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拜托你,帮我……帮我传出去吧……”
  ***
  虞苑发现信鸽的时候已经出了京城,在看见内容后立刻调转马头飞奔回到温府。
  温书礼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出去找,整个温府的人都散了出去,还借用了闻言殷的禁军,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找温黎。
  在一个破败的牢房里面,满是杨花飘过的痕迹,这么瘦弱的一个人缩蜷缩在一起,荷包被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靠在鼻子旁边,可是已经呼吸不了多少气息了,脸色憋得通红。
  温书礼看见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惨样子,差点儿脚下不稳昏死过去。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部涌进了温府,黑压压地跪到了一片,全部围着温黎打转,整整一夜才让他的情况好转。
  院判浑身都是汗,喘匀了气才道:“这个草药香囊是太子殿下让微臣配的,里头还掺杂了殿下的血,本就是可以抑制小公子病症的东西,幸好小公子随身携带着,如果没有它,或者发现时间再晚点,小公子恐怕真的就……”院判顿了一下,也不敢再继续说了,然而接下来的话众人都心知肚明。
  温书礼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是在他波澜不惊的面上从未见过的阴郁低沉,双拳捏得“咯吱”响,沉沉地丢下一句“好好照顾阿黎”便离开了。
  陈相府。
  陈之昂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水,抬眸看了温书礼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呦,这不是温相吗,什么风把你给……嘶!”
  温书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陈府的护卫都拦不住,一上来就揪住了陈之昂的衣襟,猛地往墙上一掼。
  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就文文弱弱的书生,没想到爆发力这么强,撞得陈之昂后背生疼,龇牙咧嘴地怒道:“温书礼,你发什么疯!”
  温书礼的额间的青筋凸起,他已经在极力地忍耐着自己的脾气了,没有把手直接掐在陈之昂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着,“我看你才是疯了,我跟说过我们怎么斗,怎么不合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能牵扯到旁边,你是怎么敢对我的阿黎动手的。”
  城西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陈之昂自然也有所耳闻,也知道温黎深陷其中,看温书礼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怕是受了不小的伤害,恐怕还危及了生命。
  然而陈之昂反应更加激烈,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紧紧地抓着温书礼的手腕,“你疯了吧温书礼!你我虽是政敌,从来就意见不合,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手伸到孩子身上!”
  “这种事情你难道是第一次做了吗?”温书礼阴冷道。
  “什么?”陈之昂蹙紧了眉头,不明就里地看着温书礼,然后将他的手狠狠地甩开,“你放什么屁呢!”
  见自家大人挣脱了束缚,不敢轻举妄动的护卫们才涌了进来,把温书礼挡在了身后,七嘴八舌地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陈之昂被吵得心烦意乱,怒道:“滚,都给我滚出去!”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急,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啊,我们两个到底谁是莽夫!”
  那不是任何不想干的人,是他的宝贝,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无价之宝,是任何人不可触犯的逆鳞,无法触碰的底线,哪怕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好他。
  温书礼的情绪难以平复,在那儿不停地踱步,“我冷静不了,此事就是冲着阿黎而来的,不,阿黎乖巧懂事,与人为善,人人都喜爱他……”父亲夸赞起自己的孩子来可谓是如滔滔江水一般,被陈之昂无情地打断才停了下来,“他从未与任何人树敌,都是因为我,是冲着我来的,燕王?”
