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给你的借种钱,孩子先帮我养着,我过几年再来接。
  登时,苏苡安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
  想不到,那虎背熊腰的乌二将军,竟然还有这种副业!
  他那样的品相都能赚来一盒金瓜子,我救镇北王一命才开价十万两,还是太少了?
  我有悔啊!
  不过,他的卖身钱都肯给王爷花,是真爱无疑啊!
  苏苡安内心各种感慨,忽而,门外脚步声传来。
  她赶紧把纸条和金瓜子都装回盒子里去。
  乌二定是没发现这个字条,不能让他知道我发现了他的惊天秘密,免得给我噶了灭口。
  由于乌二的两头周全,萧北铭又同意看病了。
  苏苡安给萧北铭切脉后,不疾不徐地道,
  “情况我都知道了,镇北王找个地方平躺,我先给你施针,然后开个方子,保证三个月内,药到病除。”
  萧北铭幽深的瞳仁震了震,纤长的睫毛也随之颤了一下:
  药到病除?
  这些年,凡是给他看诊的大夫,无一不是战战兢兢,愁眉苦脸,都敷衍地说着尽力而为,谁敢说药到病除啊!
  乌二早就站在一边喜极而泣了:
  能救回王爷,自己死得太值了。
  希望王爷不要乱说话,别吓跑凌大夫就好……
  萧北铭被乌二搀扶着,来到自己的寝殿,坐到了卧榻之上。
  苏苡安很随意的口吻,
  “躺下,脱了。”
  这四个字,无论是轻巧的语气,还是不堪入耳内容,都精准的触碰到了萧北铭的雷点。
  他额头青筋一跳:
  真是大胆狂徒啊!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病不忌医,只好忍着一口郁气,宽衣解带。
  紧张得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乌二,终于把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王爷没冲她发火就好。
  苏苡安给萧北铭行针。
  她身子一前倾,萧北铭从面纱的缝隙,看见了她伤痕交错的脸颊。
  禁不住心中一凛:
  她毁容竟然如此严重。
  看来那药铺掌柜的说的都是真的,她买了治外伤的药,唯独没有买到消肿止痛的冰块。
  所以,她才来我的冰窖里偷……
  是什么人竟然对一个女子如此残忍?
  苏苡安垂眸睨了一眼萧北铭,见他目下有淤青,是常年睡眠不佳的痕迹,
  “要半个时辰以后才能拔针,王爷昨夜没睡好,不如趁此机会小憩一下。”
  “本王没有白日睡觉的习惯。”
  “王爷夜里也睡不安生吧,一会儿我给你开个熏香的方子,保证即刻入眠。”
  “你要迷晕本王?”
  在萧北铭的认知里,能即刻入眠的,除了迷香还能是什么?
  苏苡安觉得他很可笑,戏谑道,“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拍花子,迷晕王爷做什么?”
  一旁的乌二,又默默捏了一把汗:
  她怎么敢这么跟王爷说话啊?我刚刚叮嘱的话,她都抛九霄云外了……
  苏苡安施针完毕,而又起身,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药方,交给了乌二,
  “一个是助眠的调和香,一个是清热解毒的药方。”
  乌二首先看清热解毒的药方,第一味药材,是百年仓光角,他就犯难了,
  “凌大夫,实不相瞒,别说百年仓光角了,现在整个上京,都买不到一只仓光角。”
  苏苡安惊讶,“那怎么可能?百年仓光角罕有,但是,仓光角可不是什么稀罕物啊。
  用三年五年份的常见仓光角,也是可以的,连喝两年药,也能彻底除毒。”
  乌二一脸愤恨感伤交织,又带着哀求的意味,
  “有人知道了我们王爷需要用仓光角治病,高价收购走了全城药铺的仓光角,再也买不到一支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其它药材代替啊?”
  苏苡安满眼不可置信,
  “上京没有,别处也没有吗?仓光角用来退烧很常见,王府搞几只仓光角还能有困难?”
