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一球太轻了。”
轻到毫不费力就可以保持稳定的一传。
轻到这一句话,能重重地压在所有人心口上。
曾经以力量制胜的王者,在此刻向他攀登的人露出了裂痕。
“可别这么想,昨天他受伤了,可能是没调整过来发球失误了。”岩泉一及时叫停,“准备好下一球。”
哨声再度响起,球网两边的球员开始在场地中来回奔跑。
岩泉一口中说的“发球失误”并不是昙花一现。
无论是扣球、还是发球,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力度。
为左手重炮量身打造的攻击模式,在此刻无疑成为了累赘的马奇诺防线。
昨天被压着打的青叶城西现在一转势头,开始全面反扑。
“牛若这不行了啊。”
在旁观的青城球员,不自觉地感叹道。
即便他们不是正选,也能感受到实力的巨大差距。
“确实。”旁边的队员接话,“他们队之前完全不让他接球,但现在又没有攻击力,跟上来凑人数的一样,反而还要拖后腿。现在他们队12分,只有1分是他拿的。”
“听说是因为昨天受伤了,那以他这个状态的话,ih的县内名额就绝对是我们的了。”
毕竟ih预选赛将近。
能让一个人实力下滑到如此地步的伤势,绝对不是这短短几天能痊愈的。
“真好啊,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强敌。”
话音落下,坐在凳子上的入畑教练咳嗽一声,强行打断他们的对话。
不过很快,又有一球飞入白鸟泽半场,让所有人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青叶城西下的计分牌再一次被翻动,两者比分来到12:21。
此时,尖锐的哨声穿透整个场馆。
右手指尖抵上左手掌心,鹫匠教练站起身,要求暂停比赛。
眼中露出锐利的目光,他直奔主题:“若利,你现在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不止是他,白鸟泽全员都有一样的疑问。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之间实力差距就像横跨一个东非大裂谷。
“非常抱歉,是我没有做好身体管理,让昨天自己受伤影响上场状态。”
顶着全场审视的目光,望月佑子垂下眼睛,说出这个无奈的答案。
这个回答一出,全场陷入沉默。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眼前的集训是小事,但是能让实力下滑到如此地步的伤,绝对会影响即将来临的ih预选赛。
和已经开始庆祝兴奋到极点的青叶城西相反,头上飘来一片阴云,阴郁的气氛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不过教练,我有信心能赢。”望月佑子毫无征兆地开口,眼神坚定,“只是需要改变以往的进攻模式,如果鹫匠教练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
“说来听听。”鹫匠教练眼皮一沓。
微微俯下身,望月佑子压低声音:“很简单……。”
在昨天的加练里,望月佑子就知道身体和多年训练的差距不可能一晚就能弥补。
但是排球不是单打独斗的围棋游戏,总会有办法走到生门。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下场,她都一直在思考能走向赢局的方法。
“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等她说完,鹫匠教练思考半晌,最终点了头。
暂停时间结束,尖锐哨声再度穿透整个场馆。
临上场时,望月佑子与牛岛若利的目光相遇。
“我绝对不会输的。”
应该说,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体输的。
虽然对于牛岛来说,现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苍白无力,但后续上场会有机会证明给他看。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
没有一丝停滞,牛岛若利的语气沉静而笃定:“我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我相信你。”
透过皮囊,错位的灵魂此刻视线相交。
曾经遮天蔽日的白鹫俯首,将骄傲心甘情愿地交由眼前的少女。
于是,少女抬手揽上白鹫的脖颈,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白亮翎毛,双眸沉如水凝望远天。
——既然现在飞鹰不能展翅,那就由你替我来凌驾一切。
第32章
暂停的五分钟结束,比赛重新开始。
黄蓝相间的排球从青城边飞过网,两边队员再次开始跑动起来。
很快,在几轮的攻守之下,比分来到18:24。
这个比分对于短暂调整过的白鸟泽是个坏消息,只要青城再拿下一分,就可以拿下这一小局。
而更坏的消息是,这一轮的发球是及川彻。
在等待发球的时候,青叶城西这边的队员频频望向望月佑子。
“哈……。我以为他们喊暂停是能做出什么调整,结果还是牛若那家伙还是那个样子嘛。”
刚才教练突然叫暂停,还让他们吓一跳,以为会让他重新调整成以往的状态。
但意料之外地,打过来的每一球轻飘飘的,球队里不太会接球的队员都没什么压力,感觉刚入学的初中生都能随便接起来。
“那我们这不是进全国就稳了?!”
