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24节
第31章
那……是觅静铃!任灵姝大愕,那是她之前丢失的那只觅静铃,怎么会在他身上?
“你……你是谁?”任灵姝恐惧地颤抖向他试探,努力在脑海中试图搜寻出他的模样。
而屋顶上,那身影始终没有开口,代替他发声的却是那个始终响彻云霄的铃铛。
他究竟是什么人?任灵姝紧紧地盯着那男子和他腰间铃铛,在高度戒备的同时,他腰间的那只铃铛却不知为何,好像一首催眠曲似的,竟让她的头脑越来越发昏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没过一会儿后,她就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昏黑。
灰蓝夜空映衬的屋顶上,那个黑影终于才将腰上的铃铛一扯,从上方缓缓地落下地来,停在倒下的任灵姝身边。
没想到他还把觅静铃用到了这个替身身上。
左承安细细地打量着手上的这只铃铛,半路上,他便是跟着这铃铛的指引才来到了这。
而这只铃铛,就是原本云依妹妹身上的那只。他顿时握紧铃铛,面色变得越来越冷。
杀死所有偷袭的刺客后,荒废的庭院在深蓝天色的笼罩下越来越芜杂,任灵姝已经安全,可那只觅静铃却还依旧响个不停,左承安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手心忽然闪起一片红色的幽光,随着那道红光一暗,那震天的铃声也一同安静了下来。
他收起铃铛,眼睛垂落到了被他催眠的任灵姝身上。只一眼,他却竟然有些恍惚,这个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地与记忆中那个悠远的身影重合。
他忍不住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心底幽幽地生出来一种复杂的感觉——虽然百般百般厌恶,但这一刻,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好像真的是多年前那个早已经逝去的小女孩。
如果当初云依妹妹没有死,那她肯定就像面前的这个女孩一样,一直开心快乐,一直无忧无虑。
而如果她当初没有死,云祈也不会离开妖国,也不会背叛他,死心塌地地留在东槐国……
所以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左承安心中忽然汹涌地翻起一阵恨意,原本抚摸着她的手也恨意满满地移到了她纤细的脖颈处,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掐住她。
但他现在,还不能杀了她。他努力地逼迫自己咽下仇恨,谁让这个替身,对他还有利用之处呢?
他神色冷厉地盯着那张脸,缓缓地松开了手,将那她小小的身体抱起来,从姜府转身离开。
***
黄昏渐渐退落,唤着天空漫上来第一层薄薄的夜色,远远地笼罩在荒凉城郊里唯一晃荡的马车上,目送着它离开。
公主走了。看到残阳下的那队车马走得越来越不见身影,隐藏在密林里许久的任知序终于潜出身来,即将准备行动。
医馆后面的林子里,任知序紧紧地盯着里面那道清瘦的青色身影,利落地就从树上轻跃下地,踩着无声的脚步快速向医馆侧面移去。
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后,岑柒转到了余长笙刚坐过的那张桌子旁,脸色有些低沉地看着书本停留在渊冥花的那一页。他双眸游离黯淡,似在幽思着什么,正出神时,门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谁!”岑柒试探一声,几秒后,那声音却像消匿了一样什么也没有。他防备地定在屋里,随后轻轻地拉开了身后最高一格的药柜,拿出一个玲珑的银色香囊。
那香囊形呈球状,通体镂空并刻有精致花纹,小巧约有一个核桃大小,岑柒在手心防备地握着它,脚步如微地朝门走去。
刚刚那阵莫名其妙的铃声转瞬即逝,岑柒靠在门上仔细地窥着,可耳边却一片空幽,一丝动静也没有。在又警惕地等待了十几秒后,他终于赌地一拉开门,门外竟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许是有人经过吧。他看着这沉闷的黄昏,似舒似缓地轻轻叹了口气,不是谢寻,也不是发疯的妖兽。
医馆外,任知序快速地往刚才隐藏的那片林子里疾驰着,剑柄上系着的那个银铃却震天地一直响个不停。
“铃铃铃铃……”剑柄上的铃铛响彻云天,等终于隐藏到实在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时,任知序担忧的心才
终于焦急地快速跳动起来:姝儿出事了!
来不及思考,他立马就要用灵力去感应另一只觅静铃的踪迹,他闭上双眼在手中泛起一道白光,而这铃铛却好像被人阻隔了一般竟什么信息也感应不到!
