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这一日,萧昀正在御书房和众臣商议南疆之事,夏公公突然来急报:
  “皇上,工部尚书雷大人,在督建地宫之时,为了亲选石材,不慎跌落山崖,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气了。”
  萧北铭表面不动声色,心中马上就想到了,前几日,苏苡安跟他打听,各个品阶的官员若殉职,皇上会如何抚恤……
  这次,是雷明义真的不慎失足,还是她的手笔?
  如果是她干的,那她的手腕,真的厉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就干了件这么大的事。
  不仅让雷明义死了,还能用他的死封妻荫子。
  如此智计,只让她做个后宅妇人,真是屈才了……
  萧昀惋惜了好一阵,下旨由国库出钱,大办雷明义的丧事。
  并且,封雷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还让他的嫡子雷执,去工部做了一个九品官,从此走上子承父业之路。
  萧北铭马上起身上奏,
  “父皇,雷夫人是我先生的女儿,一向体弱多病,如今,又痛失夫君,怕是无力操办雷大人的丧事,儿臣,想让王妃去搭把手。”
  萧昀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嗯,你是个有心的。”
  工部尚书府的主君骤然壮年身故,府中乱成了一锅粥。
  雷家的叔伯子侄,上门要封账房,意图霸占雷家的家产。
  雷府的几个姨娘带着她们的子女和丫鬟小厮,拿着棍棒,守在账房门口,不让这些叔伯子侄进。
  主君不在了,她们都想拿着府中的钱财,卷铺盖走人。
  以现在胡乱的形势,雷家的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
  只有雷明义的一双嫡出子女,在前厅为他披麻戴孝,守灵。
  姐弟俩,谁都假哭不出来,儿子雷执还不小心笑了,被他姐姐瞪了一眼,才抿了抿嘴,勉力没有笑出声。
  苏苡安赶到的时候,两拨人群殴得正欢,根本无人上心雷明义的丧仪,更遑论伤心了。
  苏苡安把命侍卫把他们无差别地揍了一顿军棍,才开始冷面肃声训斥:
  “你们这些人,不给雷大人守灵,竟在这里争抢财物,雷府有嫡子,轮得着你们吃绝户?
  再说,雷大人一生为官清廉,能有什么家当?
  以后,雷执是雷府的当家主君,雷夫人是雷府的当家老夫人,你们这些叔伯,若是还想认这门亲,就不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还有你们这些妾室,若想在雷家有口饭吃,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从此夹起尾巴做人,否则,不管你们有没有子女,一律发卖出去为奴为婢!”
  镇北王妃的凛凛气势一压,这些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雷府从此变天了。
  他们一向欺凌无度的娘仨,以后有了镇北王府撑腰,已经不能欺压了……
  苏苡安给雷夫人瞧了伤腿,开了药,告诉她好生休养一年,是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走之前,苏苡安带走了雷府的暗账账本。
  这些年,雷明义贪渎的那些银两,是个定时炸弹。
  雷家的这三个病弱妇孺,不仅没有能力隐匿这笔巨额赃款,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它炸死。
  这笔赃款,谁都吃不下,除了她。
  反正,她从不白干活,也从不做好人,她杀人的价钱自来就很贵,这笔巨款,她吞得心安理得。
  连萧北铭,她都没告诉。
  这笔巨款,是她留给自己一无所有之时的退路,她谁都不会告诉,要偷偷藏起来,藏得远远的。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是特工的基本素养。
  在最幸福的时候考虑自己最不幸的结局,是她的保命手段,也是求生本能。
  这一日傍晚,苏苡安照例去接萧晏下学。
  夏季天长,这个时间日头还挺晒,萧晏一上马车就特别郑重地跟她说,
  “美女大人,从明日开始,我就不用你接送了,天儿太热了,把你热晕倒就不好了。”
  苏苡安笑道,“我咋就那么脆弱,晒一晒太阳就晕倒了?”
  萧晏一嘟嘴,满眼都是忧心,
  “可是,我害怕呀,万一呢。
  今日下午,我们上武术课的时候,魏严就晕倒了,被太医送回府去了。”
  苏苡安循循善诱地跟他解释,
  “魏严那孩子,是个书生,从前没吃过在太阳底下练功的苦,中暑是难免的。
  我以前怕晒,是因为脸上有伤,今年,我伤都好利索了,就不怕晒了。
  若是能晒成小麦的肤色,也不错哦。”
  萧晏又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
  美女大人,晚上吃过饭,我能去看看魏严吗?”
