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抒性灵 第39节
方瑅灵哼气:“你以为我想?”她忽然盯上了谈亦的唇,若有所思地说,“我发现,这次我们没有亲诶。”
只是因为以往次数不多的亲密体验,他们都在接吻,仿若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次一点没亲,她觉得很新奇,就说出来了。
谈亦的目光深锁在方瑅灵的颜面上,她说这话时,眼睛还湿润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抬起手,拇指按着她的唇,动作很轻,但隐藏着危险:“你不应该说这句话的。”
她说的只是亲。但听了以后,他只想...她。
“我这句话怎么了?你别多事......”
她的疑问被谈亦以吻封缄。
唇舌交缠,她听到了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她的舌头被他含着,轻咬重吮,模糊地发声:“你从哪儿来的?”
谈亦在这种时候都言简意赅:“不是你放的么?”
是她在酒店拆开了一盒,其中一个,在临走前恶作剧地塞进他口袋里。
此行去往佛门清净地,她本以为用不上的。
......
第二天清早,方瑅灵在谈亦身上醒过来,她的侧脸贴靠在他的胸膛,听闻他稳健的心跳声。
两人的衣服都完整地穿在身上,像昨晚时一样。
早上的太阳不像中午那么烈,从窗帘的缝隙照入,柔和静好,在床上投下明亮的一角。
谈亦醒得比她早一点,但她在他身上睡着,他就没起来。
方瑅灵发怔了一会儿,昨天晚上如她所想,身上的任何一寸皮肤都没有碰到床,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不轻。
起初,她坐在谈亦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按进她汗湿的腰窝,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后来,因为不好用力,他逐渐不满足于此,调换了身位。
有好几个瞬间,方瑅灵跪在床上,都快要放弃自己的诺言,直想坠到床面上去,谈亦的手从后往前,掌住她柔软的小腹,阻止她坠落:“不是说不想碰床么?”他的胸膛压着她纤薄的背,命令着她,“腰别塌。”
她的支点只有手和膝盖,以及谈亦的手,无比艰难。
床铺吱呀吱呀晃动,旅馆的隔音很差,所有的声音都需要抑制,她有差点儿忍不住的时候,他从后方捂住她的唇。
她的头后仰着,长发如瀑流泻,声音闷在他的手心,身体像是他手里的弓,拉伸出饱满而有张力的线条。
她也被掌控的同时也在束缚他,到最后,谈亦咬着她的耳垂,沉稳的声气在她的耳膜微振,极度低抑:“......真是来索命的了,灵灵。”
她被自己开玩笑说过的话刺激到溃不成军。
方瑅灵自觉矜贵,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种地方,简直有失身份,但沦落的又何止身份?
她和谈亦纠缠着,一起从高高的云端跌落。这个异国度的小小房间只有对方的存在,共同的秘密都封存在此。
一切的理智都坍塌。
“还没醒?”她睁开眼后,谈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想不醒都不行呀,又睡得不好。”
方瑅灵瓮声瓮气地答。这个姿势趴在他身上睡一晚上,很不舒服,但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腰酸背疼。
好在昨晚只有一次,要不然,她怀疑不是这张床先塌,就是她这副骨架先塌。
临走前,她花了一百泰铢买下那张皱巴巴的印花床单,然后扔掉。
司机中午才能到,他们只剩下四十泰铢,折合人民币八块钱。
方瑅灵还没有过这么穷的时候。
距离中午还有好几个小时,谈亦带她走进了一家路边的小店,他们全部的钱,只够点一碗不加牛肉的泰北咖喱面。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陈旧的碗身盘旋着几条裂纹。
谈亦将碗推倒方瑅灵面前,她把脸别开:“我不吃。”她吃惯了高级餐厅,“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的。”
谈亦随她意,并未劝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食物的香气飘进方瑅灵的鼻腔,她又重新看向碗里的咖喱面,其实......色泽看起来还不错,闻着也挺香的,还有一个切开的、浸满汤汁的鸡蛋。
但她还是不会吃的。
方瑅灵这么想着,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谈亦一定听到了,她和他四目相对,一阵沉默过后,她拍桌子:“你敢笑我?!”
谈亦旁观了一出公主落难记,但他对自己的表情管理有清晰的认知,他很确定,他的唇角并没有抬起来:“我没有过这个表情。”
“我看到你笑了。”方瑅灵坚称,“你的眼睛里有笑意。”
“‘笑意’这种东西不客观存在。”他淡淡地说,“这只是你主观的感觉。”
“既然饿了就别逞强。”谈亦取一双筷子,递给方瑅灵,“吃吧。”
方瑅灵有点太饿了,不得不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心动,犹豫地接过筷子,挑起一根面条,低头吃了口。
面条劲道,汤汁浓郁鲜美,有特殊的泰式香料的味道。
然后——她就没停下来,直到连汤也喝光了。
第36章 改观欲望就像阳光下的阴影。
方瑅灵用纸巾擦了擦嘴唇,看着只残留了一点汤汁的空碗,惊讶于自己居然吃完了,而且觉得很美味。
她吃到一半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老板娘用大汤勺盛着牛肉,和多的一份面,走过来添进她的碗里,语言不通,老板娘只能比着动作告诉她,这是免费请她吃的。
方瑅灵微愣,然后用英文说了句谢谢。
吃完面,方瑅灵问谈亦:“你会说泰语吗?教我‘谢谢’用泰语怎么说。”
谈亦对泰语不熟:“不会。”
“什么都不会。”方瑅灵轻蔑地说,“男人果然靠不住。”
信号只剩下一格,网络断断续续,她自给自足,登上软件,学习泰语怎么说。
她想起来谈亦还没吃东西:“你把面让给我,你不饿吗?”
