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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婚丫鬟 第96节

  一把年轻严肃的声音回答:“是见过。可今日也是上峰严令,务要挨家挨户核对人口。”
  说话间,江书已扶着沈无妄,掀开水缸上掩着的薄板,让沈无妄踩着青砖,藏进了水缸。
  江书悄声叮嘱:“别怕,我去开门。”
  她正要向门口转去。
  门外,黄大娘:“官爷,是出了什么事儿吗?要找人?什么人啊,男的女的?”她一向热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惦记着,若是瞧见,还可以帮官爷的忙。我家男人,是往陵上专送新鲜菜蔬的,万一见过官爷要找的人,也方便通报啊。”
  对方似是被说动,“具体的画像,咱们也不清楚。”他顿了顿,“咱们溧陵地界一向清平,想也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八成……就是抓逃奴吧?”
  江书一颗心被高高揪起!
  逃奴!
  不用说孝陵卫要查她的户籍,就是掀开她衣袖,看到上面那半个“贱”字……她就逃不了了!
  竟是查逃奴,偏偏在她要抽身而退的时候!
  江书没太多时间感慨。
  她冲着缸里沈无妄,“给我腾点地方。”
  沈无妄压住唇角,身子乖乖地往边缘贴了贴,“来。”
  黑洞洞的水缸里,江书有一瞬间的错觉,恍惚瞧见沈无妄竟是笑了笑。
  门外,黄大娘:“这王家的两个丫头白日里都在酒楼忙,官爷您看,要是不愿意晚些时候再跑一趟,她家大门锁有把钥匙搁在我这儿,我帮您开?”
  “那便麻烦您了。我们也只是看看就走。”
  这就是要进来搜了。
  江书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听着那三四个孝陵卫脚步声越来越近,江书只觉身子僵硬得不行,耳中只剩下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她怕极了。
  她九死一生,才挣得了今日有钱有闲的好日子,不想就这么没了。
  水缸虽大,到底是挤了两个成年人,气闷得很。江书整个人蜷在里面,被沈无妄从身后护在怀里。
  江书正是紧张得不行,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硬地抵着自己的腰。
  就好像是……
  不会的!
  江书猛地咬紧下唇,疼痛硬生生把自己从不愿回首的记忆中拽了回来。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沈无妄是个太监啊……
  生生熬到那一队孝陵卫在门口跟黄大娘道了谢,渐次走远。
  江书才直起僵硬的身子,爬出大缸。她回身扶沈无妄出来,正要弯腰,帮眼睛不便的男人拍去膝上灰尘。
  沈无妄身子一下扭过去。
  他脸有点红,声音也显得怪怪的,“我、我自己来。”
  江书神思不属,没注意到沈无妄的异样,只浅浅“嗯”了一声。
  沈无妄缓过来,“小大夫,你怎么了?”隔着眼前那层淡淡的血污,沈无妄趁江书不注意,细细地打量这她发白的脸色,“你……别怕。”
  “没怕。”江书笑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不开心。”
  那时,她好好地在顾家当丫鬟,好不容易躲过了试婚,还快要攒够喜娘的身契钱。
  却被幕亓一一只手,从身后,拖进了无底的深渊。
  她不能不怨。
  虽说,要了她身子后,幕亓一把她从顾家带了出来,让她免于沉塘,还给她买各种金银宝货。
  可要不是他,她本本分分一个人,根本就不会被沉塘!
  从前,她是个小丫鬟,又天天在幕亓一眼皮子底下。幕亓一对她有新鲜劲儿的时候,确实待她不错,把她当个人看。她不敢怨。
  可现在……江书一想起幕亓一名字,就胸口又闷又痛。
  一旁,沈无妄声音低沉:“不开心的记忆,总闷在心里不好。”
  “是啊。”江书深吸了口气,“奴婢……我从前,在一户大户人家做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遇上一条狗,狠狠咬了我一口。”
  沈无妄:……好像是在骂我。
  不确定,再听听。
  江书:“那狗咬了我,被夫人知道了。”
  “夫人替你打了那条狗?”
  “没有,”江书苦笑,摇头,“夫人……要把我沉塘。她说,是我自己不检点,不然,狗为什么专门咬我,不咬别人?”
  沈无妄眸色一深。
  他只知道那日,江书做了幕亓一的试婚丫鬟,跟着幕亓一走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惊险的一节。
  他若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便是惹了顼帝猜忌,也顾不上了。定是要好好带她走。
  沈无妄声音很轻:“或许,那条狗……也有自己的苦衷。”
  “呵呵……”江书忍不住冷笑,眼中都笑出泪花。
  幕亓一有什么苦衷?
