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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7节

  “如果你能把解药给我,毒解后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不肯罢休,他又自以为条件丰厚地诱惑道,不过狩猎者放出的条件,从来都是假的。等他们解开了联系,他就会重新夺回在她身上的血瞳,然后再杀了她!
  “如果我说我没有解药呢?那你又如何?”余长笙不甘地冷嘲他道。
  “你说过你懂毒!”他猛地朝她凑近,像只低斥的猛兽般压迫着她。
  “那我也没有解药!”余长笙盯着他的脸冷冷喊道。
  “那你父亲……是当朝皇帝,对吧?”他沉沉的话音忽然一转,眸光冷厉地询问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余长笙道。
  “带我去见他!”他却丝毫不理会她的言辞,只自顾地继续命令。
  “凭什么?”她蔑笑地看着他道。
  “就凭……”他阴森的低语在耳边缓缓传来,像只阴冷的利爪般挠动着她的心,“他女儿的命,在我手上。”
  ***
  院子里,春风有些大地吹开帘子,卷得窗外树叶沙沙,雨后那没剩几朵的海棠花也被凉风裹挟着,在树上摇摇欲坠。
  余长笙放下手中的毒经,从窗户往外眺向对面的那棵海
  棠树,却只见那树下偏殿的房间里安静无声,好像不曾有人入住一般。
  刚把他带回明诗的时候,因为那奇怪的联系她只想着把他拴在身边,可如今他在身边了,她的心里却又隐隐地变得不安了。
  尤其是今日之事。一个瑞州边境的猎户,为什么莫名消失后又突然回来询问她的身份,还说想见她父皇?余长笙苦思冥想着,所以他不会是……是想借他们之间的联系来胁迫获利吧?
  这么一想……确实有可能!余长笙猛地惊醒过来,所以说,这左承安其实也不过个是为利之徒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想要胁迫到父皇面前,看来这同生同死的联系务必要早日解开,不然总有一天又会被他行乘人之危!
  只是又可怜了她的手,明明早上才为其痊愈而兴奋,一到了下午,却又重新地缠上了纱布。
  “公主。”余长笙正幽怨时,吟夏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下就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公主,已经给任小姐传去消息,说公主有事已经先回宫了。”吟夏上前传信道。
  “嗯知道了。”余长笙淡淡地应道,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
  夜半,只时不时传来虫鸣的宫里安然憩息,仅亮着的几个灯笼微光若隐若现,摇曳地维持着黑夜里唯一的一抹暖色。
  随香雾飘转的帐子里,余长笙平静沉睡,而忽然一大片混乱的血腥画面却猛地刺破平静,像阵凌乱的锤子一般连绵不断砸向她,凶残的撕斗,飘扬的白绫,扼喉的悲伤,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画面又像个无尽的深渊一般,要将她狠狠地拉扯下去。
  “不……不要!”她幻想紧地抓住一根稻草,却忽然猛地弹坐起身,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住了床上的被子。
  “又……又是梦魇……”她有些虚脱地沉沉松了一口气,但意识却依旧是被冲击得涣散,仿佛眼前的安稳全都是不真实的。
  除了上次在妖兽赌场触景而发,在睡梦时的梦魇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发作了。但这次又是……怅然地思忖着,余长笙又凑过身去轻轻地吸了吸放在床边的瑞龙脑香,清冽如泉,冰冷如月,难道慢慢地连这瑞龙脑香也压制不住那梦魇了么?
