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靠着这些菌子,好些人家才没有彻底断炊。
有经验丰富的老人会摘合适的品种,加进鱼汤里,蘑菇嫩滑,加上鱼汤的鲜美,不失为一佳肴。
这也是有风险的。
万一认错了,摘到毒蘑菇,轻则呕吐头痛,症状重的,可能会把命赔进去。
况且原先能吃的蘑菇,天灾后,可能就不能食用了。
余溪风也会往鱼汤里加各种东西。
火腿片,金针茹,紫苏,葱花,鹌鹑蛋。
葱花是胡母给的。
胡母自家种了不少葱和韭菜,割了一茬也能继续长。
余溪风见了也挺心动。
在空间花坛的边角上洒下葱种,没几天就郁郁葱葱地长在一片。
余溪风移植了两盆子放在阳台当景赏,就这两盆,日常用料完全够用。
在家家户户的鱼腥味中,余溪风屋子里传出的香气总是格外鲜美。
外边的雨水在缓缓退去。
这场前所未有的暴雨里,死去了太多人。
这样的时日漫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
它终于要过去了。
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气逐渐明媚,能出行的人越来越多了,外边的消息陆陆续续地传进来。
这天下午,云姐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大包囊饼。
她请余溪风过去尝尝。
余溪风挑了挑,从空间里取了一个羊肉罐头带过去。
羊肉罐头足有一斤重。
云姐语气嗔怪:“你带这个来做什么,瞧着快要过年了,这东西难弄,留着三十的时候吃顿好的。”
余溪风笑笑:“这个配馕吃正正好。”
“我朋友弄到了一批大米,只价格实在贵,只要现金。”
四千一袋,一袋子也不过二十斤,她开棋牌馆,现金肯定有一些,只是还在犹豫。
有酒店里带回的那些东西,她家里还真不缺。
馕上面撒了辣椒面,听起来很酥脆。
云姐用余溪风带来的羊肉罐头熬了汤。
这时候,鲜肉难存,云姐家里的肉都做成了腊肉。
厨艺再好,也没有那股鲜味。
余溪风这罐头很难得。
面饼化进羊肉汤里,泡软微化,咬一口唇齿生香。
肉丝细密紧实,带着羊肉特有的微臊。
咬一口,叫人魂都酥了。
余溪风就着汤吃了一口馕:“能买多少买多少。”
至少现在,粮食还有价格。
能将粮食往外卖的人,一来不缺,二来,相信暴雨过后,生产能渐渐恢复。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云姐说:“我手上现金有一点,但不太够,要不要找渠道借。”
余溪风从羊汤的热气中抬眼,语气平和而又不容置疑:“借。”
云姐从余溪风的话语中读出一种叫人心惊的力量。
“雨不是停了吗。”
“雨停了,不代表天灾结束了。”
云姐眼神茫然,虽然有着困惑,但最终还是还了决定。
“你要买多少?”云姐问。
余溪风手里还有一万八的现金,她想了想,算是给云姐加一把火:“我只剩下这点钱,你帮我全买了吧。”
余溪风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年冬天一直不冷,气温和秋天差不多,我以前听老人说,像这种天气,到了年后往往有大降温,有条件的话,得提前准备一下了。”
云姐点头:“我这的被子不厚,我找人问问,能不能再搞两床被子。”
喝完了那碗羊汤,就着热汤又吃了一碗泡饭,余溪风取了现金交给云姐。
第39章 梦中前世
停雨的第七天,水面开始往下降。
余溪风这天用竹签串好了一百多串鱼丸。
她琢磨着再出去转一转,看能不能再弄点东西囤货。
她的锻炼好像到了一个瓶颈期,营养跟得上,体重不降反升。
余溪风掐了掐胳膊上的肉。
摸着很实,并不软塌塌的。
她进空间里转了一圈,在纸盒搭建的简易鸡窝里,摸出来来六七个蛋。
差不多是三天的量。
现在她的空间培育有白菜,葱,紫苏,辣椒。水果有西瓜,榴莲,椰子,山竹。
生禽有鱼虾和两只鸡。
米面充足,花坛面积有限,余溪风暂时没有种水稻和小麦的想法。
倒是活禽,余溪风想再养一些,扩充一下品类。
她的空间里还有受精的鸡蛋鸭蛋鹅蛋,小型孵蛋机也有一个。
只是空间里活物的存量已经到达上限,想要继续扩充,就得想办法再去弄一些古物来。
上次出门是为了把马天引出来,那片别墅区并没有探索完全。
余溪风计划等到年后,趁着水还没有完全退去,风平浪静,出去找个几天再回来。
赶在年前,官方抢修了信号站,手机恢复了信号。
