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望月佑子刚想出口反驳,但立马被下一句话噎在原地。
“我们队不会收连全国大赛都没打进的选手,哪怕是替补也不会要。”
“我们队的门槛就是打进过全国大赛。”
……。
………。
等谷地仁花扶着望月佑子走出偌大体育馆时,外面已是乌云密布。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学姐,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
望月学姐提到的那个人她也有印象,是青叶城西的王牌,在县内很有名气的二传手。
但是,一个宫城县实在是太小太小,在县内耀眼夺目的选手,放在偌大的全国不过也是颗渺小的星子。
来到东京被埋没……也是很正常的事。
天空中最后一条光缝被乌云合上,轰隆一声,一颗雨点砸在脚边。
突然,望月佑子抬起头,语气执着。
“可能是我记错球队的名字了……我再去别的球队去问问,应该不会错的。”
蓝色眼睛罩上一层水雾,黑色碎发黏在白皙的肌肤之上,望月佑子神情执着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谷地仁花看着她的样子直想哭,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学姐学姐,那些职业选手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信呢?
没有哪个职业球队会要一个连全国大赛都没打进的选手,哪怕是坐冷板凳的替补都不行。
乌云在空中翻滚着,风发出恐怖的呼啸声,仿佛魔鬼正在狞笑,一场滂沱大雨即将袭来。
谷地仁花想拉着她去躲雨,可下一秒,望月佑子笔直地冲进雨幕之中。
“抱歉,仁花。我还是得把这件事问清楚。”
谷地仁花想追,却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雨幕中,最终无奈拨给已经毕业的学长。
等再次找到望月佑子时,是在某家球队的俱乐部附近。
她整个人被淋得湿漉漉的,发梢不断滴落水珠,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猫,茫然地盯着地面发呆。
“望月学姐……”谷地仁花想为她撑伞,声音哽咽。
可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人笔直越过她,脚步在水潭荡起阵阵涟漪。
那是拨给已经毕业的学长们,几经辗转,好不容易取得联系又碰头的别校学长。
少年的个子不算特别高,一身显身材的运动套装,撑着把透明伞,在走到望月佑子面前时,低低地将伞斜向湿漉漉的黑色脑袋。
望月佑子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岩泉学长……你知道及川学长现在在哪吧?都怪我记性太差,把他在哪个球队给搞混了……”
岩泉一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最终在女孩满是希冀的目光下,沉声开口。
“望月,别着凉了,先回家吧。”
轰隆一声,雨点更加疯狂地砸向地面,闪电划过天空,照亮望月佑子带着错愕的苍白脸庞。
“及川他不在东京任何一个球队,因为他已经不在日本了。”
“他去年夏天就去阿根廷了。”
第164章
哔哔——!
哨音落下的余韵依旧回响,无数闪光灯灯对着球场中心闪烁,比头顶的白炽灯还要耀眼。
站在球场中心、接受长枪短炮洗礼的年轻人转身,习惯性地露出招牌微笑,一张池面脸即便在近距离摄像头前也无可挑剔。
“toru,今天晚上打算怎么过?”
一个面貌英俊的金发男人几步上前,揽过及川彻的肩膀,顺带向着对准这边的摄像机眨眨眼。
“打算回公寓,自己看电视。”及川彻嫌弃地推开对方。
金发男人继续死皮赖脸蹭上去,用惊讶地口吻发问:“啊?你刚被选进国家队诶!明天开始又是休赛期,这么好消息不来个party庆祝下?”
“你想泡妞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及川彻耸肩,主动和对方拉开物理距离。
阿列克谢迪科斯夫,阿根廷现役国家队王牌攻手,同时也是及川彻在圣胡安的队友。
当时,及川彻第一天去俱乐部报道时,第一眼就是他在球网前飞速起跳,暴力扣杀充斥着独特的美感。
但是也是他,用着像狮子一样骄傲的眼神,冷冷地扫过眼前身高、力量看起来都不出众的亚洲男人,冷哼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
结果相处下来,狮子只是赛场上的狮子,私底下是一只酷爱在草原奔腾的种马,最后莫名其妙演变成及川彻的跟屁虫。
“是咯是咯,我们的toru又要猫在公寓里看他的记者小姐了。”阿列克谢扁扁嘴,“我有让经理帮你录像哦。”
“谢了,但今天我应该可以赶上直播。”及川彻挥挥手,率先走向休息室。
队里一众人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新来的队员讷讷出声:“toru前辈是在追星吗?”