  又或者是……她眼睛里的血瞳,它的主人正在对她实施报复?她机警地想,但她又如何才能找到他,彻底解决这折磨的梦魇之事呢?漫漫的前方毫无方向,也毫无尽头。
  静谧无声的夜里,她无力地坐在床上,脑海里那些梦魇残片又时不时地浮现出来,扰乱着她的思绪。
  她甩了甩头,顿时感到睡意全无,便索性直接起身,将书桌边的几盏烛火一一点亮。
  黑夜里,明亮的烛光与那张黄花梨木桌面相互辉映,像极了一幅流动的街坊画卷,让她心里稍稍感到一丝慰藉。
  不知现在是几更了?想着,她又缓缓地走到窗边,一打开窗,徐徐的凉风便轻扑而来,把梦里的悲伤惶恐尽数吹散。
  月亮很高,很远,把静谧的夜照得是比被窝里还要精彩的景色。她顿感宽慰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返回桌边拿起那本翻到一半的毒经,尽快找到他们痛感相通的答案。
  烛光下,她眼底的文字一页又一页,她目光不断流转,却忽然发现亮黄的烛光下,竟有一片移动的影子越来越靠近,逐渐地占据了她的视线。
  看着那道侵入而来的黑影,她心底骤地一紧,抓紧毒经猛地一抬头,却发现来者,竟然是左承安。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顿地凝起眉头,防备问道。
  可左承安却漫不经心地冷冷歪了歪头,向她示意着桌对面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这么晚了不睡觉私闯本公主房间,你到底想干嘛?”被他的荒唐幼稚的行为冒犯,余长笙怨怨地盯着他,却看到他反客为主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无比自然地道:“有些无聊,想找个有活人的地方透透气。”
  “你、真是莫名其妙。”余长笙冷冷地轻斥一声,又道:“我警告你,别想趁机对我做什么!本公主只要一喊,你立马就会死无全尸!”
  “放心。”左承安却不紧不慢地冷声道:“我不过是想找个有活人的地方透透气罢了,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呵,敢威胁本公主的人,如论如何都不算大动干戈。”余长笙道。
  “是吗?”左承安轻轻地回应一声,却就径自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见他下一步再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余长笙便索性也不再理他,继续翻阅手里的毒经。
  “你还记得那日在瑞州可有丢了什么东西?尤其是……毒药之类的。”安静的夜里,静坐在一旁的左承安忽然开口,把余长笙从书里抽离出来。
  “是……我撞见你那什么的那次?”一提到初见时的场景,余长笙立马就会想起她站在巷子外,看着巷子里两个高大的男人两两纠缠。
  却一下就被左承安一个眼神狠地杀了过来。
  “再想想。”他又冷冷地道。
  “毒药的话……没有。”余长笙回忆着那日的个个画面,干脆地否决道。
  “但我记得那日你追我,害我摔坏了一件衣服还有一个糖人!”又想起那日的狼狈遭遇,余长笙气不过地怨骂道:“你现在问我是要来还债的吗?”
  被她的话逗得没忍住,左承安轻轻一笑,道:“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说着,他又再次闭上眼睛,戏谑道:“难道……你还想看我杀人不成?”
  “你、你、你不是说他是贼吗?”余长笙顿时一怒,大斥:“就算是贼,也罪不至死啊!”
  “他盗了我的剑,的确是贼。”左承安平静地道:“但他……还是个专捕弱小妖兽炼药的恶人,我杀了他,死有余辜。”
  “死……死有余辜?”余长笙不敢相信,不就是抓几个弱小的妖兽炼药吗,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了?再说妖兽本来不就是为人所用的低贱之物吗……这样看,随意杀人,罪大恶极的应该是他左承安才是!
  “既然不是你,那肯定……就是他了。”说着,他忽然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我猜他被杀前为何如此镇定自若,原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手段,怎料又是你闯进来坏了他的事……阴差阳错之间,痛感相通的,就变成我与你了。”他井井有条地推理道。
  “原来……是这样?”余长笙这才总算恍然大悟过来,又赶忙道:“那你既然知道这毒来自哪里,那还知不知道这毒叫什么,如何炼制,又如何解开?”
  左承安散漫地抬起手,拿过她手中的毒经简单地翻了起来。
  “你看的都是些人族的毒经?”左承安拿着书本皱着眉头问她。
  “不然呢?”余长笙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但他却轻轻地叹下一口气,将手上的书本往她桌上一扔,道:“没用的。那种毒估计要在妖国的毒经里才找得到。”
  “妖国的毒经?”余长笙惊讶,“那这毒就是妖毒了?”
  “是。”左承安淡淡地回应道。
  “那你知道哪里能看到妖国的毒经吗?”余长笙问,却惹得左承安毫不留情地嘲笑一声,“难道你这皇宫偌大,连一本妖国毒经都找不到?”
  “还是这么多年了……你们早就对妖毒的杀伤力傲睨自若了。”
  “我、我也不知道为何皇宫没有。”余长笙沉下脸不情愿地承认道,又说:“如果有,那我肯定早就学会了,不至于每一次面临危险的时候除了害怕,就什么也做不了。”
  “不,”左承安轻声否认,让她心底生出一丝慰藉,正感动得伤情时,他却又悠悠地补充一句,嘲笑道:“你还会哭,不是么?”
