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石头从低处往高处滚,咕噜噜地声响。
黄沙之下,飞在空中的,什么都有。
有幸存者被风卷起,发出尖叫,转瞬之间,声音便遥远起来。
另一个山头上,关庆吉原本在外边,沙尘暴起来时,他被曾老的孙子给撇下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回了山洞,山洞的地底,已经积下了好厚的一层细沙。
关庆吉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在地上爬,踉跄地往山洞深处滚。
连风都在推着他往前扑。
关庆吉开到疆山来的房车直接被掀翻了,滚了几滚,和山石头碰上,彻底沦为了废铁。
伟力不过如此。
熔洞里,余溪风砌了最外面,两人还在继续给石墙加厚加宽。
沙子从缝隙地往里渗。
熔洞受到震动,也开始细细密密地往下掉细碎的土块。
风像是幽灵,流窜在每一个口子,时而温柔,时而暴躁。
余溪风对章秋道:“从现在起,你跟紧我,听到没。”
章秋:“好。”
余溪风不知道这个熔洞会不会坍塌。
如果熔洞抗不住这个风,那么两人现在做的,就是堵上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余溪风的眼睛睁的很大,她手上仍然在加厚那面墙壁。
熔洞里吹进来的每一丝风,都让章秋心惊胆战。
苍灰甩着头,沙子像水一样从毛发里甩了出去,砸了小橘一头一脸。
小橘不满地喵了两声。
声音混进风里,变了个调。
地表之上,像是神之手,在指挥一场酣畅淋漓地交响乐。
有闷雷,有和风,有淅淅沥沥的沙子,有万物碰撞。
章秋递给余溪风口罩,呼吸话语间,口罩便成了沙罩。
要用手拂开,才能重新呼吸。
两人的帐篷,电磁炉,发电机,晒干的熏肉,所有东西,都被沙子埋住了。
两人把能堆砌的材料都堵在了熔洞口。
这样大的风,温度倒是降下来了一点。
也就是一点而已。
余溪风和章秒的头上身上,汗水混着沙,站那不动,像是一个别致的混凝土人雕。
两人开始往深处退,章秋抱上了母鸡,一狼一猫都自觉地跟上。
幽暗地洞口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怪曾,余溪风闷头向前,已经将鬼故事抛之脑外。
章秋却心里踌躇。
风声带着震颤感。
如果塌了……
他们往里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把自己埋的更深。
章秋脚上却一步未乱,按照余溪风说的,一直紧跟在她身边。
余溪风这个时候,竟然还给苍灰和小橘带上了牵引绳,绳子的另一端,牢牢地牵在她的手里。
余溪风抓的很紧。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给章秋也带一个。
有连接,她才能随时收进空间。
就不用担心,溶洞塌掉的那一瞬,给章秋直接砸死了。
不知道这个地下溶洞的形成经过了多久的风化,它一直在颤抖,却依旧维持着形状。
第163章 啧,又坏一个
关庆吉待着的那个山洞,也就是余溪风最初,挖蓄水池的地方。
山洞塌了。
自上往下,寸寸崩溃。
曾老被永远埋在了下面。
关庆吉靠着一块坚硬的山岩壁,在沙尘暴中构建了一个三角空间,勉强容纳了自己的身体。
余溪风绷着神经,她分不出多的心神去关注章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余溪风甚至没有察觉到饥饿和困顿,外面的风声渐渐小了下去。
熔洞里渗进来许多的沙子。
呼吸有凝滞感,但还没有到困难的地步。
至少,熔洞还维持着原本的形状。
余溪风松了一口气。
她松开了牵着章秋的手。
手心上一层黏腻的汗,不知道是章秋的,还是自己的。
余溪风感觉过去了好几天,又好像只是无比漫长的一瞬。
她看了看手机。
真难得,她至今还可以保留着手机随身携带的习惯。
这场风刮了八个小时。
余溪网和章秋从熔洞深处走出来,回到了帐篷里。
第一件事,是觉得渴。
每日在蓄水池里取用,好在章秋勤快,每次取用完都遮挡的严实。
