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必……”柳白余推手婉拒。
  可许明棠已经颇为强硬地放进他手上了,“白余哥还和我这样客气?”
  柳白余只好低声道谢接了,拿着糕点的手掌微微蜷起,想留下许明棠手指的温度。
  许明棠走后,柳白余后知后觉地嗅到了空气中的暖香,这股暖香他很熟悉,是观月身上才有的。
  不光柳白余闻到了,贺云景也闻到了。
  而小梨……左手右手拿着糕点吃得香甜。
  回到家,许明棠先回了屋,她需要尽快筹谋接下来的事情,贺云景也跟在她身后一道进去了。
  小梨咬着糕点傻眼,她才上学几天,贺云景什么时候和许明棠这么熟了?
  屋里许明棠没去管贺云景,她拿着笔一点点勾画她的方案,县衙主簿和州府长史那边她都搞定了。
  她找观月入了股,拿了钱,官府到时会找人勘测煤矿,估算竞价,她问过长史,一般这种规模的煤矿,竞价不会低于三百两,但观月只能拿出二百两,
  她还差了至少一百两。
  钱不够,不耽误许明棠先把煤矿开采的计划和策论材料写出来,她心中来回想着事,又在册本上写了几个重要事项之后,许明棠才闲下来。
  她扭头就看见贺云景小狗似地眼神巴巴地看她,心中失笑,“怎么了,这样看我,谁给你委屈了?”
  “明棠……”贺云景贴上来,他小声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是去见观月公子了吗?”
  “嗯。”许明棠漫不经心应道。
  “明棠可不可以不见他了?”贺云景试探着问。
  许明棠唇角笑意渐淡,侧头认真地看了眼贺云景。
  贺云景看到许明棠的眼神,眸光冷淡,情绪不明,他心中陡然一沉。
  他好像……说错话了。
  “天太晚了,你先回房吧。”
  “明棠,我……”贺云景急于解释,却被许明棠伸手按住了唇,语气温和不容拒绝:“乖点,等我忙完这阵……”
  贺云景抿住唇,垂头耷拉着肩膀从许明棠的房间里出去。
  一直盯着房门的小梨看见贺云景垂头丧气的出来,嗯?
  耳后听见宋星小声和宋容说:“姐姐,贺公子好像和主家吵架了。”
  宋容只回了两个字:“少管。”
  小梨倒是一下子就高兴了,吵架好哇!吵架多好!
  第31章 第31章后日就得交上,来得及吗……
  许明棠变得忙碌起来,很忙,非常忙。
  因为她要在煤矿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之前,率先按板。
  她写了很多关于煤矿开采的计划,包括详细图纸、工人数量、开采方式等,这也是她参与竞价的有利筹码。
  同时她去打听赵家、王家对于煤矿的态度,以及她们如果参加竞价的话,出价范围会在什么区间等各种消息。
  她手头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而这个煤矿,是她必要拿下的东西。
  她很忙,她还要忙中抽空带宋星去州府买东西。
  魏秀见过几次,对观月道:“主子,她拿钱都在州府买价格不菲的吃用之物,眼见着这几天花费得有数十两了……”
  她感激许明棠救她,却也不能见着她坑自家主子。
  观月彼时正在擦琴,闻言,不见面上有什么波澜:“急什么,骰子都还没摇。”
  就是没摇才急,等开了盅就迟了!
  魏秀见主子不急,也只能按下心急。
  ……
  贺云景已经四天没能和许明棠说上话了,一上马车,许明棠就在看图纸,下了马车就带着宋星外出,回到家就进房,她忙得喝水吃饭都顾不上,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那天晚上,他反省过自己,他知道他要的太多,他爹曾经就说过,即便在意也不能叫人看出来,女子宠爱你时这是情趣,若女子厌弃了你,这就是逾矩。
  此前他觉得他爹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女子厌弃他,他便也厌弃那女子呗,相看两厌,谁也不干涉谁!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许明棠不一样,他永远不可能厌弃许明棠。
  可他如今不是京城贺家的公子,他是离经叛道的出逃男子,孤苦无依,只能仰仗许明棠过活,若是许明棠喜欢上其他男子,那他将如何自处?
  许明棠若与其他男子交好,厌弃了他,那他……
  贺云景牙一咬,恶狠狠地想,那他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些勾引许明棠的男子!
