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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婚丫鬟 第173节

  断案的大老爷没了,衙役又被人群隔着,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江书越吵声音越大,到最后甚至带出了哭腔,“你这人,从刚才就一双贼眼不老实,滴溜溜地直往我身上贴,还用手推搡……我已经极力闪避。人群散了,你还是特意留下来等着我。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偷我的钱包也就算了,还非要往我身上连抓好几把……”
  江书年纪轻,脸皮嫩,红着眼眶说到最后,几乎就要落下眼泪。看起来格外的处处可怜。
  不少人想都没想,立时便信了,纷纷张口指责那个男子。
  “竟偷到京兆府眼皮子底下,当真不知死活!”
  “还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这样贱的爪子就该砍了!”
  “这……这不是我家邻居魏三吗?嗨,我都替他脸红丢人!”
  那魏三急了,紫涨了面皮,手指直指着江书,“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就含血喷人?我偷你钱袋,还对你动手动脚?我哪儿有做过?你怎么说得出来?”
  他情绪激动,脖子上青筋暴起。情急之下,说话声音声音十分之大,却语速过快,含混不清,又带了些外地口音,不仔细听竟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江书被吓得身子直往后缩,抓着钱袋的手指发着颤,只举到魏三面前,“大哥,你饶过我吧,我把钱给你,都给你!”
  魏三瞪大眼睛,“你……?!!”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男人,一旦祸临己身,竟惊慌的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众人之间他脸红脖子粗,步步逼近江书,是要动怒之相,生怕他情急之下对江书动手。不少人伸臂拦在魏三跟前。
  魏三进不得,便想溜之大吉。
  可惜他出衙门的退路,也被两个赶过来的衙役挡住。
  没来由地心慌,魏三出口辩驳的话凌乱无序,“我没有,是她冤我的!青天大老爷,小民惯是良民,小民没做过的!我是清白的,我是冤枉的!”
  “住口!”魏三的邻居十个白胡子老头,家里的小孙女差不多跟江书一般大,最见不得这般大的女孩儿受欺负。他拐杖重重敲地,“你冤?你冤人家好好的小姑娘,干嘛要诬陷你?”
  “我……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得她!”魏三委屈得不行。
  魏三对面,江书直接哭了。
  豆大的泪珠子,滴答滴答,直接打湿了女孩鞋面。
  她似乎怕得不行,细细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我知道这位大哥不是惯犯,或许……或许只是我们刚才就案情想法不同,吵了几句,大哥气不忿,才……”
  听得江书此言,那魏三脑子乱哄哄的,也不及细辨,只没口子分说道:“可不……可不就是!只因刚才我俩口角两句,这丫头就诬陷我,我……”
  江书适时哭起,“都是我的错,大哥,我往后再不敢了,求你饶恕……”
  江书越是如此语焉不详地哭泣示弱,就越显得那魏三像是在无理张狂。他张开嘴,还想分辨些什么,声音早淹没在围观众人的指责中。
  “是男人,怎么还敢做不敢认?丢人!”
  “就是,偷了就是偷了,摸了就是摸了!原何作出这一番扭捏样子,是要给谁看?!”
  “说人家小姑娘诬陷他。人家一个未婚的小女儿家,舍得清白名誉不要,反来诬陷他?当真是笑话!”
  “可不?刚才我就站在那小姑娘身旁,亲眼瞧见那魏三手脚不干净的!他还敢辩……”
  魏三的声音,淹没在众声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两名衙役已分开人群,到了魏三伸手。一个伸手抓住他小臂,控制住他,另一个冷道:“你可真能耐,手脚不干净,竟赶在京兆府中放肆,当真不想活了。”
  他抬眼,略看了眼江书手中钱袋,从外观形状估摸出里面银两不至很多。他温声向江书,“这位姑娘,可要报案?”
  大盛律规定,小金额偷盗,民不举官不究。
  那魏三所犯事情不大,要江书告状,京兆尹才能接手。
  不少人围拢在江书身旁,“姑娘,别怕,告他!让他坐几天监牢,他才能长长教训!”
  至于那魏三,被衙役抓住手臂那一刻,已是吓得瘫软,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平日里见到巡街的衙役,都要绕着走躲开。哪里见过这等市面?更不期然自己竟成了那被构陷的主角。
  他这辈子,怕就这么交代了……
  魏三又着急又惶恐,险些哭了出来。
  倒是他对面的江书站直了身子,脸上一丝脆弱可怜的神情都没有。她后退半步,朝两位衙役一礼:“回大人的话,民女……不告。”
  堂上,扶着何氏的小山子低声一笑,“这丫头,学坏了。”
  第219章 想找替罪羊
  “对,就该告他,他应得的……”衙役声音猛地一顿,“什么?你说不告?”
