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9节
她期盼的眼委实太过。
谢昀笑了笑,却是堂而皇之戳穿了她,“林二姑娘不必如此。”
“什么?”姑娘没听明白。
他索性挑明,“我并非谢子慎。”
言外之意,她对谢子慎使的那些勾人的伎俩对他无用。
到底是个姑娘,满腹心思叫人拆穿,林莺娘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咬着唇,垂下眸去,半晌没有接话。
好在谢昀没再难为她,这便要离开。
起身时瞥见桌上一白瓷碗里盛着黑漆漆的汤药,是方才采雁顺手搁下的,随口问,“林二姑娘久病未愈,这药怎的搁在这里却是未动?”
采雁着急答话,“姑娘方才觉着烫,说是晾一会儿再喝。”
这是主仆俩惯常遮掩的说辞。
旁人听了大多听信,不再理会。
谢昀却是没动,冰凉凉的眸子再度看了过来。
“是吗?”他声音也是淡淡的,却是暗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凉药伤身,林二姑娘还是尽快服用的好。”
便是采雁这般马虎也能瞧出两人间的暗流涌动来。
她心惊胆战,看看谢昀,再转头看看自家姑娘,见她眉眼低敛下来,才默默过去将药端了过来。
“姑娘,喝药。”
她将药递给林莺娘。
汤药已经凉了,没先前气味冲鼻,但依旧难掩那苦涩。光是这般闻着都隐隐作呕,更遑论喝下。
林莺娘平素最是怕苦。
但现下也只是咬牙将药端了过来,当着谢昀的面,捧着药碗,仰头喝下。
汤药入口,痛苦难言。
林莺娘不敢停。
她能察觉到谢昀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矜慢闲逸的眼疏淡不明,叫她如芒在背。
一碗汤药喝尽。
林莺娘蹙眉放下碗,这才发现面前的谢昀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采雁拿来蜜饯为她解苦,“姑娘,吃个蜜饯压一压吧。”
甜腻腻的蜜饯进了口,林莺娘才算是从满嘴苦涩中缓过来。
“快!”
她满眼焦急,慌忙吩咐采雁,“你帮我去查,上月十五谢昀可曾去过园子里。”
上月十五,正是林莺娘初次私会谢子慎的日子。
只是那日谢子慎没来,她稀里糊涂勾错了人。
方才屏风倾倒时,她叫谢昀救下,慌乱中倒进了他的怀里。
迷迷糊糊间,她似是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沉水香。
这香气,她曾闻过的。
——那日她倚在那人胸膛里,鼻尖闻见的,也是这股子沉水香。
林莺娘疑心那日园子里的人正是谢昀,她有心查个明白,奈何自己称病不能出,只得好生吩咐采雁,“你务必给我查清了,千万不能有失,听到没有?”
她难得正了神色。
采雁不敢耽搁,忙点头应下。
只是出门来,却是苦恼。她不过一个小丫鬟,要去哪里查。
思来想去不得解,一抬眼,人却已到了客院。
这是林府客人留宿之所,眼下谢昀和谢子慎便借宿在此。
长八方门外,逶迤的游廊里不时有小厮丫鬟进出。
采雁偷摸上前,拦下其中一个小厮。
“采雁姐姐。”
府里的小厮都识得她是林莺娘的贴身丫鬟,颇为恭敬。
采雁招他去偏僻无人处说话。
“我问你,上月十五亥时左右,侯爷可在府中?”
小厮想了想,点点头。
“在的。”他道:“那日正是我当值,侯爷酉时便回了府,此后一直在书房,看公文看到亥时一刻呢!我还进去给侯爷送过茶点。”
太过顺利,采雁反而生了疑,问他,“你怎么记得如此详尽?”
现在距上月十五,已是过了大半月了。
小厮挠挠头,憨笑,“不瞒采雁姐姐,那日我手气不错,赢了三百吊钱呢!这样的好事一年也遇不上几回,可不得记得清清楚楚嘛!”
