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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薛家长子 第50节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解释道:“薛二爷的动作太快了,小的还没反应过来,二爷就已经被打了。”
  贾母和王夫人只不信,却也无心与他计较,一叠声命人请太医,匆匆往宝玉的院子去了。
  宝玉着实被打得不轻,他的伤口本来已经结痂,现下却又重新裂开了,本来疼得晕了过去,贾母和王夫人到的时候他又醒了过来,趴在床上大声哭嚎,叫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恨。
  好容易将太医盼来,重新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又扎针叫人昏睡过去,贾母和王夫人才松了一口气,率领众人到外堂坐下,招来袭人问方才的情况。
  袭人擦掉眼角的泪,说道:“方才薛二爷来探望二爷,因他们是同窗,和咱们家又是亲戚,奴婢没有多想,便请人进来了。薛二爷到床边看二爷,不知怎的就一巴掌打到了二爷伤口上,就成了如今这样。”
  贾母:“只打了一巴掌?”
  “是,只打了一巴掌,二爷呼痛,薛二爷就停手了,只说他不是有心的,从前在学堂和二爷玩闹惯了,方才一时忘了二爷身上有伤。”
  若在平时,贾母和王夫人或许会相信这个理由,但今天这个情况,若说薛蟠是无心的,她们怎么也不能相信。
  王夫人捂着胸口,恨道:“蟠儿下手也太狠了,难道不怕别人知道吗?”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你若想叫宝玉名声更难听,就只管往外头去说!”
  这件事说到底是王夫人有错在先,她不顾宝钗的名声,薛蟠替妹妹出一口恶气,传出去旁人不会说拍薛蟠不好,反而会觉得他有担当,而宝玉的名声就要更糟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别人认为薛蟠下手太狠又如何?薛蟠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做过的错事海了去了,多一件少一件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王夫人默默垂泪,却不说话了。
  贾母吩咐鸳鸯:“叫方才屋里的人都管好嘴,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别打量着我老了好糊弄,要是听到了一点风言风语,别怪我不念情分。”
  鸳鸯:“是。”
  好在刚才在屋里的人不多,且都是老太太的亲信,要管住她们的嘴并不难。
  贾母又对袭人等人说:“薛家二哥儿性子莽撞,不小心伤到了宝玉,咱们不与他计较便是了。”
  袭人:“是。”
  贾母将其他人打发下去,只留下王夫人和心腹丫鬟。沉声道:“宝玉的婚事先别提了。”
  “老太太……”王夫人有些着急,这时候大家成婚都早,十五六成婚,十二三定下的都不在少数。宝玉已经十岁,翻过年便是十一,即便暂时不定下,也该看起来了,不然等到了年纪,好姑娘都被挑完了。
  更何况宝玉如今名声不佳,说亲更艰难一些,合该更上心些才是,怎么倒不管了呢?
  贾母只问:“以宝玉如今的情况,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吗?”
  王夫人无言以对。
  她本来选中了宝钗,宝钗出身不好,好在虯儿有才干,她自己也争气,虽然不算很满意,但也勉强配得上宝玉。
  可薛家竟也看不上宝玉,难道要找个连宝钗也不如的儿媳妇吗?
  王夫人心思一动,脑中浮现出一个人选。
  ——从前林黛玉对宝玉有几分情愫,倘若她执意要嫁,再有贾母支持,林如海那边也要多几分考量。
  但王夫人实在不喜欢黛玉,一来她与贾敏不睦,也连带不喜欢贾敏的女儿,二来也嫌弃黛玉病怏怏的,太医院院使调养了这些日子,听说比从前好些了,但看起来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怕生养都比旁人艰难些。再说林黛玉生来便是副玻璃心肠,镇日里伤春悲秋,哪里是做正妻主母的样子?
  想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说出口。
  贾母瞥她一眼,对这个儿媳更加不喜。目光如此短浅,还自以为聪明,总喜欢自作主张,也不知当日怎么选了她做儿媳。
  她缓声道:“宝玉如今境况不佳,便是说亲也说不到好的,反倒误了他。不若先等上三五年,待三个丫头有了归宿,世人也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了,倘若能考个功名便最好,到那时再说亲,想来也就无碍了。”
  至于年纪……这反而不是问题,男子比女子大上几岁是常有的,只要他们不介意等上几年,能挑选的好姑娘依旧很多。
  更何况贾母私心里还想着黛玉。原本她是想着这二月跟女婿提一提两个玉儿的婚事,这么巧就出了这桩事,暂时肯定不能提了。往后拖个三五年,黛玉也到了说亲年纪,届时再提也合适。
  王夫人不知道贾母的想法,略思索片刻,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道:“听老太太安排便是。”
  又问:“薛家那边是不是得仔细些?”
