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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外室 第29节

  再出来看,竟是林云瑶的贴身丫鬟白芍跪在下头。
  白芍害怕,哆嗦着身子辩解,“奴婢真的没有偷盗,奴婢是冤枉的。”
  “还说没偷。”采雁拣了那包袱里一件首饰出来,“这琉璃翠蝶步摇就是三姑娘的,奴婢先前亲眼见三姑娘戴过。”
  林莺娘在旁边也是附和,“采雁说得没错,我也见云瑶妹妹戴过。这步摇素来是她心爱之物,平日里都不轻易示人。如今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白芍解释不清,只喊自己冤枉。
  “那便请云瑶妹妹过来。”
  林莺娘看向坐在上座的林崇文,“爹爹,这是妹妹的丫鬟,偷的也都是妹妹的东西,该让她自己过来瞧一瞧。”
  林莺娘言之有理,林崇文当即让人唤了林云瑶过来。
  林云瑶初见人来请她,便知不好,再过来瞧见白芍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还好面上还能强装镇定,“爹爹,这是怎么了?”
  采雁一五一十将原委说与她听,顺便解释道:“今日可巧我家姑娘臂上的伤疼得紧,实在睡不着,奴婢陪着她去园子里逛一逛,却不料正撞着她鬼鬼祟祟抱着包袱要出门,这不是盗窃主家财物是什么?”
  白芍辩解不过,跪在地上直哭,她来求林云瑶,“姑娘……姑娘……奴婢是冤枉的呀……姑娘……”
  林云瑶刚想替她辩解一二。
  林莺娘立即道:“冤枉什么?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难不成这大晚上的,是云瑶妹妹让你拿了这些东西出门去?还偏着躲着不让我们知晓?”
  林云瑶一下叫她说中心思,面色当即一白,本欲说出的话生生噎在口中。
  林莺娘再道:“这偷盗主家财物,按规矩可是得责二十杖,再发卖了出去。”
  这话是说来恐吓白芍的,她当即被吓住。
  姑娘家皮肉嫩,她也是自小跟着林云瑶娇养大的,这二十杖若是打下去能生生催她的命。
  白芍实在是怕了,又见林云瑶迟疑,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连忙道:“奴婢没有偷盗,这东西是三姑娘让我拿出去的。三姑娘,你得为奴婢做主啊!”
  “哦?是云瑶妹妹让你拿出去的?”
  林莺娘当真“好心”,转头问林云瑶,“云瑶妹妹这么晚让丫鬟拿这些金银首饰出去,是遇上什么事了吗?若是当真遇上什么难事,可要和家里人说才好。”
  林崇文对自家女儿亦是关心,“云瑶,是不是当真如你姐姐所说?如若有事你与爹爹讲,爹爹自会为你做主。”
  林云瑶看看林莺娘,再看看地上跪着的白芍。
  她不能顺着白芍的话说,再说下去,她买凶放火的事就要被抖落了出来。
  第37章 怎么就没能杀了她呢?
  咬咬牙,终是狠下心去别过眼,“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曾叫你拿东西出去了?”
  这便是坐实了白芍的罪。
  白芍当即瘫软坐地。
  自有管事的婆子来拖她出去,要责了二十大板,发卖出去。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没有偷盗……”白芍挣扎得厉害,再顾不得其他,脱口而出,“是三姑娘买凶放火,她怕抖落了出去,要我拿银子去堵那人的嘴……”
  这话一出,满堂脸色皆变。
  林莺娘不可置信,“原来昨儿的火,是云瑶妹妹放的?”
  “没有!”
  林云瑶当即否认,她心虚气却足,“都是那丫头胡乱攀扯!”
  她赶忙去找林崇文,“爹爹你别信她,我真的没有。”
  “怎么没有?”
  已是到了现下这般地步,白芍索性全抖落了出来,“三姑娘还让我交代那人,叫他出江州躲躲,等过两日二姑娘去了金陵再回来……”
  “没有的事!你胡说!”
  林云瑶气急败坏打断她的话,又用恳求的眼看向林崇文,“爹爹,她胡说的,爹爹……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都是她为了逃脱罪责才诬陷栽赃于我……”
  林莺娘看着局势,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疼出泪来,打算再添一把火。
  却见林崇文此时赫然出声,“够了!”
  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在此时显现,厉声吩咐下去,“白芍偷盗主家财物在先,蓄意攀扯自家主子在后。两罪并罚,念在她跟在三姑娘跟前这么多年,只按偷盗论处。责二十杖,明日找人牙子来发卖出去。”
  白芍被管事婆子拖出去,嘴里直喊冤枉,呼喊声之凄厉,在场人无不心惊。
  林崇文再环顾四下,尽显威仪,“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往后若是让我听见府里有谁嚼舌根,白芍就是他的下场!”
