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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婚丫鬟 第94节

  忙乎了小半夜,好歹处理完了沈无妄的上半身。洒上自己配制的药粉,为伤口缠好纱布。
  江书缓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冷了半天的茶水,一鼓作气,手伸向了他的腰间。
  刚才粗粗一看,似乎沈无妄腿上也伤得不轻。
  要脱男人裤子,江书脸上有些泛红。可他是伤员,是病人,也是……太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慰好自己,江书伸手过去。
  下一刻。
  女孩细白的手腕,被人攥住,用力之大,痛得江书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惊,抬头,正对上沈无妄黑得怕人的双眼。
  江书一颗心撞到喉咙眼,下意识,“奴、奴婢……”
  紧接着,她发现
  沈无妄的眼睛,好像看不见。
  桌上为了给他处理伤口,江书特意点了三根蜡烛。可这么盛的火光,沈无妄直直望过去,竟是避也不避。
  且他虽然人是醒了,一双眼睛却空洞得没有焦点,眼底红得妖艳,红得可怕。
  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江书刻意沉了沉嗓音,“你别怕,我……我是这镇上的大夫,给你瞧伤的。”她顿了顿,试着扭动手腕,“放开,我疼。”
  沈无妄身子一僵,空洞的双眼,慢慢向江书转来。
  赤裸在外的肌肤,微微颤抖。
  是做梦吗?还是他已经死了,上了天堂?
  他怎么听到了江书的声音?
  透过眼前的血雾,沈无妄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之人
  就是江书。
  他弥漫着死气的脸上,多了一丝神采。
  可江书,似乎不愿意认他?
  怀抱着希望,沈无妄边咳边问:“请问大夫,您……贵姓?”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书随口回答自己想起来的第一个姓氏:
  “姓幕。奴……我姓幕。”
  沈无妄身子一僵,心口一片寒凉,刚刚升起的希望荡然无存。这丫鬟蠢得……竟还喜欢幕亓一,甚至想要成为什么“幕氏”!
  他脸色一白,愈发抑制不住胸口的痛痒,咳了起来。
  江书连忙端水,拍背,帮沈无妄按着胸口膻中穴,好容易帮他止住咳嗽。
  缓了缓情绪,江书故作严肃,“你身上的伤得这样厉害,不要妄动,情绪也不能太激动,才能养好身子。”
  还在气头上,沈无妄不置可否。
  江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已经记在了心里,又缓和了些语气,开口道:“我一个当大夫的,难道还能骗你不成?现在乖乖躺下。”
  她按着沈无妄躺好,又伸手向他腰间。
  “我帮你看看腿上的伤。”
  “不可!”
  “啪!”地一声
  江书伸过去的手被沈无妄猛地拍落。
  他看不真切,力气控制得不好。江书手背泛起一片浅红。
  江书气道,“你、你以为我愿意瞧你的身子?”
  沈无妄心底一丝愧疚闪过,依然直着脖子,他冷声自嘲,“咱家是个太监。太监那东西,不喜给人看!”
  第113章 便宜了幕亓一
  “谁、谁要看了?!”一点薄红,因为恼怒,或者别的什么,从江书耳后浮起,慢慢笼住她白皙脸颊。
  又想起自己“大夫”的身份,江书双手掐腰,语气中刻意带了点威严怒意,“在我眼里,你们这些病患,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都只是一块肉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你的腿伤得那么严重,不给我瞧瞧,难道后半辈子都要瘸着腿走路?”
  沈无妄记忆中,江书总是那么战战兢兢,乖顺无比。
  第一次见她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
  只觉新奇。
  “呵,”沈无妄忍不住笑出声,“小大夫,你就没看出来,我……怕是没有后半辈子了?”
