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26节
她带着人去小绣阁寻林莺娘麻烦。
林莺娘正忙着收拾过两日去金陵要带的东西,没工夫搭理她,将小院门一关,任她在外头指桑骂槐地叫。
听不下去了,就让采雁打开院门。
林云瑶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林莺娘,忽然胆怯,往后退两步,警惕看着她,“你……你想干嘛?”
林莺娘上前一步,院门处有台阶,她居高临下看着林云瑶,“原本想着你我好歹姐妹一场,斗了这么些年,如今我也要走了,就不去寻你的麻烦了。没想到你却非要撞到我跟前来,这就怪不得我了。”
她话里意味莫名,嘴角又游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叫林云瑶心里又添了几分惶恐,连声问,“你到底想干嘛?”
林莺娘回答她。
她让采雁取来烛台,拿着烛台慢条斯理地走向林云瑶,“当年你拿着烛台要往我脸上泼,这仇,我可还记着呢!”
她手上的烛台正燃着烛,滚烫的蜡油沿着烛台往下滴。
若是叫这东西沾上身,燎泡事小,毁容事大。
林云瑶当年是见过这烛火落在林莺娘手臂上的惨状的,当即吓得连连后退,躲到同样胆怯的丫鬟后头,战战兢兢出声,“林莺娘,你疯了不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你看爹爹如何收拾你!”
林云瑶是有底气在的,寻常拌嘴斗气,林崇文许是会站在林莺娘那边,但若是当真动了他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林崇文焉能罢休。
但林莺娘毫不在意,“我当然知道你是爹爹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挨不得动不得。”
是以寻常她也不轻易招惹林云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呀!”
林莺娘笑得眉眼弯弯,衬着她手里明晃晃的烛台,分外慎人。
“我现在已经是定远侯爷的人了。你猜,若是我俩起了争执,是侯爷护得住我,还是爹爹护得住你呢?”
林云瑶还没接话,她前面挡着的丫鬟连忙低声提醒,“姑娘,姜姨娘扶正妻的事就是侯爷为她出的头,听伺候的人说,侯爷对她甚是看重呢!”
这是青山亲口说的话,如今满府里已是众人皆知,谁也不敢这当头来得罪林莺娘。
只她们是林云瑶的丫鬟,实在没法子,只得耐着性子劝,“姑娘三思啊!得罪了二姑娘事小,若是为这事闹到定远侯爷跟前那就万万不值了。”
说的正是呢!
林云瑶也不是一门心思莽撞的主儿,经丫鬟这么一劝,方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湮了大半,嘴里仍不饶人,“林莺娘,你别得意!不过一个外室罢了,进不进得了定远侯府的门还且一说呢!”
话还没说完,林莺娘就不耐烦听,举起手里的烛台便泼过去。
第33章 走水
林云瑶和她带来的几个丫鬟忙不迭的躲,好在那烛台泼得并不远,连衣裳角儿也没沾着,蜡油尽落到了地上。
只是林云瑶没想林莺娘当真敢泼。
这一遭算是将她震慑住了,再不敢耍嘴皮子威风,带着丫鬟赶紧跑了。
采雁在一旁看着她们的狼狈样,笑弯了腰,“姑娘真是厉害,您看三姑娘这落汤而逃的模样,活像那落汤鸡。”
“呦!”林莺娘笑着睨她,“你还知道落荒而逃这个词?我家小采雁不错嘛,有长进。”
采雁不识字,她当年在江州行乞,被林莺娘捡着,便随她一同进了林府。
寻常府里的丫鬟也会些字,只采雁不爱学,林莺娘便由她去。
好在她虽愚笨些,却是十足十的衷心。
“姑娘!”
采雁知道林莺娘在打趣她,恼得直跺脚,“再这样我生气了。”
林莺娘将手里的烛台递给她,“好了,不逗你了。”
又吩咐,“将门关上罢,那林云瑶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来了。”
林云瑶是不敢来了。
她回去仔细检查身上,“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哪儿被烫着?”
几个丫鬟上前来,连番检查数遍,确认一点衣裳角都没叫蜡烛沾着,林云瑶这才落下心来。
她忿忿坐去镜台前。
“好个林莺娘!仗着侯爷的势就这样欺负我。还有爹爹,现下也再不会为我出头了,都是她们母女害的!”
