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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 第66节

  慕容芷注视着我,“我猜你一定要瞒着我去和昂山宝焰一战的。”
  我低头不言,自己的心思还是被她揣摩出来了。
  “劝你你也不会听我,还要偷偷瞒我。既然如此,我索性就站在你的位置去考虑击败昂山宝焰。我们的优势在于有取出不尽的资源,要胜昂山这个金丹,就要把它们充分利用起来。我一晚上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又把一个纳戒给我,
  “这里面我还装了避兵符、壮力符、疾鬼符等等灵符,把这些符烧成符水让王启泰的五百精兵服下,好歹能做抵挡昂山的炮灰……唉,我的意思还是启动外界的阵法,把外面的人全部用火烧死,我们再出去收场为好。只是,你肯定不会答应的。”
  如果到时把外界山谷的华夏蛮夷一并烧死,确实可以推说是洞天里的食尘虫发动火阵,反正死无对证。两方精英死伤大败,也方便慕容芷收拾岛上残局。
  可我能有今天修为,舜水镇的诸位王长老出力不少。在我心里,是抵触这套过河拆桥手段的。更何况,火未必烧得死金丹武者。王启泰在我来前说过有破阵的手段,外界的阵法不一定能如慕容芷算计的那样启动。
  我亲了下慕容芷,
  “放心好了,到时我手刃掉昂山宝焰,一样能获取舜水镇的人心。”
  “但愿如你所言。”
  “可不是骗你的瞎话。和任平潮、食尘虫战后,我好像捅破了念想妄境的那一层障碍,已经能隐隐约约望到金丹的门槛了。看这个——”
  她静静地看着我进入存想之中,
  我觉得自己要用诸天雷法总纲创造出什么东西来,虽然不是把自己一生的经验、修炼、元气、念头凝练成一枚脱胎换骨的金丹,但是总有什么大成性质的东西要从我的念头里破茧成蝶而出。
  十年扎实无比的外功训练、巨浪大潮一般的内功真气、用诸天雷法总纲变现出来的附有雷火的武器……
  我与之战斗和见识过的那些敌手都一一浮现,陆克武等筑基武者、食尘虫、天火化成的火龙、王启年、昂山宝焰……还有对我遥不可及的那条银龙。
  我知道我的诸天雷火总纲要孕育出什么东西来了。
  ——我的气化成一条银蛇徐徐从我的手心游了出来。每一个环节它看上去都和真蛇一般无二,因为银蛇完全参照我对白云乡五步杀人蛇结构和动态的精微观察。银蛇随着我的心意游到慕容芷的手上,吐出信子乖巧地舔着她手心。
  “这是完全法术变现的活物,由金、木、火三气构成,同时拥有雷、火、风的三种属性——不过,没有我的意愿,它不会放出雷电火焰,伤不到你的。”我解释。
  “和之前只能创造简单兵刃比,完全提高了一个明悟的境界呐!这是你的独门神通!法术的名字你想好了吗?”慕容芷欢乐地问我。
  “你取一个呗。”
  “嗯,就叫蛇卫。以后你的元气越多,念头越纯,它还能变得更强。我看不到这个法术的止境,说不定有一天,还能由蛇变龙呐。”
  第72章 霖雨中的血祭(二)
  这几天慕容芷的身体依然恢复缓慢,毕竟流掉一半的精元,即使对筑基境也受损不轻。
  好在有了两头打杂的灵兽,她不必为俗务操心,能够安心吐纳静养——我判断即使我们手头有充裕的灵丹妙药,她也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痊愈。
  我们收罗的功法驳杂不一,从金丹修真者的纳戒里搜出来的大半是用来克敌制胜的神通,修真界称之为“术”,余下的修行法门也并不高明,和我们的家传三级法差相仿佛——练体的部分远不如身为金丹武者的父亲对我们的心传口授,而我们关心的修炼阴神部分则语焉不详。
  修真者一般会把法门修炼的关键诀窍暗诵于心,留在文字上的只是大体的框架,有形骸而无精髓。如果是有成就的修真者,他站在修炼的高峰往下方俯视,可能会触类旁通。我们这些半脚踏在修真门槛,半脚还在修真门外的人对着天马行空的图文功谱可是一筹莫展。
