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余溪风抓着唐刀站起来,走出帐篷,刀风撩过。
杨荣的围巾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一瞬的冰冷让杨荣分辨不出是冷风还是刀锋。
她是真的想杀自己。
杨荣看向余溪风的女儿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刀只要再偏一毫,手抖一下,都可以抹了他的脖子。
这是个疯子。
杨荣憎恶的眼神让余溪风一愣。
原来这个人还是可以激起她的情绪。
余溪风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里的刀。
这把唐刀每一个地方都称余溪风的心意,大小合适,重量合适,可是这个时候,余溪风却没办法将他插进杨荣的喉咙。
她从很小就开始提防,来自许清柔的算计。
在无数个,被许清柔明里暗里指责的日夜。
她羡慕杨似珠,她觉得是她抢走了自己的爸爸。
在杨似龙欺负她之后,她也会花钱,请小混混把杨似龙打一顿。
可是,她不恨许清柔。
她本来也不应该恨许清柔。
如果不是杨荣,许清柔与她素昧平生,碰见了,她会管许清柔叫阿姨。
她漫长的童年,惨淡的前世,源头都在这个虚伪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只要再往前一点。
杨荣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再往前一点,她就可以送杨荣下地狱。
有的父母是孩子一生的港湾,有的父母,是孩子一生的仇敌。
余溪风希望他死。
却不愿意他死在自己的手上。
在这一刻,余溪风对杨荣的憎恶达到了顶峰。
她更憎恶下不去手的自己。
这个男人,还要恶心她多久。
蔡老头道:“余溪风,回来。”
余溪风站在原地没动,她盯着杨荣,一瞬间想了很多。
许清柔中考给她下药的时候,许清柔不给她交学费的时候,许清柔给她介绍强奸犯对象的时候,许清柔把她赶出家门的时候。
她都对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有过期望。
就如同杨荣所说,自己是他的女儿。
那时候她心里想的也是,杨荣是她的爸爸。
蔡老头上前,枯槁的拳头冲出去,杨荣飞出去一米多。
杨荣想爬起来,努力了两回,却怎么也起不来。
余溪风松开手,刀掉到了地上。
章秋,云姐,胖子都围了过来。
余溪风身上却没有半点人气,她站在原地,眼神空茫,像是一个附身的孤魂。
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章秋心脏揪起。
杨荣往地上吐了两口血,眼神怨毒:“余溪风,你不得好死。”
蔡老头叹了口气,捡起余溪风落在地上的刀:“我来吧,你还是个孩子。”
余溪风没说话。
云姐和章秋半拖半拽把余溪风带进了帐篷。
章秋说:“你喝了酒,在外面待得够久了,喝点热水。”
余溪风把热水端在手里,但没喝。
她不想出去上第二回厕所。
云姐也是。
隔了一会儿,蔡老头进来,余溪风瞥见刀上没血。
余溪风问:“他死了吗?”
