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悦冷笑着在他眉心一推,赵四立刻倒地,全身上下仿若无骨,松软无力,“你……做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中招,赵四恶狠狠瞪着她,“贱人!你竟敢暗算我?!老子——”
  “你不妨猜猜看,我下了什么毒?”
  很显然这傻子没有玩你问我猜的心思,赵四猛然瞪向手足无措的小弟,勃然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人给我杀了!”
  茫然小弟被他一吼才回过神,“是是是,小的这就——”
  “中此毒者,若一盏茶时间内未服解药,则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秦悦半掀眼帘,“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我解开,我把解药给你老大,如何?”
  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成功让赵四气急败坏,“别和这贱人废话!动手!”
  “一盏茶。”秦悦提醒道:“你把我放了,我给你解毒,两全其美。我若死了,那你也得陪葬。好好想想吧。”
  她当然没下毒,方才所用不过是软筋散而已。然而秦悦此人一大特点,便是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赵四脸涨得通红,偏偏自己的性命被人拿捏手中,无法反抗。他们此行是收了苏夫人的钱,若任务失败,最多也是被骂几句,送出晏都避避风头,可要真死在秦悦手上,那便是连命都没了。
  几番纠结下,只能破罐子破摔,“还不快点给她松绑!”
  身上的束缚被尽数解开,迄今为止迷药的药性也散了大半,秦悦活动一番手脚,在小弟肩上轻拍一下,莞尔道:“多谢这位小兄弟。”
  望见那熟悉的动作,赵四暗叫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小弟也双腿一软跪在秦悦面前,连半边身子都撑不起来。
  “你……你不是说……”
  秦悦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净手指,随手甩在赵四脸上,笑得人畜无害。
  “我是答应给你解毒,可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啊。”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两人彻底慌了心神,这小美人刚被绑时还被吓得语无伦次,晕过去好几次,可他们面前站着的人,虽然仍是那张白皙无暇的脸,却像是来收割生命的黑白无常。
  夜风呼啸而来,乌黑凌乱的长发遮住了秦悦半张面庞。望着那如死人般毫无生机的目光,赵四浑身忍不住颤抖,偏偏身上像被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狂风吹开了阁楼的窗户,秦悦朝窗外望去,浓郁夜色下池塘一片死寂,是个好去处。
  “我向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大善人,只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好,就把你们沉湖吧。”
  她用方才束缚双脚的绳子将两个男人绑在一处,准备往外拖。
  赵四嘴里骂骂咧咧,“你要是敢杀我们,苏夫人绝不会放过你!”
  秦悦淡淡道:“哦,我好怕啊。”
  意识到赵四此人嗓门过大,从偏房拖到小院池塘路程不近,难保不会引人注意,秦悦觉得十分有必要给他嘴里塞团抹布。
  正忙着,门外“啪!”地传来屋顶碎裂的巨响,暖黄烛光在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伴随着叮铃当啷的冷剑相碰声,似在打斗。
  “探花大人,你不该在功力只剩三成时执行任务。”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剑风急转,被称为探花的颀长身影似乎落于下风,秦悦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人在江湖谁没个仇敌债主。
  谁料,恰是她决心在房内暂避的下一刻,赵四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这儿有人!大人救命啊!”
  秦悦:……真想刀了这家伙。
  房间门扉轰然倒塌,滚滚尘烟中,两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持剑对立。左侧青年高束马尾,一副刺客装扮,而右侧身形修长的黑袍人则颇为神秘。
  一眼瞧去,黑斗笠、黑劲装、背负双剑,自带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傲。
  这幅装扮说是刺客也合乎常理,却偏偏披了个暗红色的披风遮住脖颈和一侧肩膀。如此奇怪的打扮,放他身上又莫名和谐。
  青年显然被房内三个吃瓜群众吸引了注意,还不等他反应,黑袍人便挽了个剑花,旋即一剑贯心。
  细长轻剑刺穿心脏,比披风更鲜红的红珠自清冽剑锋簌簌滴落,血过无痕。
  青年如断线傀儡般惊愕倒地,以一个极低的视角望见了那人斗笠之下的真面目。
  “竟然是你……”
  还不等话说完,黑袍人便拔出轻剑,甩落血珠。
  随后,看向秦悦的方向,提剑走来。
  第二章
  秦悦仍然维持着先前吃瓜的姿势,坚信敌不动我不动,凭借多年经验,她一眼就看出这黑袍人受的伤并不轻,若她反抗,并非没有胜算。
  “探花大人,这贱女人要拿我俩沉湖,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四脑袋砰砰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好像不知道疼似的,铁了心要抱上这条金大腿。
  “最毒妇人心呐大人!”