林云瑶将所有的怨恨都怪在林莺娘母女身上。
“若是没有了她们母女,爹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被这样欺负。”
她咬牙,对面镜台里浮现一张怨毒的脸。
这夜里,便有人趁着夜色偷偷摸进小绣阁,悄无声息地放了一把火。
林莺娘睡得沉,等被火烧出的浓厚烟雾呛醒的时候,满室火光。
她勉强撑着身子起来,却在迷迷糊糊中滚下床去,好在疼痛让她清醒了些许。
“采雁……采雁……”
林莺娘推开隔间采雁的门,一眼便瞧见了榻上的采雁。她也叫这烟雾迷晕,林莺娘用力推了两下才渐渐转醒。
一睁开眼,就叫这漫天的火光吓了一跳。
“姑娘,走水了!”
“快走——”
主仆俩互相搀扶着往外去。
只可惜沿途都有火烧断的横梁落下来,阻碍了她们的路。
“姑娘……咳咳……怎么办,出不去了……”
采雁叫这烟雾呛得止不住地咳,一回头,却见自家姑娘看着这满室火光,咬牙切齿地骂,“好她个林云瑶,竟然要烧死我!明儿我就算下了阴曹地府也要回来收她的命!”
她恶狠狠的模样,把个采雁吓了一跳,当即瘪嘴哭出来,“姑娘,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嫁人呢!”
采雁从前也在市井混。
行讨的乞儿侃天侃地,信口胡诌,说这没嫁人的姑娘若是死了便是无主孤魂,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
采雁扯着嗓子哭,“我不要做孤魂野鬼——”
话音刚落,青山就踹门闯了进来,犹如神祗一般落在主仆俩面前。
孤魂野鬼是做不成了。
青山将她们两个带回了客院。
主仆俩火场里险险逃生,惊犹未定,一个赛一个儿的狼狈,棋盘前的郎君却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地执子落棋。
林莺娘心里有了主意。
敛下眸,红唇未启,怯怯清眸先颤巍巍动起来,“侯爷,救命啊!有人要蓄意杀了莺娘。”
她娇怯怯抬眸看他,当真是委屈堪怜。
谢昀慢条斯理落下一子,“谁要杀你?”
“就是那林云瑶。”林莺娘娇着声,只告起状来格外气盛,“她白日里就来寻过我的麻烦,叫我打发了回去,定是想来气不过,就暗中找人要放火烧死我。”
两人说话间,青山已经带着采雁退了出去。
这倒是方便了林莺娘,她索性走到谢昀面前,拿过他执棋的手,轻轻地,慢慢地,放在自己腰际。
前次欢好时她刻意留心过,他似乎很喜欢她的腰,总是流连许久。
投人要投所好。
林莺娘端着杨柳细腰,顺势倚进郎君怀里,身段纤细娇怯,看过来的眉眼也蓄着凄凄的雾气,“莺娘是侯爷的人,侯爷可要替莺娘做主呀!”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明晃晃的算计人,明晃晃地勾引人。
不管提点了多少次,一点也不知收敛。
谢昀执棋的手还停留在她的纤腰处。
她出来得仓促,外衫随意披着,没系束腰,轻易便可隔着单薄的衣贴着那柔弱无骨的肌肤。
自然也能感受到她极细微的战栗。
死里逃生,她当真是吓坏了。
谢昀掀眸看她,“我替你做主,你拿什么报答我?”
她微颤着睫回他的话,语气格外娇滴滴,惹人怜,“莺娘整个人都是侯爷的,侯爷还想让莺娘怎么报答?”
他敛下眸,轻轻地笑了一声。
“杨柳儿,耍心计耍到我的头上来了。没有我,你自己想必也有法子吧?”
他看得通透,林云瑶在她面前,一贯是落下风的,此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自有法子叫林云瑶吃尽苦头。
林莺娘娇言软语回他的话,“我自然是也能想到法子。”
她也坦荡。
“但我如今有了侯爷呀,侯爷是莺娘的倚仗,自然该为莺娘撑腰。”
林莺娘抬手揽他的颈,衣袖滑落,露出一大截白玉似的臂来,上面突兀的烫疤,是她刻意要谢昀瞧见。
“这是什么?”
他果然问她。
上次两人在一起时,他便瞧见了这块烫疤,美人如玉,只这处白璧有瑕。
林莺娘哀怨着眉眼,将上一回说与谢子慎的话原番说给谢昀听。
谢昀到底不是谢子慎。
听到最后,他挑眉问,“哦?是她要用烛蜡毁你,还是你刻意让那烛蜡落在手上,叫所有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