  少年时我会做些绮梦;如今我是有主之人,便在肚子里嘀咕一些过来人的经验。过去的道门把淫戒明文纳入七条戒律,的确是智慧无量的老司机。
  琳公主全知原芷虚实,原芷却懵然不知,一明一暗,尽落被动,在琳公主眼中原芷越加是一个戏精,这大概也是原芷权谋一生中罕有的失着。我何言何行都不妥当,纵有全身上下的聪明,只好充楞。待到原芷领我们入了幽僻的小院,再无六耳,按捺了许久的琳公主终于不再忍耐,她的性情本就是一头极厌虚伪的猛虎:
  “慕容芷,别演了。原君和你的事我全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日后你行正道,我还认你是原剑空的姐姐;你若行邪道……我可不许你牵连原君。”
  我一直在隐隐担忧,琳公主如何和原芷相处,孰料这么快就爆发出来;但如今爆发,我反而有靴子落地之感。原芷已经成了文侯的大将,再不情愿,我们总要看文侯的面合作下去。今个儿把过去的积怨全翻过去,也好无嫌隙地一道参详,共破十绝阵图。
  但是,琳公主的言语还是重了点。
  原芷浑身一震,猛地转回,她的手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不指我们,而是顶住了自己的咽喉。
  原芷抛掉了这许多年许多年的伪装,那山一样的负担全卸了下来。过去那个带着幼稚的我闯荡白云乡的慕容芷又在文侯忠犬原芷的身上活了回来。她既英气,又狂傲,丝毫不让洛神琳,
  “洛神琳,我要你发下重誓,走出这间屋子后,永远不许向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提起我的身世。
  原剑空,快让你女人发誓。否则,与其秘密泄露,我出这个院子死,我宁可眼下就死在你们的眼前,让你们愧悔一辈子!
  洛神琳,我把原剑空让给了你,自己就好像死了一次;你要是再阻扰我,就是要我死第二次。如今天下群雄蜂起,我不用诡道,发誓堂堂正正地谋取王位。你又是神灵、又是仙子、又是王上,要欺我这没有身后身,只有眼前路的孤魂野鬼到什么境地呢?”
  琳公主全想不到原芷会这么应对,手足无措,她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竟然用自戕的方式来反击。
  而在我的脑海中,却想起了另一个人。念想世界之中,万里云向顾曼殊回忆推翻道门的过程。那时候他说,自己发誓放弃道门的一切,从此堂堂正正地和道门一战。自那时起,世界上就没有了兰钦,只剩下万里云。回忆时的万里云已经完了了人生的愿望,心境寂寥,不再关怀世间之事。她却像正走在路上的万里云,一身的偏激和愤慨。世界上没了慕容,只有原芷。
  我心变得柔软,“我不会泄露。琳公主也不会泄露的。姐姐,我们以后和好吧。你以后不再做坏事就好。”
  琳公主没有应我,她问原芷,“你还喜欢原君吗?”
  原芷垂下了手,把匕首收了起来,她反问琳公主,“洛神瑶若命你为了西荒群妖,舍去原剑空。你选哪一个?”