  贾母摆摆手:“小孩子气性大,不高兴了说几句狠话也是有的。他们已经将宝玉打成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况且她也不觉得薛家能对他们做什么,薛虯再能干也只是九品司务,宝钗也不过是刚入宫的伴读而已,能有多大的能量?
  *
  却说薛家一行人乘车回家,薛蟠也不坚持大冷天骑马了,钻进车厢和薛虯一起,兴高采烈地说起打宝玉的经过。
  “我就知道贾老太太派人跟着我是要盯着我,但她太小看我们练武之人了!就凭那人想盯住我?做梦!”薛蟠下巴抬得高高的,十分得意。
  薛虯:“……”
  虽然这件事办得的确不错,但是好像飘得有点厉害。习武之人什么的…先生不是说他才刚刚入门吗?
  “进了贾宝玉的房间,那小厮还想挡在我和贾宝玉中间,我薛二爷是什么人,能让他拦住吗?一个错步就到了他前面,坐到了贾宝玉床边,不等他再找到合适位置,就一巴掌照着贾宝玉的屁股拍了下去。”薛蟠手舞足蹈,还晃了晃拳头,以示自己现在力气很大,得意洋洋道,“当时贾宝玉就‘嗷’一声,可好听了!可惜没看到他伤成什么样,不过我猜轻不了。”
  薛虯听得也十分满意,亲自给薛蟠倒了杯茶,肯定道:“干得不错!”
  薛蟠立时笑开了花,嘴巴快咧到耳朵后头去了。他也不觉得烫,将茶一饮而尽,笑嘻嘻道:“我就说带我出来是对的吧,下次大哥出门还是得带着我,我保护你们!”
  他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薛虯点头。
  薛蟠嘿嘿一乐,不过很快又有些发愁的样子,挠挠头道:“这样会不会不好,我们以后和贾家还怎么相处啊?”
  “难得你还会想这些。”薛虯十分欣慰。
  薛蟠挺了挺胸,他也不是一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好吧!
  薛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妨,今日走出贾家大门,就没想着日后好好相处。”
  薛蟠张张嘴,发出一声:“啊?”
  薛虯:“贾家气数将近,偏偏还不知检点,跟他们接触多了,只怕也被泼上一盆脏水。且如今我们分属不同派系,来往多了难免落人口实,我本就想着两家疏远一些,可惜贾家一再相邀,实在叫人不耐,今儿趁着这个机会闹上一场,日后说起来总有个由头。”
  薛蟠再次:“啊?”
  薛虯:“你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可太多了!不过薛蟠对这些本也不感兴趣,且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大哥说了他也未必听得懂,所以老老实实摇头:“没什么疑问,我就是好奇,大哥说要回报贾家,是怎么回报啊?”
  薛虯:“很快你就知道了。”
  *
  没让薛蟠等太久,很快他就知道了薛虯的回报是什么。
  朝堂上开始有人弹劾贾政罢软无为、才力不及——也就是无能。
  这两项罪名可不轻,属于官员“八不法”之二,弹劾之人给出的证据充分,没多久旨意下来,贾政被贬为六品主事。
  当日贾代善临终前为贾政求的便是工部主事一职,也算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当事人是什么心情暂且不提,反正群众吃瓜吃得很欢乐。
  贾政出身还算显赫,然而无才无德,性格也很平庸,在京城这地界十分不起眼,基本属于查无此人的状态,没事的时候想不起他,有事的时候更想不起他,偶尔被人提及,也多半是又吃到了他家的什么瓜。
  这样的人突然被弹劾,怎么不叫人稀奇?
  薛虯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吃瓜群众就知道背后是他在操纵,于是更加觉得稀罕了。
  薛家和贾家关系不是不错吗,怎么弹劾自己人?