蔡老头说:“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死在你手上。”
这很好。
这再好不过了。
余溪风仰头,吸吸鼻子:“老头,谢谢你。”
“我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蹬腿了,也教不了你别的,给你去个心障吧。”蔡老头说。
谁也没再提这个事。
下午的时候,借着太阳光稀薄的热气,把煤烧到最旺,大家挤在一起,轮流睡觉。
睡的很痛苦。
不到二十分钟,就要被叫起来,看死了没有。
五个人,互相都觉得对方叫醒的嘴脸简直面目可憎。
白天的温暖眨眼间就过去。
断断续续,差不多每人睡了两个小时。
脸色更差了。
太阳落下去,冻得发麻。
继续熬鹰一样的熬着。
中间又煮了一次面饼。
只有吞东西的时候,才感觉人是活着的。
云姐试图用冰土块复制出一套麻将。
可惜这么野的麻将牌,打了两轮,大家就把牌记得差不多了。
看对庄的牌就和明牌一样。
余溪风手伸进包里,从空间里摸出扑克甩地上。
胖子:“有这个你不早拿出来。”
余溪风打了个哈欠:“忘了。”
余溪风,章秋,胖子,云姐四个人玩。
蔡老头是个狗头军师,没有一点观棋不语真君子的美德。
他一人看三家牌,比比划划,手舞足蹈。
刚开始尊老爱幼。
忍了两局,四个人合力,把蔡老头赶到一边,摸他那个包着烟的小手绢去了。
又打了几局。
余溪风抢了一把地主,带章秋胖子两个,斗不过云姐这个农民。
章秋:“胖子你是内鬼吧。”
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本事放云姐的水。”
三人把云姐赶下了场,把蔡老头请了回来。
这回总算势均力敌了。
云姐边看边笑。
对付着总算将这一晚扛了过去。
几个人东歪西倒,蔡老头把烟点燃,迷醉地抽了一口。
章秋:“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蔡老头深吸气:“小兔崽子你懂什么。”
第115章 重回地下避难所
大火烧过的第三天,地下避难所终于能进去人了。
上面要求优先恢复内圈供暖。
王安民照着做了。
转头便将所有的人接进了内圈。
所有人,不分内圈外圈,不分二区八区。
至于内圈原本的产权证。
拥有产权证的人,拥有优先选择权。
哪怕是豪横如周清莎,也不得不和人挤在一间烧的黑灰一样的屋子。
按照规定,一间屋子至少要容纳十二个人。
周清莎的房车也被征用了。
现在成了上层的办公室。
不知道多少人恨王安民恨的牙痒。
余溪风在内圈的住所自然也没能幸免。
余溪风没抱怨什么,凭着内圈屋子的产权证书,把蔡老头和云姐几人,指定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如果还是前世那个一无所有的幸存者,她会感激王安民。
不管怎么说,哪怕十二个人挤一间屋子,现在的条件也比前世要好太多了。
况且外面的温度在升高。
这个地下避难所待不了多久。
前世,地下避难所并没有遭受这场火灾。
轨迹偏移,余溪风也有些拿不准。
如果有变化,只能希望是向好的变化。
到了屋子里,云姐取出自己的布帘,把属于他们的面积围了起来。
对余溪风来说,既然这个屋子注定要让出去,不是云姐,蔡老头,也会是别人。
可是对于云姐,如果不是余溪风凭借自己的产权将她们要了进来。
他们大概率是分在过道。
更坏的情况下,分在风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有一间完整的屋子,有卫浴,已经是顶好的条件。
比在二区还要好。
几个人商量之后,把帐篷让给了余溪风。
他们都觉得,在这场大火里,余溪风的损失是最大的。
他们没敢问余溪风,鹅和鸡的去向,怕戳余溪风的肺管子。
余溪风没拒绝。
她的空间里面,已经满地都是鸡粪猪屎了。
她有往他们的食盆里投放食物。
用意念这么操作,人在外边,用意念操控空间里的东西。
很费神。
远不如亲自进去要轻松。
所以余溪风显得更困一些。
有个不透光的帐篷,她要做什么,多少有个遮掩。
暖风习习,本就困乏的人更是昏昏欲睡。
帐篷一搭好,余溪风就到里面睡趴下了。
余溪风的帐篷在最角落,外边是蔡老头和云姐,再外边是打着哈欠的章秋和胖子。
章秋和胖子商量着轮流守夜。
交替着,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余溪风睡醒时,外面一片寂静,余溪风把帐篷从里面锁了。
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呼吸声,余溪风进了空间,给猪鸭鹅鸡猫添吃的。
几天没见,小橘拱着余溪风的脚,整只猫都要贴到余溪风身上了。
余溪风笑着把它抱起来。
一溜的小鸡崽看着活泼极了,围着大白转圈。
余溪风清理了它们的卫生后,啃了几个炸鸡块,又吃了碗土豆炖牛腩。
专门捡里面的牛腩吃。
虽然章秋和胖子手艺都不差,但是帐篷里,那个火的温度始终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