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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33节

  “坐好!”左承安反应迅速,立马就敏捷地托住了她重心不稳的肩膀,急促地拍了拍湮天神隼的背,道:“先降落,找个地方躲躲!”
  接收到指令,湮天神隼立马就嘹亮地长鸣一声,在云雷交错之间迅疾地振起翅膀,回旋在山峦之上。
  ***
  落地后,山洞外的大雨像深秋没人摘采的野果子似的,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
  随着雨水越降越深,山林里的雾气也开始慢慢地围了上来,捎带着一种透骨的寒意。
  余长笙一声不响地静静蜷缩在火堆旁,脑子里依旧是刚刚一闪而过的那阵惊雷。
  “左承安。”她忽然轻轻地唤
  了他一声,他在休憩的眼睛就微微地颤了颤,缓缓睁开。
  “你说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她双眼泛红地深切看着他,渴望向他寻求一点安慰。
  听到她的问题,他无声地又默默垂下眼眸来,神色思索。
  她的眼睛依旧在紧紧地凝着他的侧脸,仿佛在更进一步地追问着他的答案。
  果然,他纤长的眼睫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地颤了颤,便缓缓地又睁开了眼睛。淡得毫无情绪的脸庞在亮黄色的焰火下被笼罩得温暖又柔和。
  “万物一府,生死同状。”他忽然平静地开口道,从未有过的如此耐心竟然让余长笙的心脏忍不住地闪过一刹讶异。
  他话里的意思是,天地万物最后全都会归结于同一,生与死之间并未有区别。
  用这种角度来解读生死……倒还挺有意思。她终于忍不住地勾唇轻轻一笑,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的安慰竟会是眼前这位冰冷无情的妖王给的。
  “怎么?难道是已经有先见之明地在规划被杀后的日子了么?”安慰的话说完,他又立马冷冷地轻笑一声,故意地玩弄她道。
  “你!”不过刚刚才愿意做个好人来安慰她,现在倒是变脸变得很快,立马就恢复了原本那个冷漠无情的样子。
  “我们之间,最后是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呢!”余长笙不服地盯着他,狠狠地道。
  “没想到我们堂堂的东槐国公主能力不大,脾气倒是很大!”他冷冷地对她嘲笑一声,随后又沉默下来,径自地闭上眼睛,在火堆旁继续休憩。
  “你!”余长笙恨地一咬紧牙齿,立马就绕到另一头俯在他身上抓住他的衣襟,居高临下地警告着他:“得意的话说得太早,可是会受到反噬的!”
  “是吗?”被她攥住衣领的左承安忽然轻笑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只大大的手掌直接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眼睛有趣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
  随后手臂又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样压,就反客为主地将她围困在石壁边上。
  “放开我!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家伙!”余长笙用力地挣扎着被他扣住的右手试图要逃脱他,却没想到她越是挣扎,他扣住她的手就越是用力,甚至于他的另一只手臂也毫不留情地紧紧按住了她的左手,几乎滴水不漏地将她死死困在身下。
  “怎么?公主殿下就这点力气?还妄想杀了妖王?”他在她耳旁兴奋地嘲笑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侵犯又催促着她的心跳更加快速。
  “你、离我远点!”余长笙几乎被他钉在墙上地丝毫不能抗拒,只能努力地撇着头,用这种办法来远远逃离他。
  “若我说不呢?”他坏笑着,她越抗拒地撇过头,他就越靠近地低下头,缓缓地埋进她的颈窝,直挺的鼻梁轻轻地拨弄着她垂落在颈间的头发,温热的呼吸挠得她痒痒的。
  她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左承安埋在她颈间的唇角轻轻一勾,动作就忽然地停了下来。
  “可惜,我考虑了一下,在毒解以后,我照样不会杀了你。”左承安缓缓地从她的颈窝退出来,变为平静地对她道。
  “休以为我会信你!你这个毫无分寸的恶人!”被他如此戏弄,余长笙败坏地反驳道。
  “分寸?”左承安忽然强烈地嘲笑起来,松开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庞,轻皱着眉戏谑地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跟谁一起同行呢?分寸?那是我最不在意的东西!”