  乌二一脸羞愧和担忧,
  “宫里的仓光角都送过来了,还剩半只了,我已经往北疆送信了,但是,北疆山高路远,这一来一去,需要时间……”
  乌二说到这里哽咽了,他怕王爷等不了那么久。
  因为一向强壮的王爷,这几日都起不来床了,把后事都交代好了……
  苏苡安瞬间明白了乌二的意思,直言不讳道,
  “可以等的,无论仓光角的年份,有就行。王爷只要每日按照这些穴位施针,放宽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即便不吃我开的药,也能活一年半载呢。”
  乌二开心得热泪盈眶,转头就出去抓药。
  苏苡安站起身,自顾自地走到前面,观看着挂满了一整面墙的长刀短刃。
  穿越前,她也是个爱刀之人,最擅长的近战武器就是bc41,就和这把短刀的长度一样。
  苏苡安不自觉地抬手去触碰。
  “别动!”卧榻之上的萧北铭蓦然开口。
  他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兵刃。
  这些都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宝贝,是他的战友。
  原本,他这次回京等死,他准备把它们当陪葬品,一起带走的。
  可是,现下,眼睁睁地看到女人碰到了他最喜欢的短刀。
  削铁如泥的大宝贝不干净了,真是扎心啊!
  “你拿走吧。”萧北铭紧攥着拳头,强压着怒火和割肉之痛说道。
  毕竟,萧北铭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既然人家把诊费从十万两降到了一千两,补偿她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他驻守北疆,征战杀伐,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拿功绩让别人为自己的诊费打折。
  苏苡安怔了一瞬,马上回眸一笑,
  “多谢王爷赏赐。”
  苏苡安毫不客气地取下短刃,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有洁癖是吧,嫌弃我碰过的东西脏是吧?
  这毛病,我还挺喜欢的。
  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值钱东西可以碰瓷儿,让我往回勾一勾我的诊金~
  第9章 你不干净了
  苏苡安扫视寝殿的陈设,除了满墙的宝剑,再没有一个物件能入她的眼了。
  她免不了失望:
  镇北王府的建筑恢宏大气,内里装潢和摆设,怎么这么寒酸啊?
  苏苡安走到卧榻边,冷不防地轻拍了一下萧北铭青筋暴起的拳头,
  “放松~”
  “放肆!”萧北铭怒吼一声,同时甩给她一个要刀人的眼神。
  “抱歉王爷,我失礼了,施针的时候,必须浑身放松,你这样攥着拳头,没有效果的。”
  苏苡安表面无比恭顺地颔首垂眸致歉,内心却满是得意:
  洁癖王,你的手让我碰了,你不干净了,你还能把自己的手剁了吗?
  萧北铭感觉自己胸口有一股火,不吐不快,近乎咬碎了后槽牙,
  “你出去!”
  苏苡安存心膈应他,
  “抱歉王爷,民妇实难从命。
  施针的时候,偶尔会发生抽搐呕吐,若没有大夫在身边看着,很危险的。
  民妇若是丑到王爷了,您闭眼就是了。”
  此话一出,萧北铭闭眼不是,不闭眼也不是。
  睁着眼睛,实在看她烦,闭眼的话,不就是认同她丑到我的说法了吗?
  长相是父母给的,挑剔人的样貌,很没德行。
  更何况,她毁容是她的苦难,我无法认同她丑到我的这个说法。
  我只是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女人而已……
  萧北铭思及此,转过了头,看着床顶的架子,眸光恨恨地数横梁。
  可是,他憋着这口火气,着实太堵得慌了,原本冷白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染上了血色。
  苏苡安走到近前,二指夹起托盘里的一枚银针,扎到了萧北铭面部的印堂穴。
  眉心骤然被扎,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萧北铭难受得一瞪眼,
  “你找死吗!”
  苏苡安低眉敛目,游刃有余地应对,
  “民妇无意冒犯王爷,实乃是职责所在,施针的时候瞪眼,容易造成永久性的眼球外凸,王爷你也不想自己变成蛤蟆眼吧~”
  蛤蟆眼?!
  萧北铭又暗骂了一声狂徒,终于肯闭上眼睛了。
  苏苡安勾唇一笑,又拔出了印堂穴的银针,带出了一点血,复又抬手,挤了挤出血点。
  萧北铭眉峰微皱,下颚微抬,阖眸隐忍着。
  放血之后,萧北铭面部的赤红散去,又恢复了冷白。
  彼时,萧北铭也觉得心口没有刚刚那么堵得慌了,心头的火气也散去了一大半。
  这个狂徒,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难怪狂妄如斯……
  看诊结束,乌二送苏苡安出王府,
  “凌大夫,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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