怎么会这样!他担忧的情绪越来越焦灼,等又握紧手心要再次尝试时,这铃铛却惊奇地顿时就没了声音。
“怎……怎么回事……”任知序满心茫然若失,不死心地又尝试了几次,却依旧是一点用也没有。
难道是……有人不想被他发现,封住了觅静铃?那这人……会是谁?
是谢寻,还是……他!
震如风暴的预警瞬间在任知序心中响起,他紧地立马吹响一声哨子,不敢耽误一刻地立刻奔向马匹往驻地赶去。
空旷的路上,就只有寥寥一辆马车在抓紧前进着。马车里,余长笙有些无聊地看着天空一寸一寸变暗,就在那天空几乎要被夜色包裹时,忽然一种心慌的感觉猝然升上心头,好似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来袭。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抚摸了抚胸口,不知为何,这种陌生的感觉竟透着一些熟悉感。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好一会儿,那种莫名心慌意乱的感觉却仍未消去,余长笙有些不安地凝着眉头,茫然地思索着。
忽然,在离车十几米远处成帐的青色草帘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遁过,快得好像是利箭离弦似的在帐中划出一阵波浪。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疾驰?余长笙又微微探出身去眺望,但还没看出什么来,那帐中就忽地响起一阵响彻云霄的铃声。
因为那铃声响起,原先疾驰的那阵波浪似就停了下来。
余长笙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停下来的那一阵铃声,直到看到那阵铃声直直地往草帐的另一个方向快速折去,好像要去往城中。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余长笙听出了他剑柄上的那个觅静铃声,刚刚那种不详的预感又重新涌上心头,她不安地在心底揣测了无数个理由来推测他行迹的原因,但最后终究还是放不下一个猜想:任知序,先前他对血瞳之事如此遮掩,这次,他是不是来杀岑柒的?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跳得更加紧促,如果真的是,那就……
“吟夏!”她急促地唤了一声,道:“你赶紧带人回宁世堂去看看岑柒!”
“公主,出什么事了吗?”吟夏一时没有愣过神来。
“一时说不清楚,你快去吧!”余长笙焦急道。
“好!”吟夏立马应下。
等余长笙唤车夫把车停下让吟夏带着侍卫折返回去后,她又赶紧地吩咐车夫:“跟上刚刚草帐里的那阵铃声往城里去,快走!”
她一说完,车夫就立马扬鞭催马,急急地往瑞州城中赶去。
等左承安将任灵姝带到姜府附近的一间客栈时,她依旧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他的催眠可不会那么容易清醒。把她放置到床榻上后,左承安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回想起她刚刚打斗时如此动作迅速反应敏捷的身法……怕不是有人为了她能够与他对抗才专门训练成这样的吧?
一想到这,左承安便忍不住低低地蔑笑一声,为了保住这个替身,你可真花了大心思呢,云祈。
那用她来做筹码,就最适合不过了。左承安冷冷地扫了一眼任灵姝身上的伤,拿出备好的药粉与绷带为她疗伤。毕竟,他留着她可还大有用处。
接下来,就等他任知序了。将缠在任灵姝手臂上的绷带打好结,左承安狠狠地在心中点过那个讽刺的名字,随即单手一挥,一道刺眼的红光便落到那青色的觅静铃上,震耳的铃声又再次在房中响了起来。
刚刚在姜府时,将封闭铃声前他还暂时切断了这铃铛和另一只的联系,现在重新恢复,另一只很快就会收到信息往这赶来。
“任知序,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他攥紧手中的铃铛,怒意满满地道。他不明白,他不甘心,为什么被遗弃,被背叛,被伤害的从来都是他?
难道,他真的如此在乎这个替身?可是……她只是一个替身而已!没有人能够完全代替云依,没有人!
想着,他又恨意难平地握起手中那只青色的铃铛,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铃声中,他忽然张开手心轻轻一送,就控制着那个青色的铃铛飘到了任灵姝的额头上方,并散发出一道长长的青光连接到她的眉心。
半空中,那青光源源不断,就像是正通过铃铛在给她注入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左承安终于收起手,那青光顿地消失,而那只青色铃铛也一下从上方掉落到任灵姝枕边,原本震天的铃铛顿时就没了声音,屋子里一下归为一片猝不及防的平静。
空寂中,左承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眼紧闭的任灵姝,刚刚如刀剑般亮起的红瞳慢慢暗下,只留下一抹邪恶的笑意噙在嘴角,“任知序,你不是很在乎这个替身吗?”
