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嗷——”
余溪风拍拍苍灰的头:“去找章秋,让他给你处理。”
苍灰搭着眉走了。
余溪风道:“回去给你开罐头。”
苍灰的尾巴摇了起来。
余溪风折回去检查了那两具尸体,除了那一把枪,他们的兜比脸还干净。
余溪风回到熔洞时,章秋已经给苍灰包扎好了。
来回走了这么几趟,余溪风感觉自己都快中暑了,嘴唇上的泡更是钻心的疼。
要不是摄像头没法在这个气温下运转,她至于隔三差五地出来晃这么一圈么。
余溪风守着那头烤牛,脸上被叮了十几个包。
真的是服了。
这样大的山火,这么烈的高温。
还是杀不尽蚊子。
余溪风抬手挠了挠,一直等到天亮,四下一览无余,余溪风这才将老牛收进了空间里。
然后放到了溶洞门口。
这么大一头牛,大几百斤,怎么弄回来的,让章秋感谢苍灰去吧。
她也不知道。
余溪风打了个哈欠,把章秋叫出来处理牛肉。
她要去睡觉。
她还要去空间里洗香香,吃雪糕。
大黄牛卡在熔洞门口。
章秋中途回来给余溪风做了个三明治当早饭。
吐司已经没有了,是章秋自己和面蒸的面皮。
叫汉堡也行,叫肉夹馍也行,两块面包里边夹青菜和鸡蛋,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余溪风在帐篷里没出来,章秋用保鲜膜给裹好,放在了帐篷口。
然后继续拆牛去了。
早点拆了搬进来,他心里才能安定一点。
那么大一只,卡在熔洞门口,叫人看到了,这和靶子有什么区别。
虽然萧台选定的国库,这附近少有人来。
但章秋还是止不住地焦虑。
太阳渐渐升起,章秋割的满头大汗。
等余溪风睡了一觉起来,出来时已经吃完了一盒香草冰激凌。
苍灰冲她叫了一声。
余溪风当没看到。
她在熔洞门口见到了汗如雨下,快要昏厥过去,却还咬定青山不放松,执着的在烤牛身上刮痧的章秋。
余溪风:“……”
这牛身上的肉相当硬实,余溪风的唐刀也只够勉强破峰。
余溪风就这么一把刀,磨损在这上边,余溪风是不乐意的。
所以,余溪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冷风机搬过来,让它对着章秋吹。
“放这吹也太浪费了,冷气都跑出去了。”章秋拒绝。
余溪风道:“我怕你一会儿死这了,我得拿你喂苍灰。”
章秋擦了擦汗,换了个方向,差不多忙活了一整个白天,才将烤牛分解成三个部分。
余溪风与章秋合力,将这几大块牛肉拖了进去。
章秋衣裳都被汗浸透了,往地上一躺:“这真的是肉吗?怎么能硬成这样。”
余溪风把他捡起来,丢进帐篷里。
章秋躺地上,完了一会儿被什么虫蝇咬了,又得面红耳赤地找抗过敏药吃。
章秋这体质,还是比较适合上天,仙气飘飘,不染尘埃地活着。
余溪风坐到冷风机的下边,晚饭熟门熟路地煮起了泡面。
拆牛割下来的碎肉也顺便扔了进去。
帐篷里传来章秋气若游丝的声音:“口腔溃疡,不许煮泡面,不许煮牛肉……”
余溪风只做未闻。
吃完晚饭,闲的无事,余溪风把牛的几个蹄子砍了下来。
蹄尖的部分就扔给了苍灰当玩具。
苍灰抱着蹄子,啃的不亦乐乎。
章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与这头牛奋战。
一点一点地收拢磨下来的肉丝,肉条。
一小片能啃老半天。
余溪风啃了一块又去摸下一块,黄牛肉散得满地都是。
捡起来,吹吹灰就能吃。
托这头老黄牛的福,余溪风嘴上的泡消了又起,起了又消,没个安生时候。
在反反复复了小半个月后,章秋给余溪风配了一剂猛药。
余溪风的口腔溃疡总算好全了。
很难将这件事归结为药的效果。
余溪风怀疑章秋配的药,就是为了让自己食不下咽。
章秋并不承认。
那个药光是闻味道都让人了无生趣,别说吃牛羊肉了,喝药的那三天,余溪风清心寡欲地剃个头就能出家了。
章秋犹嫌不足,闲来无事给余溪风讲药材。
甚至就地取材地给余溪风讲起了鸡矢白的功效,他还想讲金汁……被余溪风揍了。
只得作罢。
溶洞外的温度在节节攀升。
余溪风之后又出去过一次,晚上的气温,已经突破了五十五度。
远近无人烟,无生气。
这幅员辽阔的山脉像是彻底死了,安静的与世隔绝。
余溪风感到浑身灼痛。
