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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 第263节

  颜缘道,
  “年关时节,人类和妖族都懈怠,正方便突袭。大军调动,动静太大,只有暗杀。妙翼和敖钦的部属并不忠诚,遍是我们的眼线。斩杀首脑就可以招降他们全伙。这事托付你们四个了。”
  武者邬元甲近身御敌,刺客叶里雪游走暗算,机关师褚桂指挥仆从。而我无疑是主将,用雷法和飞剑压制劲敌和大军,给他们开道。
  这是合理的配合,未尝不能和剑宗的山河榜四金丹匹敌。只是掌门委派我们四个道胎金丹处理的是两个元婴中层的大妖,他是不是搞错?我们没有地利阵法,纯是自杀式攻击。
  “敖钦和妙翼不和。如果反叛,也是分别揭起反旗,我们四个只能合力对付一处,另一边顾不上,难免生灵涂炭。诸位真人、元婴老师当真没有空闲吗?”
  我问掌门。
  “真人们在祭炼一件顶要紧的法宝,无暇分身。诸位元婴不擅捉对厮杀。代琳儿肃清内部的事情,交给你们这些同辈人了。”
  颜缘说得淡然,他从袖里封禅书取出两枚玉符与我,
  “我宗在妙翼处的眼线已经说服他捐弃前嫌,与敖钦合兵一处。你们速去东洋面的螺髻山。妙翼据山峰,敖钦据海底。当面撞上,初战不利,便摇动这两张灵符,再战不利,就将灵符焚毁,总能应付过去。此行固然凶险,却是你们当锋矢的本分。”
  我腹中暗骂,您这是把两boss凑到了一处。
  我瞅这两枚玉符,一枚玉纹着双金翅,另一枚玉纹着龙尾。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原师弟临事而惧,有大将风度。不过,反正你有穿梭机。见势不妙。立刻带我们遁了便是。”邬元甲泰然自若地起哄。
  我们是可以拍屁股走人。他却不管,那两个妖怪恼火起来,不知道多少会殃及多少凡人。颜掌门要我们去,不是让我们捅篓子,绝对是要一次成功。
  见我忧色,药师真人又从袖里取出一个金匮,道,
  “年轻人畏首畏脚什么。当年我和观水四个,便是极乐岛的双元婴当头,那两人不可一世,真空明王经大圆满,我们都敢上去截杀。凡是元婴都有劫数,劫数到了,色厉内荏。我观察了两妖数百年,对他们的躯壳了如指掌。金匮里是两妖的本形法界,你们温习熟了,上路吧。”
  第307章 权现(五)
  我出门数日,驱邪院的后山山谷已经辟出一块擂台,溪谷也整治得初具规模。四个黄巾力士正驱遣百多营造傀儡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四个金丹落下,我向三位道胎提议头次行动,先做次磨合。
  褚桂先占了擂台,放下随身背的铁箱子。此物有半身高,外罩星星铁,内包虚空灵石。她从铁箱子里陆续取出近百个营造力士。力士都缩成球型,随她口令探出手足。傀儡们从铁箱又搬运出八十八个大部件、上千个小部件,积木般拼接构搭。船腹里灵枢、星源、浑象仪、炮台、库室……陆续成型。一个时辰过后,营造力士便在从无到有在空中建造出一条百丈长、二万五千料的鲸级大船。
  大部件上预先装填了浮空灵石,不需要船坞。单是观看褚桂指挥营造力士,便犹如品味一首赏心悦耳的乐曲。
  “此船叫大海鳅,遇上大军,只管炮扫一通就是。零碎的杂兵,让傀儡搭载了兵刃清理。本来还要在船腹里安装亭台楼阁,但我们不是去请妖怪吃喜酒,就从简了。”褚桂道。
  “我们就四个人,就是载傀儡也不用这许多地方吧。”我问。
  “原师弟差矣,此战胜利,我们还要把两大元婴的财宝搬运回家,我还嫌船不够大呢。”褚桂说。
  口气不小。
  我便将宙光艇的穿梭机卸下,由她安装入大海鳅的心腹。我再招呼四个黄巾力士抽签,韩一个看家,凡有外客来访,无论亲疏,一律说我闭关谢绝。白李廉三个登艇看船。中奖三人都郑重其事地披挂起三转宝甲宝矛刀盾。我问他们最近次征战是何时候,四人相顾无言。久之,一人讷讷讲,十六年前,西荒浣熊镇有金丹伞妖作乱,担任过千夫长随道兵院的上品金丹征讨。真是世道清平。
