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52节
这些话传进谢夫人耳里,她对着丫鬟递上来的痰盂,又是呕出一大口鲜血。
李嬷嬷衷心为主,哭得伤心,“夫人别听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不过都是些编排人的话,没有半点根据。夫人何必那些虚妄的话害了自己的身子。”
谢夫人虚弱靠着床头,她现在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我不行了。”
她看着李嬷嬷,“我死后,你就拿了身契出府去罢,别留在这里。”
李嬷嬷摇头,“不!我还要替夫人守着少爷。”
“子慎……”
谢夫人现在提起这个亲子,再没了从前的眷恋不舍,有的只是寒心。她一门心思为他操持谋划,不想却换来现下自己这副处境。
谢子慎甚至都不来看她。
谢夫人病重的消息他不是不知晓,只是忌惮京兆尹府。
“等眼下这场风波过去罢。”他说,“若是叫寻雁娘家人知晓我去看望母亲,怕是又要生事。”
他未必心肠有多坏多硬,不过是在谢夫人日复一日的严厉教导下养成了个极是懦弱的性子,遇事只知道躲。
平阳公主将定远侯府的这些乌糟事尽数说与林莺娘听,最后才感慨,“那谢夫人想必不是个好的,谢大人往年在她跟前,说不准吃了多少冤枉委屈。”
现在金陵城里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那定远侯府的谢夫人原是佛口蛇心的主儿,自然对自幼养在她跟前的谢昀诸多感慨怜惜。
“是啊!”
林莺娘跟着平阳公主叹,“小侯爷真是身世可怜。”
只是夜里,传闻中身世可怜的谢小侯爷便未经通传,进了公主府里,还擅自摸去了公主榻上。
林莺娘白日里忙着应付人,夜里早早就入睡了,却未料睡梦中翻个身,身边的榻便兀自陷了一块儿下去。
——有人上了她的榻。
林莺娘第一反应以为是贼人,当即要扬声呼喊,却那人捂着她的口将她整个身子带进怀里。
是熟悉的沉水香。
耳边是他刻意压低的声,“别叫,若是有人闯进来,殿下任是生了百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在他怀里点点头,以示知晓。
等谢昀松开捂着她唇的手,她才也低着声音问,“侯爷怎么过来了?”
她这话不止是询问,细细听,还隐含了一丝被骗后的愤然。
白日里亲卫将公主府围得跟个铁桶似的,更是对自己言之凿凿的保证。
“殿下放心,没有殿下吩咐允许,公主府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苍蝇倒是没飞进来。
进来的是偌大一个谢昀。
林莺娘牙槽暗暗磨,这放的是哪门子的心,消极怠工,回头发月银的时候定要狠狠罚他们的银子以示惩戒。
“这般义愤填膺的表情是做什么?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谢昀多敏锐。
林莺娘只觉得他是个妖怪,寻常人怎能这样轻易看懂人心。
但看懂归看懂,她可是轻易不会承认的,“哪有坏心思,我是在想白日平阳公主说的话,为侯爷打抱不平呢!”
外头的流言谢昀自然也听说了。
就在今日,他还做足了孝子模样回定远侯府看了谢夫人一眼。
她是当真大限将至了。
连人也识不得,竟将自己误认为是谢子慎,隔着屏风便凄厉喊他,“子慎,子慎,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但她的亲子却背弃了她。
林莺娘倚在谢昀怀里,若有所思道:“可能这就是报应不爽罢。”
但不管怎么样,谢夫人时日无多了。
她被亲子背弃,声名又尽毁,当年楚夫人的仇到底是报了。
谢昀来这之前先去了趟雾凇院,在楚夫人的画像前独自静坐了半晌。
幽幽烛火下,画像上的女子实在貌美却又实在天真,就算临死之前也还叫人蒙在鼓里,甚至将自己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了害自己的凶手。
谢昀起身,在画像前上了三炷香,而后出来,径直来了公主府。
林莺娘被他从睡梦中捞起来,困得睁不开眼,还要来安慰他,“恭喜侯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报了仇。
林莺娘心里也算放下了一件事,好歹当时在江州林家承诺他的话,自己当真做到了,没有食言。
如今想来,她很是得意,“侯爷,如今谢夫人的仇我算是替你给报了,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君子守诺?”
谢昀在她期待的眼中微微颔首。
“那我帮侯爷报了仇,侯爷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她一贯的得寸进尺。
他早已习惯,一手抚着她的发,一手环紧她的腰,姑娘的一切都在他的手里。
“殿下如今已是龙凤之躯,还要什么表示?”
她如今已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他这个侯爷见着她也得俯身行礼,尊称一声“殿下。”
更别提富贵金银,只要她想,唾手可得。
林莺娘也是这般作想。
但是自己费尽心思折腾这一场,不叫谢昀出些血本实在是不甘心。
她正思虑着要向谢昀讨要什么,就听他微微笑道:“不如,我也给殿下报个仇,两相抵消,可好?”
第202章 他是我的驸马,跟着我自是理所应当
林莺娘满脸疑惑。
自己现下哪来的仇给他报?
江州的仇早已经报了,她的生父杨盼山也一条烂命归了西,便是谢夫人,眼瞅着也要一命呜呼了去。
自己现在身上恩怨全消。
不过她又细想想。
不对。
还是有仇的。
而且这仇人眼下就在眼前。
林莺娘可记着谢昀算计自己的那些事,也记着他对自己有多坏,多可恶,多罄竹难书。
这些事若是搁在旁人身上,林莺娘早不知要想法子坑害那人多少回了。
只是谢昀,她不敢。
以卵击石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是以现下也只敢在心里怨怼,万不会表现在面上,只装得万事不知的模样问他,“侯爷要帮我报什么仇?”
他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殿下过些时日就知道了。”
林莺娘:“………”
她算是知道,这谢昀就是自己睡不着,害自己来了。
她翌日起来,榻边人早已离开。
采雁兰秋两个人进来伺候,见姑娘哈欠连天,睁不开眼,好奇问,“姑娘昨夜没睡好吗?”
可不是。
林莺娘腹诽暗骂,他昨夜好端端的说那么一番话,可不叫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埋头苦思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只是可惜,苦思冥想一夜也没想出来。
想不出来便不想了。
林莺娘不是会为难自己的性子。
她如今日子过得当真惬意自在,赏赏花,溜溜鸟,闲来无事还能出府去,听听市井里的八卦。
今日张家长,明日李家短,听到兴起时自己也上前附和两句。
百姓不知她是成安公主,只道是哪家高门里跑出来玩耍的调皮姑娘,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隐蔽消息都倾囊抖落出来告诉她。
林莺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身边跟着的霍子毅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只是林莺娘嫌他烦,拧眉瞪他,“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霍子毅笑嘻嘻,“我是殿下的驸马,自然要跟着殿下。”
他在公主府门口安排了人守着,但凡林莺娘出宫,他便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怎么甩也甩不脱。
只是这时日长了跟下来,他发现林莺娘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
他原以为她是极脱俗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哪知这仙子不止食人间烟火,还对这人间的凡俗之事殷勤好奇得很。
她爱金银,喜八卦,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这哪里是天上的仙子,分明是最喜人间俗物,欲念深重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