  ——修真是需要师授传承的。数千年的修真史上无数绝顶人物用智慧和生命换来的经验和道路,不是个别人物凭有限时间的努力能一跃而过的。
  把父亲的功法练到顶,也只是金丹武者,养生延年当然不难,可毕竟是不完全的修真者。
  武道时代已经没落,光凭拳头不能在世俗中有什么大作为。
  另外,武道里也没有能摘除慕容芷妄心的方法。
  我要学习更加精深的东西。
  她心里也渴望能掌握像我的诸天雷法那样的厉害神通。
  终于,我们在任平潮的书库里发现了一套功谱,破去附在上面的念头,原来是本叫的修真法门。
  序言上说这本任平潮没有结稿的修真法门是他自创,宣称是自己参悟星宗一级法推衍出的沧海二级法,写出来是要传授弟子的,本来该隐去的口授心法也毫无顾忌地写在典籍上面。
  我们拒绝了他的传承,但阴差阳错,任平潮传承的功谱又落到了我们手上。
  “虽然这门功法不完全。但至少给我们指明了路径,我们的功法都是从星宗衍生出来的,照着上面的步骤修炼阴神,大的方向总不会错。”
  慕容芷说得勉勉强强。
  谁都知道就算大方向不错,实修中要是小地方载跟斗,轻则延后数十年的进境,重则是掉入粉身碎骨,走火暴毙的下场。
  “算了,摸石子过河吧。”我嘀咕了一下。
  “我也这么想。”她附议。
  我打算把父亲炼体的武道,中炼阴神的诀窍结合起来当做自己的法门,其他运用的神通从那些金丹的功谱上拼凑一点——反正诸天雷法总纲是我最得心应手的攻击手段,其他三流的雷法我也瞧不上眼,倒是想学点腾云、御剑、遁法等小术。
  不过——那是暂时押后的事情。
  照顾慕容芷休养了三天,并且把我们都烂诵于心的焚毁,在十月十四日的深夜,我返回了外面的山谷。
  呼吸惯了洞天的灵气,外面山谷血腥的风让我喉咙一时有些痒哑。
  离开这里四五天,景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天空阴云不散,滂沱的霖雨无休止地降落,山谷形成了一个湖泊,并且湖泊的水位还在往上面提高,我目测再过几个时辰水位就会和关押血食的囚牢平齐。
  无数蚱蜢般的小舟在湖面来回忙碌,土著的劳力在搬运石料把大祭台尽量往高处垒,并且在湖面上搭起了浮动的连环船。严冬的冻雨有时落在劳力没有护严实的手上,指头立刻结成冰块,掉到湖深处去。
  每年的血祭是他们最神圣的祭典,就是有多大的风雨和艰难,也不会把血祭停止下来。
  可惜,他们其实不需要费那么多代价和牺牲,食尘虫和任平潮都已经消失在世界中,天神早已经不存在了。明天的血祭就是它五百年历史的终结。
  戴上路人甲面具的我,在诸多土著中如同隐形一般。费了不多功夫,我找到了王启泰。
  “食尘虫我们已经杀掉了。”
  他的脸改易容成昂山部落长老昂山素星的卫士,泰然自如地把我引入一个密-处商议。
  “甚好,你能平安回来我很欣慰。小芷呢?”
  “她受伤休养……恩,坠星洞天已经归于我们的名下了,枢机阵法也控制在我们的手里。”
  我稍犹豫片刻,还是对王启泰讲明我和慕容对洞府的占有。如果坠星洞天有地契,上面就应该写着我和慕容芷;舜水镇的长老要是和我们争地,就是他们理亏了。
  我凝视着王启泰,等着他的回话,假设他流露出丝毫不满的意思,以后我也只能对他存一份提防的戒心了。
  王启泰一讶,迅即道,
  “你们一定遇到很大的危险,克服了生死的风浪,才把洞府入手,我都没有想到你们能做这么好。放心,洞府是你们的,舜水镇和你们同存共荣,不会对你们的洞府有别样心思的——啊,其实王族长和我们商量下来的结果,也是在他殁后,由你来接任舜水镇长的位置,为大家造福。你是未来我们的镇长,哪有镇民算计镇长财产的道理?”
  “我……我其实完全不懂如何为大家……造福。您讲的当镇长什么太突然……”
  我的牙缝里好不容易才挤出“造福”两个字。
  他告诉我的情报让我一时无措,我才刚满十六,根本不懂如何管十余万人,怎么可以做镇长?这和修真练武完全两码事情。如果让我当强盗头子,这个我从小看也看会了,无非是抢钱抢女人;要我管十余万人衣食享乐,呃——
  造……福——造福老子我是不会的!
