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死了谁来救救小姐?
  不——
  白道长毫不留情砍下来,可惜他的力气不够大,砍到坚硬颈骨处顿了一下,只能一点点磨着斩断她的头。
  小荣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然后清楚地感受着剑砍入皮肉,一点点来回磨断筋骨,血肉的折磨。
  她倒在地上,四肢一抽一抽地痉挛着,几乎不能呼吸。
  小姐……
  要救活小姐……
  狐狸的眼睛不甘心地瞪大,头颅被砍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死死盯着丹炉的方向。
  白道长捧着挖出来的妖丹,满心欢喜,迫不及待把妖丹丢进丹炉里炼丹。
  他没注意到,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凝聚起了一股淡淡的黑雾,围在四周。
  第21章
  白五:“当天晚上,师父炼了好久,才炼出一颗长生丹。”
  他呆滞的眼睛慢慢浸润了水光,“师父说,自己长生得道成仙也没意思,就把丹药切成两半,我一半他一半。说好了,我要孝敬师父一辈子的。”
  卫河墨有些沉默,不管白道长为人如何,他不管丹药的药效流失多少,都愿意把唯一一颗长生丹和徒弟共享,起码对这个徒弟是真心实意的,难怪白五会孤身闯入王家找师父。
  “之后呢?”卫河墨抬眸问道。
  “在我和师父分食用丹药不久,道观无端起了一场大火,加上风大,席卷了整个道观。幸好丹房里有秘制的隔火涂料,我和师父才安然无恙。”
  “师父说,准是王家那个心黑的老太太干的,嘱咐我千万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除非有一天师父不见了或者是死了……”
  卫河墨随意坐在地上,思索着白五话中透露出来的隐秘。
  婴宁被阮公子盯上,什么也不懂的她被阮连江或诱哄,或胁迫地行了夫妻之事。
  王子服正是因为看见了阮氏的公子和婴宁在一起才发狂杀人,被砍成尸块的婴宁后来被白道长镇压起来,先前他们所遇见的白毛尸怪就是婴宁。
  婴宁的侍女小荣是狐妖,她目睹了婴宁死亡的惨状必定对王家恨之入骨,那天晚上在王老夫人身后看见的狐狸尾巴,如果没猜错,是小荣附在她身上,杀死王子服并且撕咬王子服的尸体也是她。
  程子君注意到卫河墨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轻轻靠到他身边,“墨宝儿?”
  卫河墨垂下眼帘,掩饰自己心中那些说不出的滋味,张了张嘴,喉咙却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我只是觉得,一个姑娘不该被那么对待。”
  他自小就被卫父卫母捧在手心里,即便是在古代重活一世,除了生活上的一些不便利以外,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对现代的怀念。
  直到这一刻,他有些无力和难过。
  在这里,女性好像一生里只能依靠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
  一旦有一个不是好人,生存难度就要加大一个等级。
  而对于秦婴宁来说,她的父亲对她极为呵护,王子服开始也是将她视作掌上明珠。
  可这是建立在婴宁完全属于王子服的条件上,他把婴宁看作是他的所有物,当他发现这个所有物不再仅仅属于他,而是被其他人所触碰时,就不再对婴宁带有怜惜和爱了。
  更加可笑的是,他只能对弱小无辜的婴宁下狠手,对着高高在上的阮公子无所作为。
  从始至终,婴宁又做错了什么?
  为她报仇的小荣也死了,妖丹被挖去炼所谓的长生丹。
  卫河墨有些迷茫。
  世上善和恶的界限本来就不清晰。
  妖反而比人更有情有义。
  程子君静静地注视着他,动作温柔抚摸着卫河墨柔软的黑发,“墨宝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想,我想……”卫河墨有些哑然,“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程子君轻轻笑了笑,把尾巴变出来,塞到卫河墨手里,“没关系,那我和你以后一起慢慢想。”
  卫河墨手中蓦地被塞入一条光泽蓬松的火红尾巴,尾尖还在上下翘动,带着尾巴上的细小绒毛一动一动地摇摆。
  他微微握紧,狐狸毛骚动着手心,有些痒痒的。
  “水水……你,你快收回去吧,我没事,别让别人看见了。”卫河墨有些手足无措,思及旁边的白五,眼睛慌乱瞪大,囫囵把尾巴团起来压在身下。
  程子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的脸不自觉烧了起来,声音饱含克制,“没事,等他清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狐狸的尾巴感知敏锐,卫河墨柔软富有弹性的臀|部挤压着尾巴,那触感好像被放大无数倍,激荡得程子君浑身僵硬。
  听到程子君的回答,卫河墨微微放松,有些抱歉地轻轻把尾巴拿出来,“对不起,刚刚没压痛你的小尾巴吧?”
