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知府“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簌簌发抖。
“我想,朝廷发下来的俸禄应当够用了。若是不够用,这官也可以不当, 专心开赌坊罢了,对吗?”
知府诺诺应是。
好好敲打了一番之后, 欧阳刺史才满意地站起来。
这些远离京都的官员总是爱使些小聪明, 觉得天高皇帝远, 可江山毕竟是天子的江山。
律法就是律法。
若是当作没看见, 他们这些囊虫只会变本加厉,这样可使不得。
欧阳刺史正气凛然地想。
绝对不是因为天子的私库没钱了, 想给国师修建庭院拿不出钱。
没错,就是这样。
“去, 摆个宴席, 今天晚上, 我可要和各位大人好好见个面。”
这是妥妥的鸿门宴啊。
不过有难同当, 自己都被敲打了, 旁人怎么能落下?
知府屁颠屁颠就去准备了。
“走吧,石头。”欧阳刺史懒洋洋地起身, 身旁赫然是之前阮家埋伏在他身边,暴露后被欧阳刺史拿下的小厮。
欧阳刺史习惯了他在身边服侍,倒也不想杀了再换过,加上阮家已经覆灭, 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所以干脆还是把人放在身边。
“你说,那个刺入人的眼眶上方搅动,就会把前尘忘得干干净净的法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用?”欧阳刺史上下打量着石头。
“要不给你也试一下?”他突发奇想。
石头吓得脸色发白:“大人,小的知错了,求大人——”
“哈哈哈,好啦,开个玩笑。”欧阳刺史打了个哈哈,“走吧,赶紧把这些贪官搜刮干净回京复命,我还要赶着去河墨的结契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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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河墨在水西县的日子忙忙碌碌就过去了,天气越发寒冷,他穿着一身皮光水滑的貂裘,脸颊埋在毛领里,衬得脸越发小。
他和程子君在衙门旁边的小宅院现在被装饰得喜庆无比,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轻盈的红布随风舞动,来来往往都是熟人,进出热闹无比。
程子君神色紧张,如临大敌地布置着他们的结契礼。
势必要给墨宝儿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
卫河墨在门口都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
即便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婚书喜服还有各种结契的杂事,可是直到此刻,卫河墨才真正有了他要成婚的实感。
“哎呀,河墨回来了!”李长生眼尖,一眼就看见门口踌躇着的卫河墨,“怎么不进来?快试试喜服。”
先前试了一次,不过腰部有些不太合身,现在才改好送过来。
还有三天,腊月初八就到了。
程子君难掩喜悦,三步化作一步,一眨眼就出现在卫河墨眼前,“墨宝儿,快些进来,外边风大。”
他疼惜地摸了摸卫河墨露在外面的脸,“都被吹红了。”
卫河墨:“没事,在外面难免要吹些风。”
田回酸酸道:“我们这些人里面,每次上值就数河墨穿得最暖和了。唉,我家的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穿些好看又暖的衣裳呢。”
李长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就知足吧,我家里还没人呢!”
张福嘿嘿一笑:“捕头,只要你愿意,马上就有人给你嘘寒问暖了。”
“去!去!”
说到这个,李长生就有些不自在,他瞥了一眼马几山,没等人反应过来就飞快转过去了,“我只是说说而已,自己也过得很好,你可别乱说。”
“好吧。”张福挠挠头,怕捕头生气,也不敢多说了。
前段日子,许是被卫河墨和程子君蜜里调油的气氛感染到了,李长生在巡街时说了一句:“要是有人愿意和我这么过一辈子,哪怕是个男人我也认了。”
谁知道这一句话好似让马几山看到了希望,他思索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李长生坦白。
可马几山吐露心迹的话刚一说出口,就看见李长生不可置信的目光,马几山的心中猛然一沉,知道这回怕是莽撞了。
果然,李长生慌慌张张跑了,之后一看见他就避如蛇蝎。
马几山抿了抿唇,有些闷闷地难受。
“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不想在这种沉闷的气氛里影响众人的心情,识趣地离开。
“诶——”李长生看见马几山离开的背影,也不是滋味,刚想叫人别走,马几山脚步飞快,已经不见人影了。
卫河墨为难地左看看右看看,扯扯程子君的袖口:“李叔和马叔这样互相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程子君:“没事,等再过段时间就好。”
卫河墨以为程子君说的是等两人都放下,自然就不会有隔阂了。
他点点头,“但愿如此。”
“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李长生很快调整好情绪,脸上挂着笑走过来。
“没什么呢,我在和子君说到时候来接我的事。”卫河墨打岔道。
李长生“哦”了一声,“两匹马刚刚才梳洗过,我还给他们挂了大红花,到时候骑上去绝对丰神俊朗!”