  陈之昂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襟,掏了掏快听出茧的耳朵,吹胡子瞪眼着,“温书礼,如果我是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真凶抓到,给你那宝贝儿子洗刷罪名,比你在这里猜来猜去要有用得多。”
  “我早就拿到了陛下的手谕,命令京兆尹全权调查此事,如果真的是你,我也不会放过你。”温书礼睨了陈之昂一眼。
  陈之昂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继续喝着他刚刚还未喝完的茶水,“那你来找我干嘛?质问我?还是提前告诉我这个“幕后黑手”一声?温书礼,你现在可不相信任何人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一心为了衍朝之心不容置疑,在京城地界发生了如此恶劣的命案,你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不论我们之间有怎样的龃龉,是否依旧你死我活,只是此刻我只要真凶。”
  温书礼面无表情,但陈之昂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不可控制地翘着嘴角,吹了吹茶水,满脸的得意,“温书礼,我只当你是在求我了。”
  陈之昂重新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衣角,高昂着脑袋,神采奕奕的,“来人备马,我要去趟府衙。”
  ***
  温府。
  虞苑小心翼翼地给温黎擦拭着额间的汗珠,心里忍不住的后怕,怕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信鸽,怕自己没有来得及去救温黎,怕造成连自己都无法承受、无法挽回的后果,哪怕在面对沈清远的谋逆造反时他都没有这么怕过。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什么都瞧不清楚,只有一个隐隐戳戳的影子,却生出了浓浓的亲切感,察觉到他想走,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张了张惨白的嘴唇喃喃自语些什么。
  虞苑听不清楚,只能凑到了他的耳边,听到了他在喊“阿娘,别走”,虞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疼得犹如一把剑插入了胸膛,血液都要流干了,他回握了温黎的手,哭着摇了摇头,“不走,我不走了。”
  第三日,闻辞即将回京的时候才得知这件事,快马加鞭地往回赶,跑死了三匹马才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温府,与虞苑打了一个照面。
  闻辞有些意外他还在这里,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阿黎很想你,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见他,不愿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你不能让他伤心。”有些事情是他便说的,可是事关温黎,他不能不多一句嘴,
  虞苑简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他没想到自己的优柔寡断和躲避会让温黎这般痛苦,失魂落魄地哑然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闻辞没再管他,掀开幔帐走到了温黎的床边,谁能想到三日前还冲自己笑和自己软着嗓子说话的人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有谁能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了他。
  “我早说了,没有我在身边就不能照顾好自己了,你还和我吵嘴呢。”闻辞俯下身,语气很轻,生怕声音大一些了就会阿黎一般,“你再起来和我吵嘴吧,我什么都依着你。”
  温黎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眼皮子缓缓掀开,眼神尚且不能聚焦,无神地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闻辞那张焦急的脸上,沙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回来了啊?”
  闻辞的瞳孔颤了颤,红着眼睛用微凉的手指摸了摸温黎的脸颊,轻声道:“你都昏睡三天了,我的事情早就办好啦。”
  “原来这么快啊。”温黎轻轻地笑了笑,忽然猛地回过神来,脑袋犹如过电一般想起了一些事情,艰难地撑着身体,“那个姑娘呢,她怎么样?”
  闻辞顿了顿,“人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你别担心,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一定会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那些?”温黎蹙了蹙眉头,不明就里。
  “这已经是遇害的第三个人了。”
  闻辞在温黎的震惊之中娓娓道来,“城西刚刚结束了难民动乱没多久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命案,城西兵马司指挥使怕担责,被父皇重罚,所以将此事压了下来,秘密调查,可是查了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正好有人报案说发现了第三起,他们为了尽早结案安抚人心,就胡乱地定了你的罪名,只是他们没想到抓了不该抓的人,暴露了此事。”
  “不对。”这怎么听都像是巧合一样,可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啊。
  “那他怎么会利用书信引我出去呢?”温黎紧紧地揪住了闻辞的衣袖,情绪有些激动。
  “什么书信?”闻辞显然不知道。
  温黎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闻辞的脸色越来越沉,又气又悔,情绪临近崩溃的边缘,竟然有人利用自己去诓骗阿黎。
  “简直是混账!”闻辞猛地站起身,猩红着眼睛,双手握着拳头,上面的青筋凸起,在极力地忍住自己的情绪,“来人,给我去查,把兵马司上上下下通通查一遍!”
  温黎不惧危险地握住了闻辞的拳头,软着声音安慰着,“阿辞,你冷静一些。”
  温热的手掌心包裹上来的那一刻,闻辞渐渐的平复了自己的怒意,望向温黎,郑重其事道:“我不可能让你去遍布杨花的地方,更不可能让你拖着病躯来见我,若我想见你,只会自己来找你,温黎,你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
  第29章 你只许想我
  闻辞用力地抱住了温黎, 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我感觉差一点儿就要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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