  “这个无妨事,乱世里有武力法力才能保护一方安康。你潜力是我们镇中最高,实力在岛上也屈指可数,脑子灵活,学起军民事宜也快。自然是你最合适。不懂的地方我会帮你,军中的健将也对你赞不绝口,他们可以和你合作良好。小芷那么聪明,必然也能做好你的贤内助。”
  王启泰说着说着微笑起来。
  我暗想既然我只要负责打,那问题应该不大。反正慕容芷和王启泰都是深明治道的人,烦心的事情就甩手教给他们好了。
  “那我也不客气。不过还是先杀了昂山宝焰再说了。恩,洞天里我们发现了很多灵脉和灵田,等降伏了土著,舜水镇民也可以去里面开采灵石和种植灵药,比外面好多了。”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夺取北岛的资源就足够了。小空你这般好意,我代全镇人谢过了。”
  我的目光移向谷中的大祭台。
  昂山宝焰寂然不动地盘坐在上面,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不动礁石一般。
  “他这样几天了?”我问。
  “从你们进入甬道杀虫后,他就端坐祭台不动,这样已有五天。”王启泰说,“其实,他被老族长牵制住了。”
  “哦?”
  “老族长已经来到了山谷,隐隐放出自己杀气。昂山宝焰感应到一个不逊于自己武者的存在,但又不能确定他在什么地方。他相信老族长必然是为血祭而来,所以这几日只好守住祭台不敢有所异动。”
  我心头一动——是因为王祥符在山谷牵制住昂山宝焰,我们才能从容获得洞府的吗?照这样说,不是该分舜水镇的人多一点好处吗?
  我眼视地面,脑子有点混乱。
  “啊,王长老,我还带出了一点避兵符、壮力符和疾鬼符,可以给兵将们暂时提升实力。”
  “你们的收获真多。既然阵法也被小芷掌握,我的木牛只好用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我顺着王启泰的指示,看到连环浮船上那匹当做礼物的巨大木牛,我猜不出王启泰要如何使用它。
  “据情报,岛外的风暴环也消失了。算时间和你们打开洞府的那一刻同时。风暴化成了霖雨落下来,希望雨结束的时候,我们也能诛杀宝焰,让土著归心。”
  ……
  十月十五日,天大寒。
  霖雨依然没有止歇的迹象,不过土著劳役倒省去了不少麻烦。冻雨下在湖面,直接冷凝成冰。他们在冰面上搭起各个大篷,供土著的长老和贵人们栖身。
  学仁和假意投降的二百五十精锐全身白色丧服,挤在最矮小的一个大棚里。
  血食的牢门打开,里面是无神的童男女和被俘的另二百五十个华夏精锐。
  南北的两侧山谷巡逻着土著的武士,他们勉强摆出了不为恶劣气候所动的赳赳英姿,但我把他们的气分明感应。恶劣的天气和心情的紧张把他们的气绷紧成弦,要是有什么大的意外,肯定很多人会不支倒地。
  一张大华盖下,昂山宝焰如君王般坐在祭坛正中,
  乔木之山侍立在他一侧,主持典礼。
  巫师吟诵着不知所云的咒文,跳着莫名其妙的舞。时候一点一点地接近正午,还有一个项目,就是食尘虫出来的时候了。
  学仁率领投降的二百五十华夏武士在冷雨中鱼贯出棚,他的身后陆克武和元限抬着一口棺材——这是一个受降的节目:学仁应该会卑躬屈膝地念一遍降表,然后高呼自己和族人该死之类的客气话。只要昂山宝焰下令把那口棺材烧了,就意味着舜水镇完全成了被昂山部落免死刑的奴隶了。
  “……祝昂山大王万寿无疆,臣死罪死罪。”
  学仁在冻雨中哆哆嗦嗦地把降表念完,乔木之山大笑着对昂山宝焰说。
  “听说你们中土的皇帝接受外族的降表时,也是这个礼仪。大长老,你的威望可比得上中原的皇帝啊!”
  “是啊,华夏人经常说他们的皇帝是天之子,我看大长老才是真正的天神的儿子。是天神生下来,统合我们三部的。”
  “最近,环绕我们岛的风暴消失了。是不是天神降旨意要我们出海去征服外面的部落呢?”
  “哈,大长老有着神赐的武力,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人物能挡住他一拳呢!”
  “恩,我看干脆我们三部合并成一个,奉昂山大长老为王好了,以后我们三部就叫昂山国!”
  “奉昂山大长老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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