蓄水池里没有进太多沙子。
其它的物件就遭殃了。
暂时都还顾不上清理。
两人先是给辛苦堵上的墙,搬了一个窟窿,流沙水一样的涌进来,半分多钟后,上面才垂下一线天光。
余溪风人没站过去,捡了根枯枝往上桶。
章秋道:“上面到底有多少沙子啊。”
沙子又断断续续地淌了好一会了,余溪风踩着沙子往上走。
脚底踩不到实感,直往下打滑。
余溪风对章秋道:“你先清理一下里边的,我上去看看。”
章秋又换了一个口罩,在下边道:“吃点东西垫一下。”
今天还有得忙活,帐篷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睡。
余溪风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用刀借力,终于把自己撑了上去。
入眼一片荒漠,空气浑浊,沙尘飘散在四方。
金黄的太阳照在上面,沙子像海水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
上面凌乱地浮着各种东西。
干枯的树枝,滚落的空水桶,碎裂的石块,看不出型号的车皮盖。
这个景象余溪风实在是太熟悉了。
末世最多的地形,便是这种无边的荒漠。
余溪风测了下温度,只有四十多,不到五十。
风的流动,让温度降下来很多。
虽然依旧炎热,但是对熬过来的幸存者来说,这个气温已经称得上宜人了。
余溪风回到熔洞,去找章秋之前,把洞门口的沙子收了不少,装进空间。
两人居住的熔洞的深处,已经有些缺氧的前兆。
沙尘暴已经过去,得让新鲜空气进去一些。
余溪风回去时,章秋已经煮好了饭,只简单地炒了一个蘑菇肉片,蒸了一碗鸡蛋羹。
还开了一个黄桃罐头。
章秋还在忙活着往外清沙子。
“房车怎么样?”章秋问道。
他以为余溪风是看停在外边的房车去了。
余溪风把鸡蛋羹压到饭里,鸡蛋羹里滴了香油,又滑又软,拌饭吃着糯糯的。
她想起了看到的车顶盖,含糊道:“没事,我的房车好着呢。”
章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别进沙子报废了,我刚刚检查了下冷风机,里边全是沙子,我给倒出来一些,还是开不了机。”
余溪风沉默了一下,把嘴里的香香软软的饭咽了下去:“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修一下。”
啧,又坏一个。
章秋把帐篷收了起来,整个的翻过来。
帐篷有气孔,里边的床垫也没能幸免。
小橘在一边舔毛。
小橘毛发稀疏,舔完了自己的,就去舔苍灰。
苍灰趴在地上,张着嘴,它的毛虽然也不多,但苍灰的体型数倍于小橘,毛发也长,
小橘差点给自己舔撅过去。
画面看起来算得上和乐。
余溪风在分拣肉干,把沾上的细沙敲出来。
最麻烦的是那袋散装着的大米。
气温干燥,沙尘暴来临的时候没有及时的封存。
现在沙子掺进去。
余溪风看着和沙子浑然一体的大米。
头一次觉得,这粮食浪费一点,也不是不行。
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最上面一层,用小杯子刮下来。
里面的沙子相对少一点。
余溪风大略地分出来两部份,一部份沙子多一点,一部份米多一点。
如果是前世,有这么一袋子大米,余溪风哪怕一粒粒地拣出来,都在所不惜。
甚至会觉得,多点沙子在里面,还顶饱呢。
人是会变的。
余溪风在心里忏悔。
章秋过来看了看:“别弄了,淘米的时候再分吧。”
余溪风再赞同也没有了。
虽然有蓄水池,但章秋用水依然节省。
一水多用是基操了。
淘米水洗脸,洗什么都行。
余溪风用扫把给沙子扫起来,倒袋子里。
章秋先把余溪风的帐篷清理好了,催她先进去休息。
余溪风打着哈欠爬进去了:“你别忙活了,过两小时叫我。”
章秋道:“我一会儿喝完药了叫你。”
章秋有一剂药是在睡前喝的,他喝完去睡觉,两人正好交班。
这场沙尘暴让气温略微和缓,
也让疆山的幸存者彻底断绝了水源。
这期间溶洞里又来了一人。
浑身破烂,嘴唇干枯开裂,往外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