  面对显露出狐狸本体一部分的程子君,卫河墨总是会不合时宜地代入童年时期的他,声音不自觉地夹起来,像以前哄小狐狸一样。
  小尾巴?
  程子君狐疑地摇了一下,他不动还好,卫河墨还能抱得住,一动起来,狐狸尾巴直接给卫河墨擦了把脸,把他铺天盖地埋住了。
  “水水!”卫河墨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你这个坏狐狸。”
  他咬牙,脸颊气出一个微鼓的弧度,一把抱住尾巴,开始狂吸起来,恶□□了好几遍。
  “看你还敢不敢调皮!”卫河墨哼哼两声,全然看不出来被他揉搓的程子君那深邃的,仿佛要把他舔舐进肚的眼神。
  不过这么一来,卫河墨心情确实没有那么沉闷了,“我们快出去吧,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了,不知道李捕头那边顺不顺利。”
  程子君把尾巴收起来,看着眼神恋恋不舍追逐尾巴的卫河墨,宠溺笑笑,“好,我们走吧。墨宝儿还想摸,我晚上回房间再放出来,给你抱着睡觉。”
  卫河墨眼睛亮得璀璨,笑得甜滋滋的,“好!”
  慢慢来吧。
  程子君无奈地想。
  墨宝儿根本就没把他当作一个成熟的雄性,只是看作小时候的小狐狸玩伴,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不过,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不知道的是,卫河墨刚从晚上睡觉又有毛茸茸抱枕的喜悦中回神过来,就想起来他们重逢的第一面,程子君充斥着侵略性美感的样子。
  卫河墨清晰地感受到脸上逐渐升高的温度,心中一阵哀嚎。
  不准动用大人的龌龊思维!我只是单纯地和小狐狸一起睡觉而已!
  程子君见他久久没动静,疑惑地看看。
  卫河墨脸红耳热,眸子水汪汪和他一对视,整个人都慌乱起来,“我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在这里,免得被发现了。感觉在这里久了有点热,我们快走吧。”
  程子君看出来他没掩盖住的赧然之态,微微抿唇,显露出清浅的笑意。
  事情也没有完全那么坏,墨宝儿对他也还是有一点反应的。
  ……
  李长生:“可惜了秦小姐,王家果然不是东西!”
  他义愤填膺地指责王老夫人和王子服,“如果不是王子服死了,我定要把他捉去衙里,把这个家伙斩首示众!”
  张福瞥了一眼,小声嘀咕:“说得好像你想斩就能斩一样。”
  李长生眼睛一瞪,张福吓得赶紧闭嘴装鹌鹑。
  田回挠挠头:“那王子服是婴宁的侍女小荣杀的?可我们要怎么说啊,回去告诉县令是狐妖杀人,没根没据的,县令不骂死我们就怪了。”
  卫河墨叹了口气,繁杂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涌,他揉揉眉心说道:“不光是王子服,我们原本要查的是梅花林那几具尸体的死,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王子服的死和王老夫人的疯病应该是小荣所为。”
  “至于为什么时隔三年才动手,也许是当初被白道长捉到杀死后,狐妖虽然有法子活下来,可还是有一定损伤,休养了几年才有能力动手。”
  “但按这个想法的话,这几年小荣一直在隐秘处恢复,应该没有能力在梅花林杀人才是,那梅花林杀人的是什么人?还有那些进到梅花林后浑浑噩噩,最后得了怪病把自己活活饿死的人是怎么回事呢?”
  众人被卫河墨这一连串的话说得面面相觑。
  程子君有些心虚,毕竟如果不是他把王子服身上护身法器破坏了,黑雾也动不了王家。
  他犹豫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天道对誓约的约束力极为严苛,即便他是狐族老祖,违背誓约也难逃反噬,反噬对他来说反而是小事,程子君最担心的是卫河墨也因此受此牵连。
  不过黑雾,确实牵扯颇深,不只是王家的恩怨啊……
  李长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好,他眼神期期艾艾望向卫河墨,“河墨,那依你看,该怎么破局?”
  卫河墨:“我们也去探一探梅花林。”
  田回啊了一声,不解问道:“我们不是去过一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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