  夜里这一场闹剧,气势汹汹的起来,悄无声息的就湮灭了下去。
  只是可怜了那个叫白芍的丫鬟。
  同为丫鬟,采雁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离了前院,她对林莺娘道:“当丫鬟真是可怜,身不由己就罢了,还有性命之忧。主子出了事头一个便是拿自己顶罪。”
  白芍这事不可谓不冤枉。
  她是丫鬟,只有被主子指使的权利,无法拒绝,也无法脱身自保。
  采雁又庆幸,“还好我家姑娘不同她家姑娘一样。”
  林莺娘转头看她,故意问,“哪儿不一样了?”
  “我家姑娘多聪慧呀!”
  采雁满脸得意之色,“哪像三姑娘,又笨又坏,出了事只顾推自己丫鬟顶事。我们姑娘才不会呢!”
  她对自家姑娘信心满满,又上前去揽她的手,亲亲密密,“还是我命好,跟着我家姑娘,吃香的喝辣的。往后再去了金陵,都是数不尽的好日子。”
  她无限憧憬,全然没看见林莺娘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其实上一世的采雁,下场便是现下的白芍。
  林莺娘当时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何护得住她这个小丫鬟。
  林崇文那时也是气急了,见采雁跪地为林莺娘求饶,更觉自己这个冤大头坐实得死死的,首要便拿了采雁撒气。
  那二十大板是林莺娘亲眼瞧着采雁受的刑。
  林崇文有交代,要往死里打。
  那刑棍高高扬起,每一次落下都带起翻飞的血肉。还没到二十杖,采雁便呜呼去了命。
  林莺娘现下想起,都能感受到那时的心痛难当,是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
  她张了张嘴,忽然问采雁,“疼吗?”
  ——那时受刑的你,是不是特别疼?
  “什么?”
  采雁不解地看着林莺娘,“姑娘,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林莺娘敛下眸,摇摇头,“我是问你,昨夜的火有没有烧着你?可有哪儿疼?”
  “没有呀!”
  青山来得及时,主仆俩都没受伤,唯一的伤还是林莺娘自个儿烫出来的。
  想到此处,采雁便来气,“早知道老爷这么偏心,闹成这样都定不了三姑娘的罪,姑娘何必费心烫自己?白受了这一份罪。”
  她替自家姑娘抱不平。
  那烫伤可疼了,她替林莺娘换药时都心疼得不行。
  哪知林莺娘却看着手臂上包扎严实的伤,良久,她勾着唇,盈盈一笑,“谁说这是白受的罪?”
  她想要借着这伤引起怜惜的,可不止林崇文一人。
  林莺娘来客院找谢昀。
  他果然还没睡下,林府里闹得那么凶,青山自然将前院发生的事情都禀给谢昀知晓。
  他听着,不动声色的眼掩在浓浓夜色里。
  听到最后,才勾起唇,嘴角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青山看着,却是心惊。
  这笑,他很多年前,曾经在自家主子脸上见过。
  谢昀幼时,身边跟着一个丫鬟。
  他生母去得早,那丫鬟自来伺候他,很是得势。
  渐渐地,便有些装腔作势的派头,在定远侯府里横着走,嚣张又跋扈。
  初时,也有受不得欺负的丫鬟到谢昀面前告状。
  年轻的小少爷性子和软又温柔,那丫鬟在他跟前哭两声,他便没了脾气,还温声替她说话,“她不是有意的,我已罚过她了,下次她再不会了。”
  下次又下次。
  那丫鬟一次次试探小少爷的底线,越发过分。
  他看在眼里,宠溺无度,甚至在那丫鬟因错受罚时,替她求情,“她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丫鬟,父亲若是要罚,便罚我罢。”
  他格外护着她。
  那丫鬟有人撑腰,自是愈发得意轻狂。
  后来,她推倒了谢子慎的生母。
  谢夫人那时便已嫁进了谢府,做了定远侯爷的继室,高高隆起的腹中已怀了八个月的身孕。
  肚大难产,她九死一生,才生下了谢子慎。
  定远侯爷大怒,不顾谢昀的恳求,命人将那丫鬟生生打死。
  丫鬟尸首被抬出去的时候。
  青山就陪在自家主子身边,他看见他眉眼间浮现的不是悲伤,而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轻得几乎看不见。
  “真是可惜……”
  许久,他幽幽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怎么就没能杀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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