不是互联网信号,只能单调地接收广播,类似于一个收音机。
每天下午七点开始,早上八点和下午两点又会重复。
因为绝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电力供应,社区里挂上了一个高分贝的喇叭。
喇叭里带着电流麦的混响,声音并不清晰,断断续续的。
余溪风前世就听过。
这一世余溪风有发电机,完全能供应手机的日常供电,便没有在楼道里去挤。
官方正在逐批安排幸存者从避难所里撤出。
官方正紧锣密鼓地组织建立新家园。
也会在广播里科普一些突发情况的紧急预案。
另一边。
杨荣一家,已经在避难所住了一个多月。
他们的住房在这场暴雨里损毁得不像样子,现在停雨了,也还泡在水里,根本没法搬回去。
避难所不通行纸币,想要什么都需要兑换贡献点。
如果想租借皮划艇去找余溪风,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志愿者干活。
杨似龙去了一天,叫苦叫累,死活不肯再去。
许清柔和女儿又是娇养惯了,手上没有力气,去应聘也是跑了个空。
即便没去干苦力活,光是留在避难所,就够她们熬的了。
避难所里不分昼夜,永远有人在吵架,骂街,打鼾。
各种味道混杂,地上交织着外边带进来的淤泥,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
杨似珠又做梦了。
梦里她们一家都住在房子里。
房子不大,但是什么都有,厨房,卧室,客厅餐厅一应俱全。
窗户外面一直在下雨。
水面卷起波浪,杨似珠看到自己手上端了一碗热汤。
汤里飘着雪白的鱼肉,里面煮了红薯粉,粉下边是一个煎的金灿灿的荷包蛋。
很饱满的一碗。
杨似珠仿佛闻到了鲜味,口水不自觉地分泌出来。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
每天都是一碗糊糊,是用菜汤稀释了压缩饼干,为了增加分量,还在里面加了很多东西。
杨似珠不只一次在里面吃出了苍蝇,不明节肢动物的腿。
味道很怪。
和那不明成分的糊糊比起来,这样一碗鱼汤粉毫无疑问是人间美味。
杨似珠想吃,梦里的自己却放下碗,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余溪风。
余溪风脸上有伤口,很羡慕地盯着她手里的汤。
‘她’手里的是清汤,里边飘着菜叶。
“这鱼是发物,你受了伤,吃这个对恢复不好,小余我给你炖了骨头汤,你喝这个。”
是妈妈的声音。
想来是妈妈特地留给余溪风的。
身体传来若有若无的饥饿,杨似珠咽了咽口水,想要大口吞咽。
像是割裂开来,在梦里,‘杨似珠’只尝了两口。
端碗时,因为嫌烫,直接打翻了碗。
‘杨似珠’彻底没了吃饭的兴致。
‘她‘起身离开。
在她身后,余溪风蹲在地上,用筷子将地上的鱼肉粉条夹进碗里。
……
杨似珠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盯着黑黝黝地天花板,胃里饿到痉挛。
她莫名觉得,梦里的,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余溪风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她是不是住在那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房子里?过着节俭但安逸的生活。
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嫉妒,杨似珠感到喉咙起了酸意。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余溪风怎么可以过得比自己还好。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
这个年关前所未有的萧瑟。
外边还是乱糟糟的。
听说广场那边拉了一批人枪毙,就是之前在临府作案的那帮人。
广播里放了几首喜庆的音乐,在新闻之外,还多了几个相声节目。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很萧条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