  另有一人建议,是不是去山脚的河晏镇哄些外门弟子、杂役弟子入伙,以壮声色,比如小象卢难敌足堪大任。我谢绝了这个主意,那么多弱小弟子纯是拖累了。
  那厢,邬元甲和叶里雪对着药师真人授予的两妖本形法界图各圈了两块地。邬元甲圈了方圆十里的起伏山谷,叶里雪圈了谷下方圆十里的湖泊,权作金翅鸟和敖钦变成的原形。
  “我们的船不是从上面突入,就是下方突入。从海下突入比较隐秘,先从比较有地利的鱼下手。最好我们的船把敖钦的肚子戳破,然后冲到他脏腑里大肆破坏。随后,我们剖开敖钦的背部尸身,去截断金翅鸟的两翅膀。剩下来任由宰割,如此大功告成。”
  邬元甲对着图纸,向叶里雪念念有词。叶里雪唯唯称是。我听上去两人简直是发了魔怔。
  “诸位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有没有和元婴对阵的经历?”我绕开黄巾力士,用神念悄悄问他们几个,
  “在下曾经在镇妖塔抵挡过元婴中层的蛇母几回合,即便被囚数百年,形骸毁伤大半,她还能呼吸间取两个普通金丹的性命。我要提十二分的心神才能应付蛇母的每一击。这次我们要对付两个中层元婴,看不出胜机。我想回转再请示掌门。”
  邬元甲拍我的肩膀,
  “自从颜掌门执掌我宗,算无遗策。我们都是掌门心腹,行事都依据掌门的锦囊行事,从没有差池。原师弟是掌门点的,少数几个放手由着发挥的,我们信得过你。你也要信得过掌门,这事机密。其他金丹一个也没叫,是不要泄了我们的底牌。事成后,都归功于你。”
  的确,柳子越、殷元元等人与我出生入死,颜掌门却一个都没有叫来,也不让我邀约。
  “蛇母得过宗门最上乘心法的师授,那两个元婴不过洛神真人赏了些余唾。”叶里雪也劝道。
  “好吧。”
  我陡然拔剑,另手发雷,试邬元甲和叶里雪的身手。两人间不容发避过,齐齐跃入湖中。银蛇剑光把山崖下的林子扫得七零八落。在山谷里吃草的马逃难似地狂奔,四个筑基也看的呆住。
  我飞到山谷和湖泊之间大喝,
  “遇上两个大妖,我会死命拦截在鸟和鱼之间。你们相机先解决一个。成败存亡,看情况吧。”
  另向褚桂道,
  “我们相斗的时候,如果有其他妖怪来搅扰,有烦师姐用傀儡和大海鳅抵挡。”
  又向韩白李廉四个筑基说,“一并来练练飞剑吧,临阵磨枪,总胜过没有,万一派的上用场呢。”
  耗到日落,我已经十分熟络邬、叶、褚三人的风格和能力,顺带矫正了韩白李廉四人的剑术,刨去了大半的花巧。
  计算了下时辰,两妖盘踞的螺髻山比昆仑早日落,现下已经是不见五指的深夜。我们与看家的韩力士道别,装载入二百来个傀儡。船里的浑象仪定位,大海鳅的穿梭机转动。
  气象陡变,瀚海层冰!
  海水深处,潜行的大海鳅通体上下都罩起了岩石厚的冰壳。我们从舱室通过浑象仪看外面。冰山的冰棱从上延伸到海中,与海底上升的山脊接在一起,凝成一条条千仞高的大柱子。凭着浑象仪的指引,大海鳅继续向东,在海底的冰林间无言穿行。
  这件五转大法宝的移动只带起体量相当的风声,这时就像一块被海中的暗潮推动的巨大冰岩。
  我知道昆仑宗在五百年中测量过西荒所有人迹所至的开化地区,浑象仪里就有螺髻山周围上下十里的一切记录,可眼前的景象与记录颇有出入。海底应该有六十余座休眠火山,海面风和日丽。
  “元婴有移山倒海之力,敖钦没有法宝,纯炼道术,不知道从何处搞来一条冰灵脉配合它的修炼。它把下面的火山冰冻,寒气透到上面,又结成了冰山。比起千岁寒那样的真人,敖钦的力量看很外在,但足够霸道。这海里没有设置护山阵法,本身就是随着它意念转换的地利。”
  我判断。
  褚桂问,“越往前冰层越厚,地方越窄,大海鳅结的冰越甚,我要动用星源融化船冰吗?”