  “怪不得你们妖族沦落为今天如此的地步,我看全都是自食其果!”余长笙狠狠骂道,但下巴猝地传来一阵刺痛,就被他修长又有力的手指紧紧捏住,怒怒地呵斥道:“你再说一遍!”
  余长笙不甘示弱地神色狠狠地斜睨着他,又不甘地继续咬着牙缝开口道:“要不是当年的妖王左曦年荒淫无度,嗜血如命,妖国根本就不会被灭!”
  她说完,重重地喘着粗气,冷冷地蔑视着他。
  但他却忽然低冷地桀桀笑了起来,瘆得她背后阴冷。
  “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我说过如此的话……”他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缓缓道,好像一只潜伏在阴暗处的恶魔一般,用温和的低语来催促着她的死亡,同时又伸出手中锋利的长爪,划到她娇嫩的脖颈处,缓缓地渗出血花。
  “这些话你若再说一遍,连你身上的血也保不住你。”
  在余长笙脑海中最后的印象,便是他阴冷凶恶得瘆人的这一句。
  以至于她后来每每回想,都不能明白,也想不明白,他说的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那一夜的雨下了很久很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雷。
  在他手下幸免于难后,余长笙远离火堆独自地蜷缩在了一个隐秘的小角落里,扯着衣摆将其裹在了被他划破的伤口上。
  她一定要尽快炼制一种毒药,而且最好是一种能控制他的毒药!否则按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她就算不死,也会奔溃在他的强势折磨之下。
  就这么反复辗转未眠地思虑了一晚后,余长笙终于决定她要炼制的那种毒药,就是能专门针对于他的断筝谣。
  所以等第二天天未亮,雨水浇灌的声音逐渐停止后,她就从蜷缩了一晚的角落里偷偷地溜出来,欲前往山中去寻找制毒的草药。
  她走得很小心,当她轻轻地溜过洞口旁熟睡的左承安身边时,他都未曾有任何要苏醒过来的痕迹。
  既然如此,趁着天色未亮他也还没苏醒,她定要赶紧去寻找草药,努力地将那种毒药炼制出来!
  而虽然这确实是个悄悄偷溜出来寻找草药的时机不错,但是天色朦胧,昨夜又下过雨,这山地里是一处比一处潮湿,走的路是一步比一步艰难。
  等到终于收集到所有要用到的草药后,一抬头,日头就已经高高地挂在了空中。
  她一晃眼,不知为何脑袋里竟传来一阵眩晕,差点支撑不住。
  “看来是昨夜未睡今早又忙碌劳累害的。”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余长笙又赶紧催促自己:“得赶紧回去了!”随后就赶忙地抱紧手中的草药踩着泥泞回去,还要想着该为这些草药对他找个什么样借口才好。
  不过这最关键的草药都已经采到了,借口的事就绝对不会难办!余长笙边走着边轻快地想:因为反正他也不懂毒!
  而为了能够研制出一种专门针对他的“断筝谣”,她还特意从中多加了几味猛药,保证他用过以后,一定会达到最好最强的效果!
  她想着,脚步便越来越轻快地往回赶,却没想到一抵达昨夜的山洞时,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走到半路,不知是不是地域越来越往南边的原因,那山中的气温是越来越高,越来越湿热,余长笙只感觉头脑越来越晕眩,她终于受不了地努力奔跑回山洞,一看向外出前左承安沉睡的位置时,却发现他竟然还在那里,好像未曾苏醒过一般。
  不是,妖国君主竟然也有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尽量安静地路过他身旁不吵醒他时,余长笙冷冷地嘲笑着想。
  不过这对她来说可真是天助我也!她溜回到自己的小角落里,偷偷地窃笑着。
  但当她才刚刚把怀中紧抱着的草药放下时,却忽然就感觉到了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警惕地一回过头,身后就扑扇着一只玄色羽毛的金冠小鸟,她才缓缓地松开一口气,原来是变成小小鸟后的湮天神隼。
  “你有事?”她低低地压着声音,因为它的主人也有些不太友善地问它。
  但飞在头顶的湮天神隼没有回话——它自然不会回话,便就只是飞下来,用嘴巴努力地衔起她的衣袖,拼命地要拉着她好像要去往什么地方。
  “嘘……”余长笙赶忙将食指放在唇上,悄悄地将目光转向依旧沉睡的左承安身上,低声地对它道:“你主人正在睡觉,别吵醒他!”