“到时候,就数你们两个最俊俏!”
卫河墨脸颊有些发烫,“对了,喜服在哪里,我再去试一下。”
“这里。”程子君不知何时手上就多了一个木盒子,他攥上卫河墨微凉的手,“我去帮你换上。”
房间里提前备好了红烛,贴着大大的囍,映衬着卫河墨白皙的皮肤,显得光滑嫩弹。
程子君的呼吸很重,他的手心微微收紧,艰难地把卫河墨一寸一寸重新包裹起来。
“很合适。”因为忍耐,他的嗓音有些干涩沙哑。
“我看看。”卫河墨好奇地在铜镜面前走来走去,“确实不错。”
红服玉冠,勾勒出一派少年风流。
“你快试试你的。”卫河墨推着眼神凝固在他身上不肯动弹的程子君。
卫河墨发话了,程子君哪有不试的道理。
他给自己穿起来倒是动作迅速,不见半分给卫河墨穿时磨磨蹭蹭的样子。
“咳咳。”卫河墨耳朵发烫,眼神飘忽不定,一下又一下往那里瞄着。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也亲手摸过,不过每每看见还是忍不住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他郁闷地看了一眼自己。
程子君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墨宝儿也很可爱。”
他的尾调拉长,仿佛意有所指。
卫河墨瘪了瘪嘴,表示不想和某个狡猾的狐狸探讨这个问题。
程子君的喜服和卫河墨的是一样的,只不过腰间的玉带是玄金色的。可是他穿起来是和卫河墨截然不同的效果,红衣衬得程子君本就贵气俊美的脸庞更加具有冲击性,叫人心生爱慕又止不住畏惧。
不过卫河墨就没有这种烦恼了,程子君整只狐狸都是他的,任他揉圆搓扁。
他恶狠狠扑上去,“啾啾啾——”
豪放地把程子君俊美的脸糊上自己的印迹。
程子君不自觉地笑出声,多情的狐狸眼漾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爱意。
卫河墨亲完,满意地捧着狐狸的脑袋,“我走了,等初八那天早点来接我。”
虽然男子结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和规矩,不过成亲前三天不能见面的习俗是共通的。
程子君点点头,眷恋地含住眼前红润的唇瓣,纠缠良久才放开,“去吧,再久点我怕我忍不住和你一起回去了。”
卫河墨被亲得晕乎乎的,闻言感觉拉开两人距离,“那我走了,你记得在家乖乖的,不能过来!”
他逃也似的走了。
程子君无奈地摇摇头。
三天转瞬即逝。
卫母和卫父高高兴兴地受了程子君的跪礼,把卫河墨送出门。
街上吹吹打打的很是热闹,一路上张福和田回他们把喜糖和点心撒满了整条街。
小孩子跟着疯跑,怀里装满了喜糖和糕点。
今天是卫河墨和程子君两个人最开心的日子,宴席上来的人多,程子君先是被卫父灌了一大碗酒,后来又被衙门的人灌酒,连袁县令都来凑热闹。
不过程子君脚步沉稳,丝毫没有醉意,倒是让大家很失望。
卫河墨也没逃过去喝酒这一环节,他的酒量就不如程子君了,几杯酒下肚,很快就漫起醉意。
正当宾尽人欢之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河墨,哎呀呀,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幸好赶到了。”
卫河墨一回头,“刺史大人,你来了!我还想着你应当没时间来的,快,来了就坐下喝一杯!”
欧阳刺史爽朗一笑:“喝!”
等宾客散去,卫河墨也快走不动路了。
程子君把他扶上床,动作轻柔地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又用妖力帮他把酒气散去大半。
卫河墨迷迷糊糊睁眼:“大家都回去了吗?”
程子君:“嗯……”
他含着交杯酒,一点点渡过去,轻柔却不容拒绝地舔舐着喉间的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