  琳公主道,“我爱原君胜于领袖西荒妖国的责任。这两桩事现在也不违背。原君的选择和我一样。”
  我道:“姐姐,我选定了,再不会反复。”
  “臭小孩子,你这性情也只能修仙,做不了霸主,”原芷道,“我一直喜欢他,但那心对我比他重。你并不知道我对他有多喜欢,只因你不在局中,并不知道我的那心有多重,比四大宗门加起来都重。”
  琳公主不再问下去。她的怒火和牢骚全没了踪迹,对待原芷的态度转而成了萍水相逢的过客一般,
  “你布置的院子合我的心意,谢谢了。”
  原芷彻底恢复了平静,“我原是当自己的院子来布置的。”
  她无事人一般走出了屋子,独留下了我和琳公主回味,还有文侯的一份帖子。
  文侯的帖子,约我们昆仑门人在龟兹城外一处隐秘花园相会。所谓花园,其实是姬家传承的符书诗经所幻化,隔绝了外人耳目。我们所在的这一篇诗的情景是曲水流觞的兰亭雅集:
  无论多么艰难危险,姬家人总保持着风雅镇定的姿态。姬小艾一身淡青便服,在兰亭悠闲地给鸡缸小杯斟长生酒,这眼睛大的小杯竟不会没入水中,顺着竹林间的蜿蜒小溪一盏又一盏漂转到草茵上每个昆仑门人的手上。
  这次的密会我们要讨论出探阵的两个道胎金丹。我不愿意和昆仑荡魔院主乐静信谋面,他也责怪我在群修面前许下无法兑现的诺言。乐静信径直去了龙虎山,和姬琉璃、徐清羽共同搜检和参详龙虎宗的古老阵图。不过,乐真人还是留下八道镜宝转托文侯,如果我要破阵,这八道镜宝就送给那些不怕死的道胎金丹传递阵内消息吧。
  原芷既和我与琳公主开诚布公,我们三人也不必演戏。倒惹得众门人奇怪,琳公主本来对原芷和颜悦色,原芷从来彬彬有礼,为什么才过一日,两人言语之间就尽是揶揄。
  原芷是不得不请的座上宾,她是文侯的心腹,也是眼前唯一破阵而还的人物。这次密会,还多了一个外人,却是宇宙锋的持剑人,剑宗的樊无解。没有了宇宙锋控制,樊无解倒是卸下来重担,自我离开剑宗的道高一尺塔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的道行没有增长,还是道胎金丹,这却是被宇宙锋控制耽误了修炼。他原是我意料里,剑宗有望冲击元婴的才俊。
  昨日的宴席,樊无解并没有出席。即便被逼为宇宙锋的剑奴,他坚持不与那些从锁妖塔逃出来的妖邪同席。
  樊无解凝视着流到他手边的鸡缸杯,慷慨激昂地问,
  “敢问文侯,如今宇宙锋已经陷在十绝阵图之中。昆仑何时铲除蛇母那几个妖邪?据我所知,西军攻克龟兹城后,城中每天都有小孩失踪。即便昨天大宴,小孩失踪依然不止。宇宙锋失踪后,蛇母吃人又盛往日,你知也不知?”
  想不到蛇母并没有半点变好。众人都知道昆仑这边没有道理,不知道文侯如何作答。
  文侯抿了口酒,
  “知道。”
  樊无解追问,“为何不荡魔?”
  文侯道:
  “宇宙锋已失,蛇母内心不安。吃人转炽,正是试探昆仑。昆仑不动,蛇母心安,才能为我所用。若治蛇母,连宇宙锋一并失之。并非昆仑乐意坐视小儿被吃,害中取其小耳。”
  樊无解道:
  “樊某愿意为天下人闯十绝阵。文侯独独请我一个外人,也正为此。但请文侯诛杀蛇母,樊某赴死,绝无二话。”
  第334章 十绝阵图(三)
  宇宙锋是西军最强大的战力,即便昆仑的真人都无法撄其锋芒,昆仑也绝不能让宇宙锋落入别家之手。剑宗的樊无解是天下唯一能驾驭宇宙锋的修真者。他要赴死,文侯可不会答应;蛇母是宇宙锋的心爱之物,诛杀蛇母,宇宙锋必然倒戈相向,文侯也不能答应。
  文侯道:“樊道友嫉恶如仇,我深知之,只是除恶不能一味莽勇,我也不愿樊兄浪捐了大好之身。此处没有外人,我可告知樊道友:一旦我们昆仑得了妖猴的神兵一字错,再不留蛇母祸害人间。非但我们要铲除蛇母,连宇宙锋这狂悖妄徒也一并除去。樊道友已经忍耐到了今日,那就再忍耐到昆仑取得西域吧。我反而担心,到时你还不肯摆脱宇宙锋的控制,不愿让我们昆仑毁去剑宗的九转神兵呢。”