  “你要是饿了就到外面采野果,要是无聊了呢就自己出去逛逛,总之别不小心吵醒他!”说完,她就不再理会它,继续地整理着刚刚采到的草药。
  却没曾想,她才不过刚刚打发完,湮天神隼就变本加厉地转换策略,变成用嘴叼起她的草药,衔起来就往别处飞。
  “喂你快把草药还给我!”见它把自己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药抢走,余长笙赶紧追赶向它,却看到它依旧不肯停下地扑扇着翅膀,直至将她带到了沉睡的左承安面前。
  余长笙在他面前紧张一定,立刻就不敢再说话。
  但湮天神隼却忽然放下口中的草药,赶忙地就朝她扑过来,用嘴巴急促地扯着她的手,要把她往左承安身边带。
  “你、你是说他怎么了?”看到它如此急切的样子,余长笙终于猜测出来地询问道。
  见余长笙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湮天神隼总算是示意地又飞到左承安身旁,急切地扇动着翅膀呼唤她朝他靠近。
  第44章
  “左承安……”她站在他面前,试探地轻轻唤了声。但他却眼睛紧闭,丝毫没有回应。
  “他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事吧!”余长笙心里一慌,一想起刚刚脑袋里反反复复的眩晕,不会就是因为他吧!
  “左承安!”想着,她急忙地朝他靠近去,抓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怎么这么烫?”一触到他的身体时,余长笙心里一惊,差点要把他滚烫的手扔出去。
  但等她又再次重新接受他的温度,为他号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后,才知道他大概率是在昨夜里侵染了风寒。
  原来是风寒。余长笙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妖王啊妖王,没想到连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看着他脸色泛白,疾病缠身,毫无攻击力地昏倒在自己面前,余长笙忽然忍不住了冷冷地嘲笑想。
  但你这条命,我得救。刚刚才得意过后,余长笙又黯然想,谁让她与他性命相连呢?若逃离了他,她也依旧是逃离不了这生死联系的束缚。
  所以,她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要控制他。
  “湮天神隼。”她淡淡地唤了它一声,“出去弄一些水来先给他降降温,我去山下买药和火炉。”
  湮天神隼飞在半空中焦急地扑了扑腾翅膀,随后便赶紧地飞到了山洞外面。
  “你且好好地在这歇歇,我去去就回。”余长笙故意挑弄地摸着他昏迷的脸庞,唇角带着些邪冷地道。
  等将药和火炉都从山下带回来后,余长笙看到守着他的湮天神隼又在焦急地朝她扑来。
  她放下药,又再去一探他的温度,却发现不仅没有下降,却反倒像烧滚的热水一样烫。
  “你已经用水给他降温了?”她问。
  湮天神隼连忙呀呀地长叫两声,焦急回应她的问题。
  他确是风寒,如此高温不降,不寻常啊?想着,余长笙又再次不相信地捏起他的手,没有误诊。
  随后,她又拆下自己裹住脖子伤口的布条,沾水洗净重新附在他的额间。
  而拆下布条后她手指轻轻地往伤口处一碰,竟然就有些出乎意料地已经结痂了。
  但没有时间多想,她又赶紧用手沾着一旁的水,将其拍打在左承安的脖子处。
  “我父亲,不是罪人……”她为他降温的手停在他的脖子上,却被他顿地抓住了手腕。
  “我也不是……”他唇边虚弱飘渺地吐出这几个字后,便又重新失去力气地一松开她的手,再次昏迷了过去。
  被他紧紧抓住手腕抓得生疼的余长笙终于把手抽离开,呼呼地转动舒缓着。
  “没想到连生病昏迷了也是如此强劲?”余长笙怨怒地沉了一口气。
  不过他刚刚说他父亲不是恶人?他父亲……不会就是岑柒所说的妖王左曦年吧!同一个姓,余长笙反应过来,是父子没错了!
  但他刚刚说他父亲不是恶人?想到这,余长笙就忍不住冷冷一笑,有求必有其子,像他现在这般的恶人,他父亲又如何不是一个更大的恶人?
  想着,余长笙便径自地站起身来,生火为他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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