  他的苦衷不过就是自己喜欢的表妹万吟儿遭母亲所不喜。为了万吟儿日子过得好,特意让她江书冲在前面,给万吟儿做筏子,为她挡灾。
  最后,还替万吟儿进了皇陵陪葬。
  她真是被幕亓一吃干抹净,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江书的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有何苦衷?即便是有,也不该肆意践踏凌辱旁人!”
  她说一句,沈无妄的脸色就灰暗一分。
  最后,他不死心:“你……你会原谅那……那条狗吗?”
  “不会,永远不会。”
  “我恨不得杀了他。”
  第116章 她不是大夫
  沈无妄没站稳,身子重重摇晃一下,险些跪倒。
  幸亏江书挽住。
  她从自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因为忽略了沈无妄感受,有些内疚,“抱歉,这些有的没的,是我说得太多。你不舒服?怎地不告诉我?”
  沈无妄唇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艰难地:“我……没事。”有事,也是他活该。
  他张了张嘴,想说那日他也是被人算计,想说他不那样,自己也会死,想说他是真得想过,会用接下来的后半生,好好补偿江书。
  可苍白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沈无妄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见沈无妄一脸难受的样子,江书心里有点明白过来。
  “对不起,我……”她扶着沈无妄的手指松开,人也后退了两步。心跳快到极致,江书:“你、你知道了吧……”
  沈无妄空洞的眸子转向江书。
  江书:“我、我本不是个大夫。”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一股脑地说下去,“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自称奴婢,你、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沈无妄抿唇,没有说话。
  江书言语上的小漏洞,他是注意到了。可他又不是不知道江书是谁,没不要在语言上这般的刨根问底,惹江书不安。
  江书:“其实,我从前,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婢女。”她顿了顿,依旧不敢直接说出她怕就是那个孝陵卫追查的逃奴,“只是因缘际会,才认得了字,学会了读医书。”
  江书从墓里逃出来,身子稍养好了些,便整理了手头抄录的医书,捡了几本,去给镇上的大夫看。也央着大夫教自己些医术。
  溧陵镇回春堂唯一的一位老大夫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瞪着已经有几分昏花的老眼瞧着江书抄下来的字:“这几个方子完全用不了,是没用的东西。这几个倒是有点意思。还有这、这也能用……”
  他挑挑拣拣,收下了不少方子,才抬头,看向江书:“你是个女子,怎么想起来学这些?”
  大盛一朝,也有女医,只是数量很少,又多从事产婆、稳婆一类的工作,十分辛苦,收入又远不及男子,故不是十分地过不下去了,罕有女子愿意学医。
  可江书愿意。
  说来惭愧,她自顼帝墓里抄出来的那些书籍,只有医书,她对照着自己的症状,才能看懂分毫。才对医道一途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见江书一脸的跃跃欲试,老大夫捻了捻雪白的胡须,“老夫岁数大了,这关门弟子,可得好好考教。”他自书架上搬下来《本草纲目》、《黄帝内经》,“去吧,待你都背下来,老夫帮你寻个好师父去!”
  书她是背下来了,只是老大夫总说她参详不透,给她找师父的事儿,便一直搁置着。
  江书正心痒难耐,竟就遇到了沈无妄。
  江书:“我本没有行医的资质,也不知这样,算不算是害了你。”她顿了顿,“不然,我还是去请镇上的大夫来家?”
  “不要。”沈无妄摇头,“孝陵卫逮的就是我,我若去镇上请大夫,还不自投罗网?”
  “你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嗯。”沈无妄脸色淡淡的,没再多说。
  江书一阵无语。
  沈无妄:“放心,不会牵连到你。”他顿了顿,“我只信你,要你给我治眼睛。”
  江书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另一边。
  玉漱没想到,酒楼官卖进展得十分不顺利。
  那日允诺给两人办事的王侍卫特地找来,一脸的为难,“我们那幕姓长官,从前从不管这些琐事,我们交上去的文件他过一遍就批下来了,只是今次,不知为何,总也压着不批。”
  他长叹一口气,“知道王娘子你这酒楼卖得急,我和何兄弟少不去去催。可几次催下来,长官都说今日忙,没时间批复,让我们再等等。哎……”
  玉漱心里急得不行,面上却仍然是一团和气的笑,“如此,真是麻烦官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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