  自被宇宙锋胁迫离开锁妖塔后,樊无解在剑宗的眼里就近乎叛徒,只差一道开除名籍的手续。如果最后宇宙锋也因樊无解而毁,他在剑宗历史上的罪名就铁板钉钉了。如此始终如一的正道剑侠,最后的遭遇就和妖魔没什么两样了。
  樊无解握拳猛颤,久久说不出话。这直肠汉子从未遇到如此复杂的困境,死在斩邪除魔的途中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偏偏樊无解又不能死。
  我猜自宇宙锋失陷一个月来,樊无解的脑海中一定反复衡量过无数遍自己是否自尽。宇宙锋与剑宗有誓约,必须附于剑宗门人之手。这一个月内樊无解不再受宇宙锋控制,只要自尽,宇宙锋必毁。他忍着不死,就是要为剑宗保住这无比珍贵的神剑。
  樊无解下定了决心道,“你们昆仑如果能保证磨灭宇宙锋器灵而不损毁那口神剑,我可以成为你们昆仑的客卿。只是此后,我只用宇宙锋斩妖除魔,绝不持此剑与任何剑宗人为敌。”
  文侯点首,
  “我们昆仑定当守诺。破十绝阵,寻宇宙锋的任务如今我交由原师弟筹划,还望樊道友协助。”
  我和樊无解互敬一杯。锁妖塔里,剑宗临终的独孤掌门曾经授过樊无解一套制宇宙锋的秘法,我非赖樊无解之力不可。
  我环视众门人道:“樊无解道友愿意破阵,但我暂且不能派遣他。只有寻到了神剑宇宙锋失陷的大阵,我才需要他出马。乐静信真人既然气走了,那么原将军和我们细细讲讲十绝阵图的情形吧。”
  原芷道:
  “寻常阵法需要依凭的灵脉、布置好法器和符咒的坛城、厉害的主持者;可阵图比阵法更精炼,径直把无穷奥秘纳入图中,不必另外布置,只需展开阵图,便可以变化万千。妖猴用阵图把猴山全部罩住,不入图中,从外面看不到阵中的情形。
  乐静信真人本想用镜宝照彻阵图所化的黑气,把其中暗藏的一切情境暴露无遗,再委派群修破阵,镜宝却没有反响,这是从来未有的事情。于是他持镜亲自进入阵图,结果一无所见,从黑气中又穿了出来,回到原地,没有踏入猴山半步。
  乐真人知道,这阵依然紧闭,真人的道行过高,无法开启,就像猫不能穿入鼠洞。他委派了自己的衣钵弟子,道胎金丹的路逖开阵,乐真人从连通的镜宝观照。路逖进入黑气,不及反应,第一阵倏地开启,却是一个剑雨阵,路逖立时被剑雨斩为肉泥。”
  众昆仑门人都听得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从昆仑回中土后,从未有弟子死的如此之惨。我听说路逖也有望升元婴,如果他闭关到山河榜再出门,这飞来横祸就降不到头上。乐静信那通有声有色的直播纯属负面作用,让恐慌弥漫,也无怪乎群修之后思前想后,互相推诿了。本来文侯要请的那些师友金丹,也一个个宣称闭关备战山河榜,门都不敢出了。
  为免在座门人在回味中恐慌发酵,我让原芷快点继续。
  “这剑雨阵开后,就不在乐静信的镜中消失,就像鼠洞被拓宽成了猫洞,乐真人紧接着入内,一是破阵,二是收回弟子舍利安葬。随乐真人入阵,阵中剑雨大盛,天地之间都是金铁之声,此阵的主持者也现出身份:既不是妖猴本人,也不是其他元婴,是一头斑斓的大蜘蛛,大蜘蛛不是血气之物,而是念兽,也就是此阵图的器灵。”
  我和琳公主互视了一眼,这正是我们在念想世界所见,阻挡洛神瑶进军的道门仙子诸葛玫化身为大蜘蛛,进入了十绝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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