府里丫鬟小厮们赌博是常事,只是得瞒着主子们,不敢声张。
小厮又来笑嘻嘻求采雁,“采雁姐姐,这事我只与你说,你可别给我声张出去,叫管事知道了我可讨不到好果子吃。”
“你放心,我一定不与旁人说。”
得了消息,采雁也不耽搁,这便要离开。
小厮在后头瞧着,只等着她身影消失在八方门外,才收了满脸笑意,折身出去。
游廊转角处,青山正候着。
听小厮垂首恭敬道:“大人放心,已按照侯爷吩咐的说了。”
第11章 隐情
采雁回来禀林莺娘,将小厮的话原封不动讲与她听,又道:“姑娘想是疑心太重了,如今尽可安心了吧?那侯爷直到亥时都在书房,片刻未离,可分不出身来去园子里见姑娘。”
林莺娘本也只是起疑,如今听了采雁的话才算落下心来,后怕地抚着胸口,“不是就好。若当真是那谢家侯爷,我只怕是要活不成了。”
她是在暗室见过谢昀手段的,狠辣又无情。
这哪是个翩翩侯府公子,分明是地府里夺命的阴司。
可怜林莺娘,一面要勾着谢子慎,一面又要想法子避着谢昀这尊大佛,为难得紧。
她也会旁敲侧击着,趁着谢子慎来时,怯怯对他道:“昨日侯爷过来了,说了会子话。莺娘瞧着,侯爷似是不喜莺娘与三公子亲近。”
说着,就默默流下泪来,吞声饮泣,“往后三公子还是莫要再来了,莺娘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莺娘痴心妄想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谢子慎当即急了。
屏风后的身影着急往前两步,“姑娘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子慎何曾有半点嫌弃过姑娘?”
他恨不能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瞧。
“我原还以为这些日子下来,姑娘早已明白子慎的心意。”
当真是少年郎一颗滚烫炙热的心。
只是姑娘眉眼仍旧黯淡,“可是侯爷他……”
她不敢编排谢昀,只能欲言又止,将话头抛给谢子慎。
“兄长……”
说起谢昀,谢子慎也有些犹豫,但在心上人面前哪能露怯,“姑娘别多心,我兄长他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他软语宽慰林莺娘,“姑娘不常与我兄长来往,并不知情。我兄长他性情惯来冷淡,待谁都是如此,并非不喜姑娘。姑娘应当是多虑了。”
“是吗?”
屏风后的姑娘柔声怯怯,“那许是莺娘多心了。”
这一日,林崇文也来看林莺娘。
他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颇为怜惜。
姜氏温柔小意,她带出来的女儿也是如此,生得花容月貌,又是个极乖顺懂事的性子,叫人看着都心生熨帖。
林莺娘见林崇文过来,强撑着病体从榻上起来。
“爹爹怎么过来了?”
她过来行礼,身子却娇弱,止不住掩唇轻轻咳了两声。
林崇文忙去扶她,“不必多礼。爹爹过来看看你。你久病未愈,我一直记挂着,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爹爹惦记。”
林莺娘跟着林崇文去椅上坐,采雁奉茶上来,又另端了碗汤药递给林莺娘。
“姑娘,药来了。”
那汤药还散着热气,林莺娘让采雁搁在一旁,“放着罢,我一会儿凉些再喝。”
林崇文看着那搁在桌上的汤药,不由皱眉,“这病怎么这么许久还未好,怕不是找了庸医。明日重新找个大夫进府来瞧瞧。”
他只当是大夫医术不精,拖得姑娘总不得好。
“不关大夫的事。”
林莺娘在旁轻声劝,她垂了眼,微敛着眸,“我这是幼时跟着姨娘在外头落下的病根,但凡染了病,便总不得好。不妨事的,过些日子便好了。”
话里意思,这是在外头颠沛流离久了伤了身子。
林崇文心里顿时满是愧疚,叹气道:“这原是怪我,让你们母女俩在外头过了那么些年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