  “别看她长得人畜无害,心思不是一般的歹毒!”
  “大人,您可一定——”
  话未说完,剑风倏然掠过,其速度之快,教人看不清那柄剑是如何在他手上使出的,唯一可见便是跪地两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条血痕。
  方才还幻想着攀上关系的两个男人,“咚”一声以头抢地。
  谢隅不屑于看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只不咸不淡道了句——
  “聒噪。”
  断成两半的身躯汩汩流淌着鲜血,很快便浸湿了地毯。一股浓厚的血味冲进鼻腔。
  秦悦:“……”低估了,反抗没胜算。
  她抬眸定睛看去,那人一身玄黑劲衣柔韧精美,绣以金丝狻猊暗纹,在这般阴冷的环境下更显森严。
  系统:[检测到核心人物:暗阁三司主事,探花。]
  秦悦面上风轻云淡,实则疯狂敲系统:“探花?那不是读书人吗?你告诉我这刚见面就杀了三个人读的是哪门子圣贤书?”
  系统:[亲爱的用户,这你就孤陋寡闻啦,探花在暗阁只是一个称号而已。系统当前未解锁此人真实身份,唯一可知的是……]
  “是什么?”
  [滴——滋滋——正在下载暗阁相关信息,请耐心等待。]
  秦悦:服了。关键时刻来这么一出?
  系统指望不上,只能靠她自救。可现在拿什么保命呢?软筋散她倒是还剩一些,但眼前这位“探花大人”可不像是会被区区一个软筋散放倒的人。
  她望不见那人的眼睛,脑海中却能想象出黑斗笠下是怎样一双与世隔绝、如履寒冰的双眸。周遭似乎存在一股无形的气场,让近身的风都变得刺骨。
  “等等!”眼看那人持剑逼近,秦悦镇定道:“我发誓,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向第三人提起,这世上仅有你知我知,大人可否放我离去?”
  先前赵四两人向他求助,他不仅没救,而且反手把人给杀了,便可观出此人毫无济世救人的善心,其剑法出招极为狠毒,素日里断没少取人性命,更别提因她是女子而怜香惜玉。
  如此,她就算扮作柔弱也难逃一死。
  谢隅脚步未停,“杀你,这世上仅我一人知晓。”
  “大人,家父乃是晏都通判,若小女子身首异处,家父定会报官彻查此事,到时大人的身份公之于众,恐怕得不偿失。”
  事到如今,拼爹也是拼!况且他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一瞧便知对身份保密极为看重。
  果然,他不再往前走了。
  可秦悦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更为浓郁的杀意。
  谢隅哼了一声,分不清是嘲讽还是不屑。
  “晏都通判?”他随手指了指倒在大滩血泊中的刺客。“你可知他是谁?”
  秦悦摇头。
  “京都禁军副统领。”
  “……”秦悦背后开始渗冷汗了。
  被禁军统领追杀,得是什么样的人物,而这般人物将其反杀还丝毫不怯,不像一般杀手匆忙逃离。
  看来她完全低估了对方的来头,只当做是个普通刺客。
  这情形,甭提什么晏都通判,便是知府来了,也只有被取项上人头的宿命。
  寒光凌冽,出神不过须臾,再反应过来时,因岁月积淀的血腥味钻入鼻腔,轻剑距她的脖颈动脉不过半寸。
  秦悦一颗心悬至顶点,这剑锋利至极,不过是剑风微震,便将她垂落肩头的碎发削成两段。
  ——可他为什么停下?
  “你不怕?”没给她思忖的时间,谢隅倏然发问。
  面对三个身首分离的尸体,寻常人家的闺阁小姐断不会如此冷静。况且在暴露前,她还以一己之力将两个粗壮的男人五花大绑,实在蹊跷。
  秦悦顿了顿,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当然会害怕,但她也清楚地明白,现在如果压抑不住地喊叫求饶只会死得更快,毕竟按照套路,杀人如麻的大反派都喜欢在死前用奇怪的手段折磨像她这样“大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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