  苏苡安想了想,
  “吃过晚饭,天都黑了,想必今日,魏严体力不支会早睡,要不,咱们明日一早再去,接他一起上学,好不好?”
  萧晏开心颔首,
  “嗯!好!”
  第179章 哪里来的天花?
  如今,萧北铭和乌二都要每日辰时去早朝,带萧晏出晨功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苏苡安一个人的肩上。
  为了教好萧晏,苏苡安以超高的武学天赋,很快学会了十八般兵器。
  苏苡安都被自己身上惊人的天赋惊呆了。
  有时候,她和那些从北疆战场上下来的骁兵悍将对练,脑子还没能做出反应,身体已经自动带着兵刃做出反应了。
  就好像,她原本就会那些招式一样。
  而且,这具身体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她从一开始嫌弃这具身体孱弱,到如今,这具身体已经被她练出了完美的薄肌马甲线,哪哪她都满意。
  平日里,苏苡安来后院的时候,萧晏已经和他那十个小亲卫,在四百米障碍场地热身了。
  今日,那十个小亲卫都在热身,萧晏却没在这里。
  苏苡安觉得,小孩子偶尔起晚了,也很正常,就在院子迎着晨风,自己练了两套剑法,可是,萧晏还没到。
  苏苡安觉得不对头了,就寻去了他的院子。
  萧晏还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睛,双颊通红。
  苏苡安见势不妙,连忙覆上他的额头,
  “好烫!”
  “晏儿,晏儿!”苏苡安推了萧晏两下,他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苏苡安赶紧给他切脉,却不曾想,在他的小胳膊上发现了两颗红豆。
  苏苡安瞳孔一颤:
  是天花!
  哪里来的天花?
  苏苡安赶紧去熬药。
  天花在现代的官方说法中,已经灭绝了,但是,她的实验室,研究各种病毒,其中就包含这东西。
  此症虽凶险,但好在她知道怎么治。
  苏苡安给萧晏灌了治疗药,又吩咐厨房,熬了预防用药,让全府邸服用。
  为了不引起恐慌,他只对下面说,这是解暑的凉茶。
  天花是传染病,发现一例,说明其他地方已经有很多了。
  苏苡安合理怀疑,魏严也是染了天花,他身子骨没有晏儿好,故而昨日先发病。
  还有乌豆,他昨天没事,今天还不知如何了。
  苏苡安派铁柱去给丞相府和辅国将军府送了两种药。
  治病的一种,给小孩子喝,预防的一种,给大人喝。
  铁柱送药回来汇报:
  魏严的烧昨天半夜就退了,身上并没有起痘子了,相府的府医说,他就是中了暑热而已,并非天花。
  而乌豆,一点没事,连发烧都没有。
  苏苡安觉得有点奇怪:
  乌豆年纪大些,身体强壮,抵抗力强,他不发病,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魏严那小身板,也比晏儿抵抗力强啊……
  萧北铭辰时去上朝,下午才回来。
  一回府,苏苡安就端了一碗药给他喝。
  萧北铭问都没问是什么药,就喝了个精光。
  这是一个生性多疑之人,对所爱之人的绝对信任。
  苏苡安把天花之事说了。
  萧北铭神色一凛,“这不可能啊……”
  苏苡安正色,“你怀疑我诊错病了吗?不会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萧北铭神色冷峻,
  “不,我怀疑,有人对咱们下毒手了。
  天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必死瘟疫,百年前,曾经让南离的南方四省十室九空,让全国人口损失近半,最后,是采用灭城的方式,才控制住,南离险些亡国。
  此后的十数年,百越侵吞我国疆土,我们都没有力气还手。
  因此,当时的南离皇制定了一项国策,发现一人天花,坑杀全城。
  且那项国策,至今有效。
  父皇仁慈,即便不灭一城,也得灭一府。
  所以,现在,那小东西得的病不是天花,魏严也不是,你明白吗?”
  发现一人染病,灭一府也能叫仁慈?
  这特么也太惨绝人寰了,他怕是对仁慈有什么误解。
  苏苡安觉得,自己的为人处世放到这个时代,简直就是圣母本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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