  再顺藤摸瓜查下去,哦豁!前几天薛家一家去贾家拜访,没过多久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随后贾家还请了太医,据说是给贾家那位宝贝蛋儿看伤病,具体的内情就打探不出来了。
  但情况很明显嘛,肯定是贾家(很有可能跟那位凤凰蛋儿有关)惹怒了薛家,薛家这才会愤而离开,之后还一再弹劾、穷追不舍,想来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旁人能猜到的情况,贾政自然也能猜到,臊得脸色胀红,怒气冲冲回家去了。
  第53章 贾家赔礼
  贾政带着一腔怒火回了家,不敢找贾母的不自在,直接去见王夫人。
  王夫人正在吃饭,见贾政冷着脸进来,心中便是一突,面上尤强作镇定:“老爷回来了,可用过饭不曾?金钏儿,再给老爷添副碗筷来。”
  “不用了,我今日不是来吃饭的。”贾政打断王夫人的话,在她对面坐下,板着脸问,“前几日薛家来时发生了什么事?”
  王夫人不妨他问这个,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老爷这是何意?薛家来给老太太请安,能出什么事?”
  “若无事发生,怎么他们坐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便走了?”
  王夫人:“虯儿那孩子说衙门里有差事,耽搁不得,所以请完安略坐一坐便走了,妾虽有心相留,也不好耽误他的正事。”
  贾政见她还在狡辩,质问道:“若果如你所言,为什么薛家要使人弹劾我呢?”
  王夫人头一回知道此事,不免大惊失色。贾政只是清高,又不是真傻,哪里看不出王夫人心虚,便知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冷笑道:“今儿圣上已经下了旨,将我贬为六品主事,你还是不肯说吗?”
  王夫人跌坐在椅子上,不明白薛虯哪来这么大本事。支支吾吾半晌,还是把下人打发出去,半遮半掩地把情况说了。
  贾政听完怒气冲冠,指着王夫人骂了句“蠢物”,甩袖离开了。只留下王夫人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后悔招惹了薛虯,也恼怒贾政不给她脸面,下人虽在外头,却不是完全听不到里头的动静,至少贾政骂的那句她们肯定能听到,让向来爱好体面、一辈子都没丢过脸的王夫人难堪极了。
  赵姨娘却很高兴,她今儿负责打帘,亲耳听到了贾政骂王夫人,差点乐出声来。虽然艰难忍住了,脸上也难免带出几分,叫周瑞家的看了她好几眼,眉毛皱得快能夹死苍蝇。
  赵姨娘毫不在意,晚上回去还与贾环说起此事,脸上的笑掩也掩不住:“也不知太太做了什么,叫老爷发这么大的火。”
  贾环一边翻书一边道:“还能为什么,八成是为着薛家的事。”
  赵姨娘原本只是和贾环倾诉,并不指望他能有什么见地,不想他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奇道:“你知道内情?”
  “不知道,不过老爷对太太一向敬重,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近些日子最大的事就是老爷被弹劾贬官,我知道这件事是薛大哥哥做的,联系一下就猜个差不多了。”
  赵姨娘先是愣住:“老爷被贬官了?”
  随后诧异:“你知道的倒多。”
  贾环笑嘻嘻说:“先生经常跟我们说些朝堂上的事,我们几个也会时常讨论,渐渐知道的便多了。”
  赵姨娘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般,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感慨道:“到底是薛家会调教人,这才多久,你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只觉得贾环有变化,却没有往深处想,今儿才发现他这几月的变化属实有些大。从前贾环虽然聪明,但心思并没有放在念书上,学也不好好去,每日里招猫逗狗、贪玩闹事。
  但现在他每日下学回来先写功课,写完了要么玩会儿玩具,要么看会儿其他书,比从前稳重多了,气质谈吐也好了许多,再没有从前的猥琐之态,也很少再有
  嫉妒宝玉的言论,今儿又说出一样一番话。
  赵姨娘大字不认识几个,更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贾环的学问有没有长进,但只看他如今行事就比宝玉强多了,更比从前的他自己强。
  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担心:“咱们家得罪了薛家,你们还能去上学吗?”
  “姨娘便放心吧,薛大哥哥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你瞧我们这几日不是照常上课吗?”提到薛虯,贾环面露敬仰之色,说道,“一开始我们也担心这一点,不过薛大哥哥说了,这些事与我们无关,让我们好好念书便可。”
  “阿弥陀佛,薛家大哥儿真是好人,你可要好好念,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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