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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38节

  “我们可算是来了?”余长笙轻惊,又迟疑地问他:“难道你……一直都在等我们?”
  那少年低下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伤神道:“春去秋来,我在这里守了那个墓地十几载,可算是终于等到来看她的人……”
  “十、十几载?”余长笙顿时忍不住轻惊。
  而左承安却情绪激动,忽然急切地催促着他:“那墓地在哪?快带我去看她!”
  “那个墓地,就在这山谷深处。”他缓缓道,随即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花对他们道:“你们随我来吧。”说完,他便转过了身,带着他们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路上,余长笙知道那名少年叫做岁安。他说这是他姐姐为他取的名字,希望他岁岁平安。但是,当她再问到他的姐姐时,他却沉默着不说话了。
  “我们……还有多远才到?”余长笙苍白地笑着,试图缓和气氛,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忽然漫上来一阵潮湿的疼痛。
  “墓地在山谷深处,要到还有一段距离呢。”那个叫岁安的少年声音沉沉道,脚下的步伐依旧不曾停下地继续向前。
  路上,如果不是岁安引导,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在高空中看起来不大不小的飞花谷,用脚步丈量起来会有多远。
  跟着他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穿过了好漫长的一片辽阔花海后,他们才随着他来到山谷了深处。与外面的花海不同,在这里,还生长着一棵几乎比肩苍穹的巨树。
  而等岁安越来越近地带着他们抵达那棵树下时,余长笙才终于看清在那棵苍梧的大树旁边,正休憩一般地坐落着一个小小的坟包,上面与周围的地面一样全都长满了粉色和白色相间的小花,就像是披了一床宁静又浪漫的被子,在大树的遮挡和庇护下安然入睡。
  只是那块落满花瓣的墓碑看起来还有些被风雨侵蚀过的沧桑和陈旧。
  “二位,这个就是你们要找的墓地了。”岁安在那墓地前停下来,回过头来殷切地看着他们道。
  尹……容……瑶……之墓……余长笙一字一顿地看着那浅灰色墓碑上的字,心底忽然忍不住一阵神伤:原来他母亲的名字,叫尹容瑶……
  在她旁边,左承安紧张又缓慢的脚步终于停下来,神色凝重地紧紧看着眼前的那块墓碑,还有那开满花朵的坟包。
  母……亲?他的喉结滚动着,无声地在嘴边呢喃着这个称呼,与原先的欢欣期待的心情不同,他此刻站在这座陌生的坟墓面前,心里竟有些惊慌与无措。
  母亲……他又再一次看着墓碑上那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心底的迷茫又变得更加深重。
  “左承安,”耳旁,余长笙轻细的声音忽然传来,仿佛就像这里的花香一般轻柔。
  他立刻回过头,期待地看着她。
  “我们一起……去给你母亲磕个头吧。”她有些迟疑但清晰地对他道,随即便轻轻地拉起他的衣袖,带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墓碑前面走去。
  左承安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笨拙又迟疑地跟着她一步一步,在墓碑面前定下后,便随着她的牵引缓缓地跪下身来,连续地向母亲磕了四个头。
  “这下,她总算是等到自己孩子的看望了。”余长笙看着面前的这座美丽但却孤寂的坟墓,欢欣地安慰道。
  “左承安,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如果有的话,可以看着她在心里默念,她一定会听到的。”余长笙忽然转过头看向他,微笑着温和地道。
  “我……”左承安迟疑地看着她从未如此柔和的神色,心底忽然有一块好像被她悄悄入侵,像漫起的潮水一般无声地将他侵袭,让他的心底甘愿变软,但又找不到任何原因。
  “我不知道。”他无助又黯淡的低头道。
  “那……”余长笙思索着,温和地笑对他道:“你就与她说,你很想很想她吧,她听到,一定会开心的。”
  左承安微微地凝着眉,眼睛深切地看着她,迟疑的嘴唇颤动着,许久后才笨拙又犹豫地跟着她道:“我……很想很想……”
  你——母亲。
  这几个字被他堵在嘴边,悄悄地在心底落下。
  ——希望你能听到,母亲。
  他又想着,随后缓缓地闭上眼睛虔诚地祷告着,心中升起一片期待。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来这里看你,母亲。他轻轻地漫起温和的笑意想着,随后便站起身来,对余长笙微笑道:“我们走吧。”
  “诶等一等!”他刚说,岁安就赶紧叫住他们,着急道:“先别走!”
