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陈澈似乎也意识到纯粹的“叙旧”无法打破僵局，他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多了些郑重。
他看着两人，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今天请二位来，除了叙旧，确实还有一件正事想跟二位商量。”
沈芜心头一动，正戏终于要来了。
“陈总有何指教？”
陈澈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傅让潮和沈芜之间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指教不敢当。是想跟二位谈个合作。”
第51章 第51章蓝心是谁？
沈芜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合作？刚才她还在电话里明确表示过，雅韵和龙域定位不同，合作空间不大。陈澈现在旧事重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合作？”傅让潮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总，你觉得我们之间，有成为合作友的基础？”
陈澈似乎早就料到傅让潮会是这个反应，脸上不见丝毫尴尬，反而露出一丝苦笑：“让潮，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靠女人上位，手段不光彩。”
傅让潮没说话，算是默认。
“但商场如战场，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傅文博是怎么被赶出傅氏董事会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沈芜心头一震。傅文博？傅让潮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知道傅文博之前在傅氏集团权势滔天，后来却突然失势，被彻底踢出了权力中心。外界传闻是傅让潮手段狠辣，抓住了傅文博偷税漏税等一系列的把柄。但现在听陈澈的口气，似乎另有隐情？
她下意识地看向傅让潮。
“你什么意思？”傅让潮的声音冷了下去。
“没什么意思。”陈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我只是想提醒你，当初是谁帮你搜集了傅文博在海外洗钱、偷税漏税、包养情妇、甚至挪用公款填补他岳家亏空的那些‘黑料’？又是谁，在你动手之前，恰到好处地通过一些‘媒体朋友’，把这些料一点点放出去，扰乱视听，让傅文博焦头烂额，最终让你能一击即中？”
包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她从未想过，傅让潮将他哥哥拉下马的背后，竟然还有陈澈的影子！
“当然，我们各取所需。你除掉了心腹大患，巩固了你在傅氏的地位。而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也借着你提供的，关于蓝家老爷子暗中转移资产、企图架空我的证据，成功说服了董事会里那些摇摆不定的老家伙，拿到了龙域的绝对控制权，不再受制于人。”
沈芜倒吸一口凉气。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原来如此！陈澈当初虽然是入赘，但在蓝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一直被蓝家提防和压制。他是借助了傅让潮提供的“弹药”，才反过来将了蓝家一军，彻底掌控了龙域。而傅让潮，利用了陈澈在信息渠道和舆论操控上的“优势”，扳倒了傅文博。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互利共赢的秘密交易！
沈芜看向傅让潮，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波澜。但他掩饰得很好，除了最初那一闪而过的愠怒，此刻又恢复了平静。
“所以，”傅让潮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今天提起这些，是想邀功？还是想威胁我？”
“都不是。”陈澈连忙摆手，态度诚恳，“我只是想证明，我们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而且，我们有过成功的先例。傅总，沈总，我们不是敌人，至少，不必是敌人。”
“你想合作什么？”沈芜冷静地开口。
她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震惊，开始思考陈澈的真正目的。既然他敢把这种陈年密事都翻出来，必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陈澈赞赏地看了沈芜一眼：“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沈总果然厉害，难怪能把雅韵做得风生水起。说实话，当初让潮把你安排进雅韵项目组，我还真替他捏了把汗，没想到……”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更让他‘惊喜’。”
傅让潮眼神一凛，警告地看向陈澈。
陈澈立刻收敛了笑容，转回正题：“沈总，让潮，你们应该注意到了，最近市场上，那家m国资本背景的短视频平台‘星动’（sparkle），动作越来越大了。”
星动？沈芜当然知道。
这家平台背靠实力雄厚的m国风投，财大气粗，一进入中国市场就采取高举高打的策略，疯狂砸钱买流量、挖网红，内容上更是毫无底线，怎么博眼球怎么来，虽然口碑极差，但用户增长速度却十分惊人，尤其是在年轻用户群体中，隐隐有成为第三极的势头。
“星动走的路线，跟龙域有些相似，但手段更激进，更没有底线。”陈澈的脸色严肃起来，“他们不仅在抢夺龙域的用户，还在试图用低俗内容污染整个短视频生态，长此以往，对我们所有国内平台都不是好事。”
“你想说什么？”傅让潮问。
“我想说，我们不能让外来的资本，用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方式，毁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市场！”陈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雅韵走高端，龙域走下沉，我们各有各的用户
群，各有各的活法。但星动不一样，它像一条鲶鱼，不，它是一条鲨鱼！它的目标是通吃，是用资本和无底线的内容，搅乱整个市场，最终达到垄断的目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沈芜接口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联手，先把这条外来的鲨鱼，彻底摁死！”陈澈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雅韵有品牌，有格调，有高质量用户。龙域有流量，有下沉市场基础，有灵活的运营手段。傅氏集团在资本和媒体资源上更是无人能及。我们三方联手，形成合力，从内容、流量、资本、舆论等各个层面，全方位绞杀星动！”
他描绘的前景极具诱惑力：“干掉了星动，国内短视频市场，基本就是我们两家的天下。雅韵继续做你的阳春白雪，我继续做我的下里巴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赚钱，甚至可以在某些层面进行资源互补，共同维护市场秩序，将蛋糕做大。这难道不是一个双赢，不，是三赢的局面吗？”
沈芜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陈澈的提议，从商业逻辑上讲，是成立的，而且极具诱惑力。星动的崛起，她也早有警惕。那种纯粹靠资本驱动、内容低俗化的平台，一旦形成气候，对整个行业生态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雅韵虽然定位高端，但也无法完全独善其身。
只是，和陈澈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且，还要拉上傅让潮和林氏集团。
她看向傅让潮，想看看他的反应。
傅让潮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到：“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陈澈眼睛一亮。
“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星动，然后反过来再咬我们一口？”
陈澈似乎早有准备，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傅让潮面前：“这是我表达诚意的方式。”
傅让潮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微微一动。
沈芜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关于龙域内部详细的股权结构、核心用户数据分析、以及未来三年战略规划的绝密资料！
陈澈竟然把这种等级的核心机密，直接交了出来？
“这只是表明我的决心。”陈澈看着傅让潮，眼神坦诚，“让潮，我们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有数。我知道你想彻底掌控傅氏，需要更稳固的外部环境和更亮眼的业绩。我也知道，我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来对抗那些虎视眈眈的资本，以及蓝家背后那些不甘心的势力。”
他深吸一口气：“这次合作，对你，对我，对沈总，都有利。星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可以签订最严苛的合作协议，明确各自的权利和义务，甚至可以进行某种形式的交叉持股，深度绑定。只要能干掉星动，其他的都可以谈。”
傅让潮放下文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包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这敲击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芜看向傅让潮，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虽然她现在是雅韵的负责人，但如此重大的战略决策，尤其还牵扯到傅氏集团，最终的拍板权，依然在傅让潮手中。而且，经过刚才那番“坦诚”的对话，她也隐约感觉到，傅让潮和陈澈之间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或许，傅让潮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傅让潮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陈澈那张写满期待和算计的脸，最终落在沈芜身上。那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探寻，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她的意见。
沈芜迎上他的目光，心头微动。尽管知道最终决定权在他，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丝被尊重。她定了定神，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傅总，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