这还是晚上,
她怀疑自己要是白天出来,会被烫化掉。
她很快就回去了,章秋给余溪风拿了几个医用的冰贴。
冰贴面积不大,聊胜于无。
溶洞里,白天的温度也突破了四十。
章秋和余溪风又往熔洞深处搬了一些,白天就坐在冷风机下,坐着或者躺着,也不干活。
余溪风偶尔还玩个手机,手机很快就发起了热,余溪风嫌烫手,扔到一边。
唯一的消遣是听章秋讲鬼故事。
章秋有一口好口才。
他去过很多地方,对不同地区的志怪信手拈来。
鬼故事的重点,突出一个氛围的营造。
越听越怕,越怕越欲罢不能。
余溪风头两天听的时候,半夜躲到了空间。
空间恒温恒光,不像熔洞,好像总有视线不可及之处,背后,石头后,甚至是幽深的影子里,好像有什么想要冒出头来。
覆盖恐惧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再听一个更吓人的。
章秋绘声绘色,余溪风一边想听后续,一边想把章秋的舌头给割下来,让他永远闭嘴。
第158章 他越来越没有耐心
洞穴里,关庆吉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来。
随行的人,只剩下医生和司机,还有曾老,带着新寡的儿媳与孙子,还有一位服务生活的保姆。
余溪风的第一枪打中了司机的肩膀,子弹斜擦过去,弹孔并没有留在体内。
那位司机的肩膀重新包扎后,勉强算得上恢复良好。
关庆吉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余溪风盲打的那一枪,正好打在了关庆吉的脚腕上。
司机从另一面的山坡滚了出去,逃出生天。
关庆吉在臭水沟里趴了一天一夜,才敢出来,出来之后,创口已经严重感染了。
医生给关庆吉剔除了子弹后,受限于环境和高温,清创不到位。
伤口在反复感染了几轮后,为了避免扩散全身,医生给关庆吉做了截肢。
医生手上没有麻醉药,关庆吉咬着布料硬挺了过来。
他的左腿,从小腿中间往下,空了一截。
哪怕是紧急撤出季海市的时候,关庆吉都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再怎么握着刀,关庆吉也没有料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身手。
每次看到自己残缺的腿,关庆吉都感到了灭顶的耻辱。
他是一个残疾人了。
相比较起来,生活上的不方便,和重新调整的平衡感,以及日渐严峻的开灾形势,都比不上残缺感带来的耻辱。
关庆吉是一个很傲气的人。
如今却只能匍匐在山洞里,每走一步,都要靠拐杖支撑。
黯淡的洞穴,每一分每一秒都蚕食着他的心志。
曾老痛失爱子,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关庆吉起初还耐着性子安抚,哄劝。
现在房车也用不上了,曾老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活着干什么呢。
平添一个人消耗珍贵的水资源罢了。
他收走了司机随身佩戴的枪支。
他的腿脚不便,枪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比较放心。
有很多次,曾老幽幽地看向他,关庆吉注意到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大发雷霆。
偶尔找上来,想要借到山洞里躲避高温的人,关庆吉让司机抓了来,他自己亲自动手,一点一点,挑断了那些人的手筋和脚筋。
然后放出去。
关庆吉站在山腰上,欣赏着他们用膝盖匍匐爬行的姿态。
这种愉悦感能够消解他心中的痛苦。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关庆吉可以勉强坐起来,用拐杖支撑着走一走了。
被截肢的那一只脚会要矮一些,走起路来,虽然关庆吉极力掩饰,但依然有很强的顿挫感。
他往外走时,无论是曾家人,还是医生和司机,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