  左承安微微地偏了偏头看他,神色疑惑地等着他的回答。
  “除了这个坟墓以外,我还奉命守着一段记忆!那人交代务必要将这段记忆交给前来寻找坟墓的人!”岁安急促道。
  “一段记忆?”左承安和余长笙几乎同时轻呼。
  “是什么记忆?”余长笙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对岁安问道。
  “若想知道,你们随着我来就是了。”岁安笑着,嘴角微微显现的梨涡藏着些神秘的神色。
  “好!”余长笙立马答应,说不定,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记忆!
  “那二位就请随我来吧。”岁安欢快道,随后又转过身带着他们往身后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余长笙拉着左承安,跟着岁安一路前进。他们慢慢地穿过那棵魁梧的大树底下,随后又缓缓地持续前进,直到走到了一片林子的边际,才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见在这林子边上,有一间宽阔结实的木屋,由粗壮的原木层层垒起,屋脚下生长着一些嫩绿的苔藓,在后面好几棵挺秀的大树的遮蔽下阴凉又幽静,环境很是安逸美丽。
  “二位,这里就是我的家,请二位随我来吧。”终于带着他们抵达到那间木屋门前,岁安立马利索地打开门,对着他们邀请道。
  余长笙刚刚才惊诧这山谷里竟然会有如此一个木屋,现在更令她惊诧的竟然就是,这个看起来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竟然就居住于此。
  但在他的盛情邀请后,余长笙便紧跟着踏进了门。
  一随他进到这间屋子里面,就能看到里面的空间干净整齐,物品摆放有致,几乎所有的物件都是由木头而做成的——木椅子、木桌、木茶几、木床、还有很多很多数不尽的木铲子、木架……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观赏着这件宽阔明亮的房子,余长笙惊讶地问。
  “是我做的!”岁安扬起的话语间透着些得意。
  “那……你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吗?”看着屋子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余长笙又迟疑地问。
  “平日里是就只有我一人!”他道,随后又有些狡黠地轻轻对她笑起来,道:“但有时候出去采花,会遇到许多为飞花谷的灵花慕名而来的人,所以有时候我便会请他们前来做客。”
  “哦……原来是这样?”余长笙轻轻道。
  “好了,你们二位先坐下休息,我现在就把那段记忆交给二位!”他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地道,小小的身子连忙拉出两把椅子到茶几前,安排他们坐下,随后便有些神秘地钻进其中一间房间里,时不时发出簌簌的声音不知道在找寻着什么。
  “找到了——”岁安得意的声音骤然在房间里响起,余长笙赶忙顺着他的声音抬起头,就看见他轻快地抱着一个上了锁的深棕色锦盒从房间里出来。
  “那段记
  忆,就在这里面!“他将锦盒郑重地放在他们二人间的桌子上,随后就拿起手中的钥匙,将上面的锁头打开。
  他动作轻轻地将锁头从那盒子上拨弄下来,随即便小心凝重地缓缓打开盒子,在那盒子里面,顿时出现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四四方方的华贵小盒。
  在那个不过只有手心大小的盒子上,盒面四框全都精致有序地嵌满了黄色、粉色的美丽宝石,正中被框起来的区域绘制着一朵淡黄色的金丝花枝,柔美动人,就好像是一个优雅的女子一般。
  那个盒子,是妖宫的东西!左承安在心底惊讶。
  他惊颤又紧张地看着岁安手上的动作,又紧紧地盯着那个神秘华贵的盒子,心脏一下比一下紧揪起来。
  这个被留下的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记忆呢?他疑惑、警惕、不安又期待地想着,直到看见岁安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华贵典雅的盒子拿起,递到了他的面前。
  第50章
  “这是神女大人留下来的记忆。”岁安睫毛扑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道,“只有与那坟墓主人血脉相同的人才能打开。”
  “神女?”左承安迟疑地接过他手中的那个盒子,心脏顿时有些惊愕起来:是当年那个妖族被灭国后就消失不见的神女?她怎么会在这里留下记忆?难道母亲也是她安葬在这里的?
  疑惑地猜想着,左承安的手紧紧地捏着盒盖,心脏也越来越紧张地高悬起来。
  所有答案,说不定就在这盒子里面。他想着,终于下定决心地将那盒子打开,眼前顿时亮起一道蓝色的光来。
  “原来真的是你!”岁安看着那被他打开的盒子,顿时惊呀地轻呼起来:“真的是你!”