闻言,知道内情的老人不约而同耸肩,阿列克谢无奈一笑,目光追向那个执拗又孤独的背影。
“他没有追星,看的是他在日本时期的一个后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记者。”
小记者没什么名气,采访和报道一般只有短短的一分钟,能上电视的报道也寥寥无几,可怜巴巴挤在光鲜亮丽的主播之间。
所以想要看一眼,得准时蹲在电视机前面,隔着漫长的网络延迟和卡顿,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toru他录得录像带都快堆满半个储物间啦。”
很多时候都是和队内训练冲突,不得不录下完整的一期节目,但不管是哪盘录像带,及川彻都能精准地找到小记者出现的进度条。
那个小记者对toru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阿列克谢想。
与此同时,相隔整个太平洋的岛国,正在下着连绵可怖的暴雨。
罩着防水布的皮卡车在雨幕中穿行,墨绿色油布飒飒作响,车轮碾起半人高的水墙。
皮卡车后厢挤满穿着雨衣的人,大大小小的摄影设备被放在车厢最里面,气氛沉默。
车外狂风呼啸的声音刺耳可怖,望月佑子安安静静捧着手机,屏幕荧光照亮她的瞳孔。
“又在看你那个小白脸球星啦?”坐在她旁边的老师凑过来调侃。
和望月佑子接触过的同事都知道,这个平时很拼命的新人记者没什么兴趣,闲下来就喜欢捧着手机看球。
不过她看人的眼光很不错,一直关注的那个人从默默无闻的冷板凳替补,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球星。
甚至官方刚发布消息,对方已经成为国家队的选手。
“这个赛期最后一场比赛啦,能看看就看看吧。”
现在地处山区,呼啸不止的狂风暴雨不知道折断多少电缆,手机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正常信号下不过十几秒的来回,现在卡得宛如幻灯片放映,加之山路崎岖,车厢内摇摇晃晃,但她还是坚持看这场比赛。
这时,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车队骤然停下,有一直在直播的记者探出镜头。
低声讨论的声音不断响起,时不时伴随着岩石滚落坠地的闷响,望月佑子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屏幕上的圆圈不断旋转,时不时弹出“信号不佳”的提示,页面恰好卡在及川彻准备发球时的镜头特写。
她垂眸,盯着屏幕上熟悉的脸,用像是告别又像是打招呼的口吻低声说。
“我该进去了。”
……..
…………
及川彻回到公寓的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电视机。
他卡的时间很好,坐在电视机前时正好是新闻节目开播的时间,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这可是在国内的线人给出准确情报!绝对不会有错!
抱着可能出现特殊情况推迟的想法,及川彻耐心地在电视机前开蹲。
可即使墙壁上时针分针一齐落在“12”刻度,他依然一无所获,电视里已经开始放无关紧要的泡沫剧。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一条国内的推送弹出,瞬间占据他的全部视线。
及川彻拇指颤抖着摁下去。
在国内的线人和他说,今天望月佑子要长野县附近做采访,是有关当地风景区的报道。
——“长野县暴雨突发山体滑坡,与进山先遣队伍联络中断。”
这条推文配上一张实时直播的截图,光线很暗、画质很模糊,几乎快看不清人的脸。
但他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后面、个子最矮的那个背影是谁。
底下评论不断刷新,住在附近的网友也po出相关的照片,严明情况无比严重,已经有人开始祈祷平安归来。
铛地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及川彻的脚边。
脑袋中一直绷紧的一根根弦,开始接二连三崩裂,耳边不断回响着类似金属摩擦的酸涩声音。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等再有意识时,已经是一天后,有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急匆匆从东京羽田国际机场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