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爱他?”她喃喃重复,声音有些发飘。
  “何止不爱。”许毅周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傅让潮的鄙夷,“据我所知,‘你’当时有自己深爱的人,甚至你们已经计划好要一起离开,彻底摆脱傅让潮。”
  轰的一声,沈芜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深爱的人?计划离开?这些陌生的信息像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被篡改过的认知。她努力想抓住些什么,脑海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有傅让潮为她编织的那些“美好回忆”,此刻显得无比讽刺和可憎。
  “傅让潮发现了你们的计划。他怎么可能容忍你的‘背叛’?他的占有欲,比你想象的要疯狂得多。所以,他不惜动用一切手段,也要把你留在他身边。抹去你记忆中那个男人的存在,抹去你对他的所有感情,然后,再一点点把你塑造成他想要的模样,一个只爱他、只属于他的‘完美爱人’。”
  “他要的根本不是爱。”许毅周一字一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他要的是绝对的占有,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完全刻着他印记的物件!”
  沈芜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从胃部翻涌上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当场失态。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真相。她不是失忆,她是被人为地夺走了记忆,夺走了爱与被爱的权利,像个玩偶一样被傅让潮操控在股掌之间。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不能倒下,她要弄清楚一切。
  “那个人是谁?我……我原来爱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许毅周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很快就被现实的残酷所取代。他摇了摇头:“傅让潮处理得很干净,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具体是谁,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傅总做事,向来不留痕迹。”
  沈芜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那个被她遗忘的爱人,是否也像她一样,承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或者,他早已不在人世?
  “但是,”许毅周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傅让潮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不仅仅是因为嫉妒和占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你’,
  或者说,原来的沈芜,似乎掌握了傅让潮的一个致命把柄。一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万劫不复的秘密。”
  他刻意停顿下来,观察着沈芜的反应。
  “这才是他痛下杀手——哦不,用他的话说,是痛下‘爱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控制在手中的真正原因。”
  致命把柄?这个新的信息,让她嗅到了一丝反击的可能。
  “这个u盘里,”许毅周扬了扬手中的金属物件,“有一些我当年偷偷备份的残缺资料,都是傅让潮处理‘你’的事情时留下的一些痕迹。或许,能帮你回忆起一点‘不该忘记’的东西。毕竟,有些记忆,是刻在灵魂里的,不是那么容易被彻底抹除的。”
  沈芜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转移了话题,声音恢复了几分冷静:“做局害你的人,是谁?”她需要验证许毅周之前在电话里说辞的真实性,也需要判断他此刻的动机是否单纯。
  许毅周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直视。“一个……一个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他含糊地,“也是傅让潮的死对头。他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挑拨你们夫妻的关系。我拿了他的钱,但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才来找你。”
  他说着,突然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凑到沈芜耳边,一股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沈芜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眉头微皱。
  “傅让潮的书房,他那个红木办公桌右手边第二个抽屉下面的保险柜里,第三格,有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上面写着‘生命科学基金’。那才是他最紧张的东西,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我怀疑,那份文件,可能也和‘你’,和原来的沈芜有关!”
  “生命科学基金?”沈芜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词,心中疑窦丛生。这又是什么?和傅让潮的把柄有关?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废弃工厂的死寂。
  许毅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些许希望。“他们追来了!快走!”
  他几乎是尖叫出声,一把将手中的u盘塞进沈芜的手里,自己则像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地朝着厂房的另一个出口逃窜。
  “记住,蓝色文件!”
  沈芜甚至来不及反应,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冰冷的金属u盘。她能听到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暴的呼喝。
  不及多想,她握紧u盘,迅速转身,朝着与许毅周相反的方向,向着自己停车的暗影处狂奔而去。
  夜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冰冷刺骨。脑中混乱一片,许毅周的话,原主的爱人,傅让潮的偏执,致命的把柄,神秘的蓝色文件,以及突然出现的追兵……
  第74章 第74章我后悔了!
  沈芜紧紧抓着方向盘,油门几乎踩到底。后视镜里,夜色像一只巨大的手,随时可能伸出来将她拽回深渊。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而凌乱,胸腔里的心脏像要跳出来一样。
  她拐过几个街角,钻进一个陌生的老旧小区地下停车场。这里光线昏暗,空位很多,是藏匿行踪的绝佳地点。她将车开到最角落的位置,熄灭了引擎,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
  沈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她睁开眼,眼中没有恐惧,只剩下一清醒。她必须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
  可是,怎么回去?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份文件?
  她和傅让潮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她提出离婚,傅让潮虽然表面平静,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的偏执和疯狂,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硬闯?不可能。傅家别墅的安保系统堪比堡垒,她一个弱女子,无异于飞蛾扑火。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请”她回去。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沈芜脑中成型。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相信自己“回心转意”的契机。
  林婉仪!
  外婆之前也劝过她,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要轻易提离婚。
  沈芜掏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映着她沾了些许尘土却依旧坚定的脸。她拨通了林婉仪的电话。
  “喂,外婆。”
  “芜芜?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林婉仪的声音带着关切。
  沈芜吸了吸鼻子,酝酿了一下情绪,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外婆我想了很久,您跟我说的话,我都想明白了。可能是我之前太冲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哦?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和让潮之间也许还有机会。榕榕还那么小,我不想让他生活在破碎的家庭里。而且我发现,我好像还是放不下他。”
  这句话说出口,沈芜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知道,这是傅让潮最想听到的,也是林婉仪最容易相信的理由。
  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最终选择妥协的女人。
  林婉仪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外婆很高兴。让潮那孩子,虽然有时候偏执了点,但他对你的心是真的。夫妻之间,多沟通,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嗯,”沈芜应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外婆,我……我想回家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让潮开口。我们前几天闹得那么僵……”
  “傻孩子,”林婉仪笑了,“你主动低个头,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我给他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你等我消息。”
  “谢谢外婆。”
  挂断电话,沈芜长长吐出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傅让潮的反应。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林婉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他那张阴郁的脸上会露出怎样欣喜若狂的表情。
  大约半小时后,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傅让潮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轻轻喂了一声。
  “芜芜?外婆说你想回来了?”
  沈芜闭上眼睛,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台词脱口而出:“嗯。让潮,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我刚刚撞车了,好害怕,你快来接我!”
  挂完电话,沈芜挂上倒挡猛踩油门,让车屁股撞在了停车场的柱子上。巨大的撞击让整个后保险杠碎了一地,车身也凹陷了下去。
  沈芜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痛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很快,一辆黑色迈巴赫滑到她车前,车灯刺破黑暗,照亮了躲在车里泪眼婆娑的沈芜。
  车门打开,傅让潮几乎是冲出来的。
  “芜芜!”他几步上前,打开车门一把将沈芜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熟悉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沈芜胃里一阵翻腾,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甚至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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