  衙役面上神情缓了缓,心道定是江书这小姑娘脸皮薄,刚才又被魏三的无耻给吓坏了,才不敢出首告状。他温言劝道:“姑娘别怕。你已是到了这京兆尹,我等不会教你白白被这狂徒欺辱了去。”
  旁人也跟着劝慰,“就是啊姑娘,我们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委屈,合该大胆出说来。”
  “这魏三本就理亏,他事后不敢报复的。”
  “姑娘,可不能叫坏人逍遥法外啊!”
  众人一递一句,都是要江书告那魏三。魏三已是瘫了,惨白着脸色,再说不出安分自然就不会招惹祸端的混话来。
  被众人围在正中央,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瞪着江书说话。
  女孩攥紧手指,压下声音中的紧张,“民女不告。”
  “民女方才说的那些事,这位大哥确是不曾做过。”
  “什么?”那衙役直接黑了脸,“姑娘,你说话可要慎重!都像你这般随意开口攀诬,是视大盛律法为无物吗?”
  他这话说得甚是威严。
  一句话落地,围观人群中只是一静,众人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堂上挂着的“明镜高悬”。
  是啊。
  若一个人犯没犯罪,只在人口中随意攀诬。那大盛律法何在?公平何在?
  今日,还只是江书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尚能险些送那魏三一场牢狱之灾。若是攀污之人,换了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呢?他们小民,可还有活路?
  再说,这事官老爷又不是做不出来。那刚才不就是……
  转瞬间,两个衙役也明白了江书的意思。一个面上露出些许尴尬,另一个皱眉,逼视江书,“你什么意思?对陈大人不满?”
  直面这衙役的恶意,江书反倒坦然了。女孩笑笑,刚想说话。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堂上传来:“姑娘大义!”
  众人回头,见是何氏已在小山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和另两位女官一起,一步步走向江书,“姑娘这是以身犯险,示范给大家看,礼不可废,法不可废!”
  众人皆是一楞,顿时像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江书在一旁,亲自扶起快瘫软成一团的魏三,“女子本弱,若是再不读书自强,怕是一旦遇到此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自己就先吓成一堆了,又如何能保护自己,如何能护住家族名声呢?”
  江书脸上笑笑的,“毕竟,像魏大哥这样的大男人,一时之间都撕掳不开强泼到身上的脏水,我们这些小女子,不读书明理,又怎能做得到呢?”
  大男人羞得满面通红。
  他知道扶着自己的这个女孩,是陷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他该恨她,该狠狠报复于她。
  可他此时此刻,心底只剩下对江书的感激,感激她放过他一条性命……
  他抬眼,只敢看江书落在地上的影子。这便是读书明理的女子吗?再看看堂前的三位女官,魏三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敬畏。
  她们……比他强。
  随之而来的,是艳羡,和懊悔。
  为何不送他的小女儿去读书?那小丫头聪明着呢,或许读了书,和有朝一日,能如女官那般风光……
  可惜,可惜大盛再无女官,再无那样的风光了。
  可书总是要读的,读书明理,才能护好自己,护好家人。不要像自己这般,没用……
  护着三位女官走出京兆府。
  一辆粗布暖帘的马车已等在后门。
  小山子依次扶着女官上车,“大人小心脚下。今日辛苦各位大人了。”
  走在最后的何氏站住,回头笑笑,“儿子,莫送了,快回去找你的姑娘家吧。”
  不知为何,小山子耳后倏然一红,“江书姑娘是皇后面前的红人,我不过是……”
  何氏一声轻笑,“人家对你,确实无甚情谊。你既心悦那姑娘,可要上点紧了。”
  “……小子听训。”
  帘子再次掀起,戚氏探出头来,“我等今去北疆,山高路远,怕是再见不到。劳烦你,给江书带句话,我们都相信那些肮脏文章不是她写的,我们一直都信她。”
  “是。这话我一定带到。”
  马车内,一阵衣裙摩擦声响。
  赵氏扶着颤巍巍的李宁安露脸,李宁安没在小山子身后瞧见江书,脸上现出失望神色,“这位小哥,劳烦带话给江书,叫她在宫中,千万小心。”
  她顿了顿,“我在北疆等她。”
  目送女官马车远去,小山子一回身,脸上不自觉显出点属于沈无妄的倨傲来。
  江书不心悦他?不可能的。
  不心悦他,还想心悦谁?总不会是幕家那个蠢货吧……
  另一边。
  为避嫌疑,江书是和女官她们错开走的。
  原定是和小山子在闹市中汇齐了,再一并回宫。
  她才刚走过了一条街,便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随。男人,不止一个。
  江书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一面小小的手持铜镜,经过几个转角,照清楚了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刚才的衙役换了便装。
  她心中微微一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路过镇北王府,也未稍作停留。此事不能牵扯到皇后娘娘……
  可这衙役常年搜捕办差,没那么容易被江书甩下。他一双眼睛鹰隼盯着猎物般死死盯着江书脊背,恨不得在她背上烧出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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