  “什么?”江书一愣。
  她也顾不得别的,爬上床榻,手指探向沈无妄手腕。
  指尖触及的皮肤滚烫滚烫,一阵绷紧,又无力地松弛下来。
  江书知道,这是男人在强忍着咳嗽。
  她心中一沉。刚才她只顾着先给沈无妄处理伤口、止血,忘记了给他把脉。江书一阵懊悔,又有些愧疚。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夫。
  女孩白皙的手指,搁在沈无妄腕上,好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
  沈无妄只觉身边气压低得难受,他忍不住轻声开口:“别怕,死不了。”
  至少,他有把握,尽力不死在江书面前。
  到最后,他会提前离开,自己找个地方,清清静静地死。不会吓到江书。
  屋里静默了好一阵子,再开口,江书声音刻意上扬,“这么点伤,怎么会死人呢?别瞎想,你配合我好好治伤。你体内的毒,也不是没法子。”
  如果不是沈无妄隔着那层血雾,看到了江书微微发颤的手。
  他差点都要被女孩骗了。
  从前,沈无妄执掌刑名,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说谎。现在,江书为了哄着他好好治病说出口的谎言,莫名地让自己心底有点发暖。
  沈无妄:“好。”
  可他就是死倔着,不肯让江书为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把药留下,你出去,我自己可以。”
  “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
  沈无妄一顿,差点忘了这一茬。他深吸一口气,“我是看不见,可这看不见又不是一日两日,我早已习惯。”
  江书一滞,差点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三年来沈无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伤了眼睛。
  可她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显出曾经认识沈无妄的模样。
  江书抿唇:“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无妄一锤定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就放心吧。”
  无论是多位高权重的太监,大概都不喜旁人瞧见自己的身子,江书也没再说旁的,只好把药和包扎用的布条都放在沈无妄身旁,抓着他的手一一摸过,才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夜色中,江书静静立在门口。
  她没有窥探的意思,只是怕沈无妄处理伤口到一半,万一晕过去,她好进去接手。
  屋里也静悄悄的,沈无妄似乎动作很轻很慢,却一直没发出什么声响。
  江书站着站着,忍不住寻思起他的脉案。
  她第一次瞧见九千岁时,他那么威严,那么高高在上。现在却……沈无妄的眼睛,似是被什么瘴气所伤,江书恰好知道几个洗眼解毒的方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可他体内,明明就有长期小剂量服毒的痕迹,而且还不止一种,有些棘手。
  江书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在心中拟定了几个方子,又删删减减,好容易寻思定了,江书发现屋里还是寂静一片。
  人不会是晕过去了吧?会不会流血过多,又引发了别的毛病?
  江书心一慌,直接推开房门,却见月光下,沈无妄身上、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他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腿上的伤也包扎好了,一身已经破烂的衣裳,倒是穿得整整齐齐。
  只是一张脸苍白得全无血色,人处理完这些,已是累得昏睡过去。
  江书蹑手蹑脚地进去,为沈无妄盖上了被子,“放心,没治好你之前,我不会扔下你。”
  她低头整理着床榻上洒出的药粉,没瞧见本已经昏迷的男人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第二日。
  江书没想到沈无妄醒得那样早。
  她推门进偏房时,男人已经摸索着床沿,站直了身子,“小大夫。”
  江书装模作样点点头,“今日觉得怎样?”
  沈无妄:“已是好多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虽是清晨,外面的晨光已然透过窗纱,把屋里照得通亮。
  江书忍不住在沈无妄眼前晃了晃手指,“你……看得见吗?”
  红色血影中,沈无妄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女孩纤细的手指,也能瞧见江书脸上认真到有些紧张的神情。
  她还是不希望自己认出她来。
  沈无妄:“看不见。”
  江书:“别怕。你的眼睛,我治得好。”
  沈无妄顿了顿,“好。”
  可等到他看得见的那一天,江书还会这样照顾在他身边吗?
  为沈无妄诊好了脉,江书坐下来,详细地记录了他的脉案。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无妄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她拿出了十分的认真劲儿,一心只想他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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