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9节
尤其是她现下期冀看过来的眼,只差将“野心”二字刻在面上,叫所有人知晓。
谢昀没回答她的话。
姑娘近在咫尺。
他伸过手去,轻轻一拽,毫不设防的姑娘便被拉进了怀。
清冽的沉水香瞬间笼罩了林莺娘。
谢昀垂眸看她,眼里极是意味深长地道:“林二姑娘可知此番是与虎谋皮?”
怀里的姑娘眼睫止不住地轻颤。
林莺娘怎会不知此番是与虎谋皮。
只是她别无他路。
谢子慎性情懦弱,不堪托付,与她的亲事必定是长路漫漫。
她等不得。
再一则,白日里谢昀显而易见地偏帮林云瑶让林莺娘不得不防。
若是权势滔天的定远侯爷也来横插一脚。
那她想嫁谢子慎,便当真是难如登天。
她只能壮着胆来与他谈条件。
林莺娘抬眸,她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与虎谋皮。那也是侯爷是虎,莺娘甘愿做侯爷手下的利爪。”
话说得当真动听,若是那眼里的算计能少些就更好了……
微凉的指轻抬起她的下颌,谢昀深深看进她的眼里,“林二姑娘向来都是这般明目张胆的算计人的吗?”
林莺娘还没答。
他又勾着唇,讥讽出声,“你就这么卖了他,将来若是他知晓了,林二姑娘的良心可过意得去?”
怀里姑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很快又恢复如常,盈盈地笑,“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他图我的脸,我图他的势,各取所需呀。”
她是这滚滚尘世中最卑微不过的蝼蚁,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想得起旁人。
可也是会动摇的。
在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时候,在他嘘寒问暖,关切有加的时候,在他温柔地唤“莺娘”的时候。
人的心又不是泥胎塑的。
哪能当真一点儿也不动心呢?
只是那一点点的动心对于身家性命来说,实在无足轻重的紧。
林莺娘半点也不会沦陷进去。
她隐去眼里那一点点的波澜,分明害怕得紧,细腰颤得如风中柳,却在看向谢昀时,笑波流转,“侯爷放心,只要侯爷助我成事,我必定一心一意向着侯爷,绝无二心。这往后,侯爷身边也多个得力的人不是?”
她循循善诱。
是将将出世的白狐,费尽心机甩着自己的九条尾巴,不遗余力地引诱他。
谢昀垂眸看她。
他当真被引诱上,一手揽着她柔弱无骨的纤腰,一手轻抚上她的颊,长睫遮掩下的眸深不见底,姿态却委实暧昧难言。
指尖缓缓游走,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林二姑娘都这样费尽心机了,谢某焉有不应的道理?”
这便是应了。
林莺娘的眼即刻亮了起来,连那一点暧昧不清也忽略不计,连忙自谢昀怀中起来,盈盈屈膝,“莺娘谢侯爷成全。”
温香暖玉骤然离了怀。
谢昀掩下眸。
姑娘没瞧见他眼底的高深莫测,自顾自开口,“侯爷公务繁忙,莺娘就不再多打扰了。”
他抬眸。
姑娘匆匆离开,海棠红的裙消失在门前,一晃即逝。
徒留指尖一点绮香。
是方才搂着姑娘腰肢时沾染上的。
他将那绮香在指腹轻轻捻,不动声色的眉眼间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第24章 退亲
过几日十五。
这日,是菩萨诞辰,也是林莺娘与莲儿约定好的日子。
同往常一样,崔玉蕊去了万佛寺。
她先去佛前祭拜烧香。因着自己亲事将近,她始终觉着对不住先头的夫君,又手抄了两本《华严经》奉在案上,晚些让寺里的小沙弥烧了,以示虔诚。
小沙弥收了,双手合十对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功德无量,定得佛祖庇佑。”
“那就好。”
崔玉蕊抿抿唇,叹气道:“我也不图功德无量,只盼他在底下别怨我就好。”
她到底是应允了这桩亲事,却执意自己也要来见这林家三姑娘。
主仆俩按着约定的时辰来寺后的银杏树,老远就见着树下的林莺娘和采雁。
两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说什么悄悄话。
崔玉蕊顿时起了疑心。
她没声张,带着莲儿悄悄从另一条路绕过去,隔着堵墙,将主仆俩的话尽收耳里。
姑娘语气迟疑,“我觉着……这事还是得提醒一下崔家姑娘……好端端的,这不是害了她吗?”