  “不用。顺着潮流往前,直到触上冰墙。冰墙后该是敖钦的洞府,里面应该风景如常。容我探出海面侦察山脉。上面有大动静,你们再破冰。”
  “我随原师弟上去。”
  刺客叶里雪道,他披上一张隐身画皮。
  我深吸一口气,凝真元打出一记通壁拳,震开覆着舱门的厚冰,流转真元御寒,捏避水诀缓缓升到海面。一出海面,驾剑光疾飞上云层。
  白象群般的冰山和黛青的丘峦尽收眼底。
  海边的群峰是金翅鸟妙翼转移来的地盘,没有城池营造。众妖都宿在旧有或新凿的万千洞窟里。正泰四年新年的爆竹和烟花像人类的城镇那样灿烂。
  山已有护山大阵罩着,我的神识射上被挡回。妙翼新迁入螺髻山,用来维持护山大阵的灵脉借的是敖钦的冰灵脉,他原来洞府的灵脉仓促间没有接上。护山大阵的威力有限,好似一个玻璃罩子护持着里面的生灵。
  同样计算,颜掌门快了半步。
  第308章 权现(六)
  “我们再往上飞点。飞到罡风煞雷层。”
  我说。叶里雪一愣。
  “莫怕,有我护持。”我道。
  我们透过变幻万千的流云,由极冷变得炙热,已经疾飞到更遥远的罡风煞雷层腹底。凡人往往连流云看不透,雷火层更是远望也不知觉,错以为云上就是一团浩然太清。其实,我们上面雷霆滚滚,间有流星划落。
  叶里雪外放真元,周身凝起一团罡气抵御。
  我捏雷法总纲向他一指,雷火绕他而走,酷热顿消,叶里雪谢过。
  随即我用银蛇剑作法,引千百朵雷聚合、打落。下方的层云受热变化,化成滂沱大雨飘落。
  风雨突兀大作,卷雷裹电,压上螺髻山的护山大阵。数百道游龙般的狂电漫空,锤子般和无形的护山阵碰撞。
  我俯视下方,群山犹如蚁丘。
  道浩渺无极,相形之下,即便返虚者也犹如长河边的一只小鼠,一瓢水即能饱腹。这弥漫无涯的罡风雷海便是浩荡大道的显现。我虽然不是元婴,占据适合自己道术的地利,依据雷法总纲,引导来的外力并不下于下层元婴的灵光圈,这只是从道勺取的小半瓢水。
  只是,长时引导如此庞然的威力,我的真元还好说,躯壳却疲惫加速,很快会不堪重荷。幸而,没等我歇息,覆盖螺髻山表的大阵被天地雷力撕开几个口子。
  一道凌厉强横的神识扫了上来,我记得,是不久前在妖王会面的洞窟见到的金翅鸟妙翼。我一拽叶里雪,上浮入雷煞罡风之中,捏雷法总纲与风雷融成一体。
  这时,我起了个念头,取颜掌门赐的鸟纹玉符对金翅鸟的神念摇晃。玉符没有反响,妙翼没有异样。我暗想,无法遥控,恐怕只有面对本尊才有用处,又收回纳戒。
  妙翼的神念在数十里外的高天盘桓了数十个呼吸,见无所获,撤了去。又有数十道雷霆落下螺髻山。我一把将叶里雪拉进一道下坠的电光,有雷法总纲逢电不伤,我们融在电光里,犹如星辰破空,蹑在妙翼回撤的神念后跟了进去。
  电光倏息十里,落了下去,与前几番被轰的摇摇欲坠的护山阵一碰。覆盖数十里的护山阵又多了一道小口子,小口子才可容身,我们混在电光里冲了下去,肉身撞上了一座小山头。
  我已降临螺髻山,晕了过去。
  “过多少时候了?”
  我四肢酥软,小半边身子还在偏瘫状态,从碎石堆里狼狈爬出,吃了小半葫芦黄芽丹续力。
  我顶在叶里雪前面承受大半冲击,他倒没有出状态。
  “过去了一刻钟点。”
  叶里雪轻声道。
  我的视野逐渐恢复清晰:在我们周遭横躺了十来具披甲小妖的尸身。最近几个死的很惨,被雷打个透心,像熟透了的烤全猪,骨骼碎尽。被电触死的僵直不动,保持身前的姿态。外围扑的七八人遗容倒很干净,咽喉上都是穿底的干脆一刀。
  “你解决的?”我问。
  “恩。在你昏迷的时候。”隐身的他说。
  我谢过他,眺望附近的山头。也有一队队炼气妖兵纷纷飞上雷电轰击进来的各座山头查哨。上我们这座山的是其中一队,不巧,过大年的,小妖们却丧了性命,不知道有什么孤儿寡母的要奉养。
  方才的烟火爆竹渐渐稀落。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声音。有说昆仑攻来了,有说是修真者过境在上方炼雷罡,有说是惯常的冬雷。按照螺髻山的天象记录,这节分的确常有冬雷,也是我调查后借用天雷的缘由。
  我又看护山大阵,我之前凿出的小口子全部恢复,更强的灵气盘桓在护山大阵的灵气罩上,由原来的玻璃罩子变成了石墙那样的坚实。我引动的天雷余波还在打击护山大阵,却再也不能造成分毫的损伤。
  这种仓促建构的护山阵绝无可能增强。是妙翼在用他本身的真元加固。凭借阵法,元婴强者是可以抵抗真人一阵,当年在云梦城,文明大典也曾让林真人一时受挫。
  “你说他现在怎么想?”我问叶里雪。
  “被你一折腾。妙翼也无法确定上方是否确有我宗的真人、大军。这是要他性命的事情,金翅鸟也不敢懈怠,只好谨守阵法不过不失,大半精神放在上面。我料想下面的敖钦也这样想,不过妙翼在他上面,先由金翅鸟操心。我的一己之见。”
  叶里雪走到外围的尸体检查,取下正副两个炼气士队长的名牌,给我正队长的,
  “你醒了很好,我方才还盘算是否用化尸水灭迹,现在你全用雷火烤一边,掩饰过去。”
  他仔细端详着被一匕首抹喉的剪刀喙正队长,从纳戒里取出一块五色泥巴,按照那妖的样貌抹在我脸上,也捏出一个剪刀喙来。
  “可惜死掉了,不能模仿他的气。”
  我逐个用雷法毁掉尸体形容,又想了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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