突然,青城队里有大聪明发表意见:“会不会他们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啊?让我们放松警惕什么的……”
“能演什么?你没看到牛若队友都懵了?”
岩泉一冷眼扫过去,场上瞬间噤声。
哨声再度响起。
及川这一球也没任何悬念,一记完美大力跳发,直接拿下第一局!
青叶城西这边对这个消息很开心。
失去左手炮台的白鸟泽无异于被拔掉指甲、双脚被铁链紧紧禁锢在岩石上的白鹫。
除了白鸟泽外,还剩下的对手是……飞不起来的乌野、缺乏稳定进攻能力的伊达工。
ih县内预选赛距现在只有一个多星期,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指尖陷进运动水瓶,及川彻冷不丁开口:“刚才的那一球,是牛岛去接的。”
虽然没接到。
当时自由人不在场上,那球瞄准的是望月佑子,也没看到白鸟泽其他队员想要过来接球。
“及川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后面这局我们不会像刚才那么轻松了。”他耸耸肩,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白鸟泽一侧,“对面也是来势汹汹啊。”
短暂的休息结束,在开场过后,青叶城西突然明白了及川彻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来往往几球下来,失去王牌的白鸟泽居然比分和青城几乎持平!
和刚才松散、能随意防下进攻的白鸟泽完全不同!
很快,他们也明白了赛场局势陡然变化的原因。
作为典型的强攻队伍,白鸟泽的进攻基本依赖牛岛若利,因此他基本不参与任何接球和拦网。
一传、二传,那些牛岛若利都不用担心,队友会把一颗具有足够助跑距离的高球喂到嘴边。
队伍的运转以牛岛若利为核心,一切都为他的进攻服务。
所以,在“牛岛”状态不佳拿不到分时,整支队伍显得无比松散。
但从他们刚才叫停比赛后,得分速度开始变缓,以及牛岛开始接球开始,局势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再一次,白鸟泽另外一名主攻手扣球成功后,青城不得不接受这个难以令人相信的事实:
——白鸟泽的王牌,被放弃了。
比分来到12:15。
等待发球时,望月佑子和及川彻正好一起转位到前排。
两掌交叠在后脑勺,及川隔着方形球网,突然发问:“刚才暂停你说了什么?”
“很简单,我什么都没说,”望月佑子弯了弯眼睛,“无法得分的王牌无法被称作王牌,所以,让他们不要管我了。”
既然曾经为王牌搭建的马其顿防线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拆掉钢筋水泥,放弃保护王牌,全力与敌人拼杀就是。
在昨天连夜加练发球的时候,望月佑子就清晰地知道,短短的一晚上是不可能弥补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能成为得高球必拿分的王牌。
左手不是自己的惯用手,昨天练习发球扣球,只是为了不让别人那么明显看出不同之处。
所以,拦网、接球、救球、一传,只要能得分,什么都可以做。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眼前逐渐浮现过去的场景。
清晨五点半的操场、人全部走光一片漆黑又被自己偷偷点亮的排球馆、午休时不敢趴下去的课桌。
她坚信这一切不是徒劳。
又一次被打进白鸟泽场地的球被稳稳地垫起,如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怎么挣脱都是没完没了。
“牛若那家伙是转自由人了吗?接起球来没完没了的!”青城队员抱怨着垫起球,手臂一片红,“他们队真就一球都不给他扣啊?!”
“他们二传现在看都不看他一眼,别想再接那种轻飘飘的扣球了!防好他们另外一名主攻手!他要扣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