  左承安的视线聚集在手中的这个盒子上,本来无事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对这段未知记忆的恐惧,期待还是欣喜。
  “只要将这份灵力注入眉心,就能看到这里面的记忆。”岁安在一旁又殷切地提示他道。
  只要将这份灵力注入眉心,就能看到这里面的记忆……左承安在喉咙里无声地重复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先幻想勾摹出了母亲的样子——那定是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子。
  想着,他立马就毅然地抬起手指,将那盒中的光点引起来,注入到额间。他想知道母亲的模样,母亲的过往,还有她对他的感情。
  而那光亮进入意识,他的眼前顿时就覆盖下来一片黑暗的画面,让他骤地昏迷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将灵力注入额间后忽然就毫无预兆倒下的左承安,余长笙焦急地道。
  “兴许是因为这记忆需要用意识看到,所以他便暂时晕了过去,不用太过担心。”岁安安慰她道。
  “真是如此?”余长笙有些迟疑地道,随后又动身将他从侧到的椅子上扶起,担忧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后才终于长长地松开一口气。
  感受到那股灵力忽然钻进脑海,左承安的意识立马像被卷起了旋风一般猛烈地搅动起来。
  随后,那股灵力又开始与他体内的血瞳之力产生共鸣,把他脑子里曾经那些所有的记忆全然翻涌上来,让他头痛欲裂。
  守着他,余长笙的脑海也忽然闪过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支撑不住地连忙撑在桌子上。
  等好一阵过后,那阵疼痛才终于渐渐地沉湎下来。
  左承安他……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被注入的那阵力量就又开始慢慢地沉静下来,像终于能在他体内停留下来地一样温暖地抚慰着他,将先前掀翻起来的那些记忆全然安抚下,让他的意识变成一片宁静祥和的淡泊水面。
  他眺望着意识里这片空白的水面,刚刚疑惑地往前一步,面前的湖水边一下就全然消散开,渐渐地漾开一片片红色的涟漪,随后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出一个喜庆又端重的场景。
  这里是妖宫!左承安看着那条主殿上如瀑般倾泻直下的长长石梯,立马就辨认了出来。
  而且这日……是大婚?他沿着这长梯上一路的红绸花远远地往上望去,就只见在周围层层叠叠人群的注目下,两个身着红色喜服的身影一同牵着条红绸花,一步一步地往主殿上走去。
  他顺着那两道红色的身影缓缓地向上走,越靠越近,就越发现那其中一名的身影很是熟悉。
  “父亲!”眼前的幻像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他立马就认出来,赶忙地向前方冲去,赶到他们面前。
  他努力地攀上台阶,越过那两道红色的身影,喘息着回过头,看见父亲的眉眼是他从未没见过的明亮与柔和,里面尽是笑意地看着身旁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
  “父亲,母亲……”左承安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幸福满溢的新人,心脏好像被什么痛痛击中一般,忽然落寞又遗憾地轻笑着,在他们面前退着步,看着他们一步步慢慢朝他走来。
  这一刻,真好看……他眼睛里浅浅地翻起一层泪水,这时候父亲还是个温柔的男子,与母亲一步一步地踏入高堂,举国欢庆,他难舍地紧紧盯着那道越过自己,又越来越远走的身影,眼前的所有景物却忽然如黄沙一般全部湮灭,如被一阵大风卷走一般,眼前又变成一片枯黄空旷的山地。
  随即耳边,也清晰地传来一阵凄厉的婴孩哭声,伴着阵阵萧瑟的寒风,将整个山间渲染成一个阴湿诡异的无人之地。
  左承安望着这片荒凉寥落的大地,顺着那阵哭声一直地往前走,直至他渐渐地到达一个空幽幽的山崖前,才看到在那万丈深渊的边上,伫立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浅白色的素衣,身上无一缀饰,只有单薄的衣衫和如瀑的丝丝长发在崖边的冷风中呼呼卷起,好像只要风再大一些,就会将她轻轻推下山崖。
  而原先那凄厉的婴儿哭声,就是从她怀中传出来的。
  左承安远远地望着那个白色身影,耳边忽然恐惧地响起一阵咚咚的大鼓声音。
  他不知道为何,但是他能强烈地感觉到山崖边上的那个女子和她怀中的婴儿必定与自己有着很大的联系,他立马惶恐地拼命往山崖上奔去,急忙又凌乱的脚步几乎让他跌撞地到达那女子身边。
  他抬起头,眼睛里已经不自觉地流下一行泪水。他跌在崖边,努力地要看清上方这名女子的脸,却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握紧的指缝间还丝丝地流下来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衫,也染红了她怀中孩子的襁褓。
  “孩子……”那女人终于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清柔如水一般温和,“为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尊……一切错误的开始都是在我……对不起……”
  说完,那女子的泪水又更加厉害地流出来,她忍着喉咙里的痛苦与不舍,强迫自己把怀中的孩子放在山崖边,随后抽出手中的一道红光落在那孩子身上形成一个护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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