自己应该给他留几口的。
“还
好。“谈亦颇有风度地说,“你比我更需要补充能量。”
再问原因就不礼貌了,方瑅灵把视线从他的脸挪回手机屏幕。
司机知道谈亦在等,在山路上飙车,十一点多赶到了县城的这家小店,带来充足的现金。
方瑅灵扯了扯谈亦的衣角:“给我钱。”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自己的银行账户,零花钱怎么花都花不完。少有这种需要向人伸手要钱的情况。
“你又想买什么?”
谈亦没忘记她昨天转头就把钱包弄丢的事,但还是把钱给了她。
方瑅灵抽出厚厚一叠美金和泰铢,悄悄留在座位上。
她走到店门口,一锅冒着热气的水架在那儿,老板娘正在煮面,边哼着泰语歌,边随着欢快的节奏摇摆。
方瑅灵之前来泰国,住在海边的度假酒店,有私人海滩和专门的汽车、司机接送,行程由专人打点,很少和本地的居民有交流。
这次行程,她也考虑过安全问题,但接触到的泰国人都很淳朴善良,有着愉快的天性。即使并不富有,他们也能将这种快乐的感受传递给他人。
隔着水汽,老板娘看见这位美丽的客人停了下来。
方瑅灵双手合十,浅浅鞠躬,用现学现卖的泰语说:“kobkunka,kanaroi.”(谢谢,很好吃)
泰语腔调独特,方瑅灵说得有点别扭,好在不失真诚,老板娘理解了她的意思,也双手合十,笑着回应了她:“kobkunka.”
谈亦朝她望了一眼。
离开后,方瑅灵对他说:“你看我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谈亦好整以暇:“所以,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不像是这种‘好人’呗。”方瑅灵认真地解释,“但我必须要说明,谁和我有仇我会记得,但反过来,如果谁帮助了我、谁对我好,我一定会百倍地还回去。”
“刚才,我们连买两碗面的钱都没有,人家也没有想着能得到什么回报,是很单纯地给予帮助,所以我肯定要还回去的。”
谈亦问她:“你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担心她不收?”
“也不完全是。”和在赌场豪掷千金的作风不同,方瑅灵突然内敛了起来,“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普通家庭却很多,当你发现,自己用很少的一点东西,可以引起别人强烈的感情,不管对方是拒绝还是接受,你都会有点惭愧。”
她严肃地表示:“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只是数字了,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像是无病呻吟的炫耀,但数字没办法给人生带来体验和意义——失去意义的虚无感是很可怕的,这也是我认识的一些人患上抑郁的原因。”
“为了寻找生命的存在感,一部分富人会选择捐款做慈善,当然,我不是说这个行为不好。”方瑅灵也一直有在做慈善,“但我不喜欢陷入施舍别人的自我感动里。”
直到坐上车,她才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和谈亦扯了很多废话,而他竟然没有叫停:“咦,我怎么在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觉得烦了吗?”
“还好。”谈亦的耐性多于以往,“比起你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我不觉得你刚才说的是乱七八糟。”
说到婚姻制度,方瑅灵忽然注意到了车窗外的热闹景象,原来是当地的人在举行婚礼。
新娘穿着传统的泰式婚服,虔诚地双手合十,头和手一起靠到新郎的肩膀。新郎也双手合十,向妻子回礼。
泰国喜欢用合十礼表达敬意,但方瑅灵第一次见到是在肩上,她好奇地问:“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泰国司机用英文解释说:“拜肩礼——妻子向丈夫行礼,表达对丈夫的爱意和忠诚。”他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一对璧人,笑着问,“您想要学吗?”
他以为自己的雇主就是方瑅灵的丈夫,殊不知她的未婚夫另有其人。
“我?我才不学。”方瑅灵摇头,“我没有需要表达这个意思的对象。”
林朔自然不可能了,至于谈亦,她侧眼看他,他像平时一样表情淡漠——他们只是不长久的露水姻缘。
寺庙在夜丰颂府,说附近,但车程还有一个多小时,沿途又是弯弯绕绕。
方瑅灵难受地靠着谈亦:“和你来这趟我可太受苦了。”她说话中止,脸颊鼓起来,压下呕吐欲后才继续,“你如果不狠狠心动,就是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