他笑着,用灵力又将任灵姝枕边的青色铃铛拿起,轻缓地系在她的腰间,“以后,这觅静铃响一次,你有多在乎她,她体内的毒便会重几分,我要你,永远也护不了她,呵呵呵呵……”
第32章
任知序从城郊旷野赶到瑞州城中时,觅静铃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昏黄灯笼映照的街道上,他跟着剑柄铃铛上的指引拉紧缰绳一路行驶,而这好似愈来愈与记忆中姜府附近重合的位置更让他的心隐隐泛起不安。
姝儿她自己回来了?他继续跟着指引沿街走去,入夜的瑞州街上时不时有人穿过,但还是稍显清冷,随着月光洒下一层薄薄的寒意。
马蹄声越往前进,空气就越显寂静,再往前行驶几步时,任知序的心终于一冷:是姜府。
如此偌大的府邸,如今只剩下空寂一片。
而等他走到大门前时,一匹被拴在柱子上的马匹就映入眼帘。
她真的来姜府了!任知序的心怔地悬起,她怎么会擅自回来!
他连忙再去感应剑柄上铃铛给的位置指引,却发现它指示的位置不是这,不是姜府。
不是姜府,那会是哪?他的眉头焦急地皱起来,不安地又跟着指引继续前行。
黑夜里,紧张的凝重感随着走过的道路压在他心中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直到他骑着马匹沿着姜府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条街道后,心似定似悬地又快速跳动起来——到了。
“扶摇客栈?”任知序停在客栈门前,上下地扫视着这个觅静铃所指引的地方。
一贯平静深邃的夜里,敞开的大门处透出一层暖黄色的灯光,将冷硬的石板路柔化,但往里一看,暂无来客的堂内却依旧略显冷清。
姝儿真是会在里面?他担忧地注视着这间陌生的客栈,赶忙抬起脚步踏了进去。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他刚一跨进门,无聊在柜台前把玩着竹签的老板娘便很热情地朝他招呼上来。
那是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子,一袭淡蓝色的朴素衣裳,但却难以掩手足间的不凡气质,而她纤细的腕上仅有的一个清蓝色手镯,更是剔透莹匀得仿若镜中水月,与她身上的金簪仿佛不是一个层次的宝贝,将她的来历与故事也包裹得神秘,让人忍不住好奇。
“找人。”任知序面无表情,声音焦急地冷硬回答。
“哦?”那老板娘似惊似喜地轻笑了一声,又问道:“不知公子来这扶摇客栈是要寻找何人?”
“一个姑娘。”任知序控制不住急切地声音变快起来:“看起来约十七八岁,与我肩头齐高!”
“十七八岁的姑娘……前不久还真有一个呢,不过……”
“不过什么?”任知序焦急打断问道。
“不过若公子肯让我给你算一卦,我便让你去找她。”那老板娘讪笑着,饶有兴趣地来回摆弄着手里的纤长竹签。
“好。”任知序答应得迅速。
“不必了,让他进来。”忽然,楼梯上传来一个低沉冷厉的嗓音,把两个人的注意同时吸引过去。
一看,只见楼梯上那人一身沉冷黑衣,身形魁梧伟岸,仅仅只是在那站着,便好像居高临下的王者发布施令一般,让人感受到
一种深重的震撼。
“来吧,”那人沉缓地又一声开口:“我等你很久了。”他说着,暖黄色的灯光中,模糊的眼睛里似有若无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
看着楼梯上的那道身影,任知序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起来,但又越来越浓郁地生出恨意。
是他故意绑走姝儿带到这,就是为了引他过来!没想到为了引他过来,他竟会这么做!若他敢对姝儿做什么,他必定饶不了他!
想着,任知序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紧地一握住剑鞘,难抑怒气地朝那道黑色身影的方向快速奔去。
看着任知序一步步往楼梯上靠近的身影,卜卦泡汤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前耷拉着,无趣地叹了一口气。
竟……竟然会是他?躲在客栈后的余长笙怔地惊愕着,泛起恨意的手指深深地嵌紧了门板:本只是想来查探任知序的踪迹,没想到竟让我找到你了……左承安!
她不再躲藏,在任知序的身影从楼梯上消失后立马就跨进店门,将头上的白玉簪子拔下径地压在老板娘桌上:“老板,我想要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