  心里想得比谁都狠,面上却无精打采的,神情恹恹地躲在后厨,越想越觉得委屈。
  “贺公子怎么在这,吃饭了吗?”周叔在店前面收拾完桌椅,端着碗筷来到后厨看见了贺云景。
  贺云景心里门儿清,之前旁人叫他一声贺公子是因为她娘,如今这声,是因为许明棠。
  “没胃口,不想吃。”贺云景低声道。
  “应当是累着了吧,我把饭菜给你热锅里,一会儿饿了来后厨吃。”周叔没想太多,只以为他今日忙前忙后给累着了。
  一旁揉面的柳白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贺云景,他前几日便发现了,贺云景和许明棠之间的氛围不大对。
  因为时常要走镇上州府走动,所以这几天许明棠几乎天天都来店里,但她在店里呆得不久,有时一整天都在外面。
  贺云景往常很黏许明棠,与她说话动作也很亲密,可这几天在店里,贺云景很克制,或者说,不敢过去。
  他们之间闹矛盾了吗?
  柳白余心里猜测,似乎是那天夜里许明棠很晚回来之后,第二天他们的氛围就不对了,会因为什么呢?
  ……
  县衙在知晓煤矿的第一时间,派人前去估测煤矿的大小,并发布了竞价告示,这件事在镇上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动静,煤矿又不是金矿银矿。
  再加上大部分百姓还处于关注吃饱穿暖的地步,他们觉得煤矿一事与他们实在毫无干系。
  如许明棠所料,赵家和王家相继出手了,还有州府的几家也凑了热闹。
  薛静告诉她,王家和赵家的出价都差不多,但是县丞是王家的人,一直在帮王家说话。
  许明棠不太在意,因为主簿都知道县丞是谁的人,县令不可能不知道。
  六家竞价策本摆在县令的案桌前,每一家都是厚厚一叠详述,镇上赵家和王家的摆在最上头。
  云山镇县令拱手低头,恭敬地站在一旁:“长史大人,您看如何?”
  长史翻阅着每一家投上来的竞价策本,却反问县令:“不知县令大人可有看中的?”
  县令不知其意,便端水道:“赵家和王家都还不错,出的价也高。”
  自己镇里出的煤矿当然是想自己镇上的人拿着才好,而且她看过几本也确实是赵家和王家的价出得高。
  长史听了笑了一下,把手中策文放回案桌上道:“不急,县令大人,还有三天呢,好好选选。”
  长史离开,县令觉得长史话中有深意,难道长史想要她选州府的人?县令微微皱眉。
  目光落到案桌上,瞧见了压在赵家和王家策本上的一本竞价策本。
  嗯?
  云山镇下村……许明棠?
  县令记得这个名字,她批复过几本荒地田契,皆是这个名字,而且,那煤矿好像也刚好是她荒地上发现的。
  她怎么也来竞争?不过她一个村民能出几两银子?
  县令好奇地伸手打开那本策文,竞价策本,第一行便写的是出价,随后就是若己方拿到,该如何开采,缴税几何,如何售卖等等,所有人的策本都是这样写的,许明棠的也不例外。
  她的出价……三百七十两,和赵家王家竟是一样的。
  县令来不及惊讶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转而被她后面的开采图纸和售卖计划吸引了,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多出半成税。
  半成看着不多,但以目前勘测的煤炭规模,她如果多出这点税,每年至少多出近五十两银子的税。
  县令想到每年交上州府的述职书,税收年年在涨,收税也越来越难,要是年底有了这五十两银子,那她的述职信不就能好看很多吗!
  但是,赵家和王家也不能不管……这是镇上两个纳税大户,特别是王家。
  想到王县丞,县令有些头疼。
  第二日中午,县令处理完公事,看到主簿还在,便问:“薛静,你觉得赵家和王家谁拿这煤矿合适?”
  薛静放下手中的案册,拱手道:“下官觉得两家都好。”
  县令一气,“尽说些没用的话!”问题是能两家都给吗!
  薛静走近了一步低声道:“要我说大人左右难两全,何不如,选个收益最大的,让旁的去得罪他们两家,祸水东引,您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县令听言,脑海里立时想到了许明棠。
  她出价与赵、王两家虽然瞧着差不多,但是她有荒地的田契,赵、王无论谁拿下,都得分出十两给她以作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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