丫鬟忙来拦,“姑娘你想什么呢?这事怎么好说的,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定要狠狠责罚你。”
“可……可是……”
姑娘实在难以启齿,纠结了半晌,急得直跺脚,“我实在不忍心瞒她。你说我们不知道倒也罢了,昨儿既无意撞见了,哪有眼睁睁看着别人家跳火坑的道理?”
她当真是极心善又替人着想,这便要提裙去寻人,好在叫她身边的丫鬟死死拦住。
“姑娘不行啊!”
丫鬟语气焦急,她说话向来不经脑,脱口而出,“姑娘你要是将老爷不举的事告诉了崔家姑娘,那我们就完了!”
这惊天骇地的一句话,震住了墙里墙外两边人。
姑娘也顾不得走了,忙来捂丫鬟的嘴,压低了声呵斥,“瞎嚷嚷什么?小心叫人听了去。”
丫鬟平白被斥,甚是不服气地嘟囔,“我又没有说错,那我们昨儿亲口听见的,老爷就是不举嘛!姨娘在家哭得跟什么似儿的,还悄悄找了回春堂的大夫来瞧呢!就走的角门,我看得真真的。”
这般清楚详细,正正坐实了她方才的话。
这厢主仆俩还在争执不下,那厢崔玉蕊已是震惊得站不住脚,她扶着莲儿的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吐出话,“快!去回春堂查,她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莲儿领了吩咐忙去查。
那回春堂的大夫起先是不肯说,耐不住莲儿连番两块小银锭子塞进手里,当即就松了口。
也不敢明说,怕林家寻霉头,只将昨儿开的两个药方子给了她。
莲儿拿着药方子去查。
一个龟龄露,一个桂附地黄丸,都是补肾助阳,治肾阳不足的药。
回来禀崔玉蕊,她当即跌坐在凳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竟是真的。”
她不能嫁林崇文。
一个不举没用的郎君,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林崇文在府里也是着急得上火。
他近日春风得意,未免床上越发肆意孟浪些,又兼姜氏软语轻哄着,一来二往的,越发没度,是夜夜做新郎。
这日刚要脱衣上榻去,就觉头昏昏沉沉,一顿眩晕。
他当时不以为意。
等被姜氏缠着要胡来,却接连失利,总不得其法。
姜氏伸着光溜溜的腿踹他,满脸不高兴,“你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外头有相好的喂饱了你,就在这里来敷衍我?”
林崇文“哎呦”一声,忙来哄她,“我只你一个都疼不及,哪里来的相好。”
但到底是折腾了许久,还是不行。
这般过了两日,姜氏眼见得脸子落下来,“你还说你没相好。”
她掩着帕哭,“定是瞒着我去外头勾搭了些不三不四的,不叫我知晓。我的命当真是苦,府里要进新人倒也罢了,现在连外头都有了姘头。你还养我在府里做甚么?倒不如撒开手去,各自安生了。”
一连串的埋怨砸得林崇文晕头转向,哪里还会对她起疑。
再者他本就为着崔玉蕊进府的事觉得亏欠姜氏,如今一颗心也要叫她这般哭化了,忙搂进怀里来哄。
姜氏哭了好半晌,才抽抽噎噎止了泪,将信将疑,“你说你外头没人,真没诓我?”
“没诓你,我外头真没人。你还不相信我么?自你进府后我何曾有过别人。”
林崇文指天起誓。
姜氏总算是信了,一边抹干眼泪一边对他道:“你既是外头没人,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偷偷找个大夫进府来瞧瞧?”
林崇文起先是不肯找的,这事关男子尊严大事,他抹不开面。
奈何姜氏总是闹。
他没法子,悄悄让人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