  “你!”余长笙顿时被他气得握紧双拳,恨恨地反驳道:“你才会哭!”
  但他却得意地微微一勾嘴角,继续闭上眼去不再说话。
  第9章
  第二日卯时,窗外的鸟鸣如笛音一般此起彼伏,沙沙的树声也如轻缓的浪潮一般,带着朝晨的凉意透过纱帐将余长笙慢慢唤醒。
  她迷糊地掀开被子,等恍惚地坐起身清醒过来时,却忘了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睡着,又是如何跑到这床上来的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后半夜她竟然睡得分外安坦,如果有那梦魇折磨,她必定又会受尽煎熬痛
  苦到天亮。
  所幸这一觉醒来便是天亮的感觉真的太棒了!感叹着,余长笙便立马走下床去,一步步地在宫女的伺候下更衣洗漱,重整妆发。
  装整完毕后,铜黄色古镜里便映着她修美端正的影像,也隐隐地倒映着昨夜那扇半开着如今却已经紧紧关上的窗。
  她的注意被那扇窗户吸引过去,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昨天深夜左承安来时的场景。
  他是何时走的?她为何都未曾有记忆?是她迷糊中睡着了么?他为何又不唤醒她?
  想着,余长笙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向那窗户走去。
  站在窗前,她轻轻地哗然一推,一道利落有力的剑风就嗖地从窗外落到面前,将她肩上的长发丝丝扬起,又不作任何停留地潇洒离开。
  她眼眸一颤,阔大的院子里,一道墨黑的身影就在海棠树下飞速舞动,手中的长剑呼出稳健,流畅的动作就好像道遵劲凌厉的墨刃,灵逸地掠过长空。
  虽然她剑术造诣浅薄,但如此流云电势力般的剑法,很难不让人感到惊叹妙绝。
  在他手下,尖锐的长剑如银蛇般快速变幻,一回又一回的招式攻防有致,夺人要害,却又从不曾偷招耍技,将对手置于窘迫之中。
  如此迅速密致,凌厉端正的剑风,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一名猎户,反倒更像是哪国的将军王孙。
  只可惜如果她也可以练剑,那必定可以将所有危险都斩于剑下,不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只可惜……余长笙不甘地试图攥紧拳头,这手,天生就没有握剑的命。
  “公主。”余长笙正独自出神时,吟夏却来了。
  “公主你也在看他舞剑啊?”吟夏走到她身边,轻皱着眉思忖道:“如此一看,他剑术是很了得,不过……他们习武之人都是如此勤勉的吗?从天还没亮就在练了,不累嘛……”
  “天还没亮?”余长笙轻呼,昨夜距离天亮也没剩几个时辰,难不成他……一夜都没睡?
  但是心底刚刚生出一缕忧虑,却又被她立马毫不留情打消:练得再好的剑术,习得再高洁的剑风,如果只是行滥杀狂妄之道,一切都只会是徒有其表不入正道,练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冷冷地沉了一口气,余长笙便直接关上了窗,转过身去食用早膳。要知道今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
  “一钱何首乌,三钱断肠草……”看药炉大火燃至,余长笙就赶紧照着毒经的方子把药材一一放入炉中,最后,只需要静静地等待药成,就行了!
  但这个方子……真的会是她要找的那一个吗?余长笙紧张地攥着手心,心脏也咚咚地跳得越来越快。
  一定,一定会成功的!她在心中不断默念。要知道,这个方子可是她这半年来多日苦苦阅遍群书才找到的、和当初她和母妃中毒症状最像的方子。
  而现在她只要能知道这是什么毒,肯定就能按照线索顺藤摸瓜追查到凶手了!
  心中的期待又被激起,余长笙重新满怀欣喜地守着药炉,静待其中的佳变。
  但太阳越照越高,桌台上的香灰渐渐散落,这毒……怎么还不像书里写的那样由黑色变为淡黄色?余长笙颓靡地盯着药炉叹气,自我怀疑道:“难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你的垂盆草。”忽然桌面轻“砰”地一声,一个如清月般疏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随后是一袭如墨黑衣,不经意间一瞥,竟还有几分魁梧清俊之气。
  “你怎么来了?”兴许是先前这人总逼迫她要解药,这会儿又擅自涉足药房,余长笙询问着,反倒没有给他好气。
  “你在炼毒?”左承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是像昨晚那般在她旁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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