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人慌了神,瘦高的男人把猥琐的男人推向了狼群,凭着还算矫健的身手逃出了包围圈。
路过的两条蛇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没关注,镜流找到了因为追逐人类而掉落的兽骨,它掉到了刚才的火堆边,失而复得的镜流将它重新固定好,叼在嘴里。
拒绝了担心他的飔风,要他再休息一会儿的提议,他们扬长而去。
夜幕是他们最好的掩护,逃出了狼群包围圈的那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越来越远。
好像是风也嫌弃毁坏雨林的凶手,它呼啸过林地,将慌乱人类的气息传达给了每一位猎食者,仁慈的自然想要为自己可怜的孩子出气,他被云豹驱赶着,来到了溪边的树旁。
树边,抱着熟睡的小熊猫正在浅眠的黑熊嗅到了陌生的气息,已经失去过两个孩子子的它非常警惕,几乎是惊醒的它瞬间暴起,扑向了男人!
被动静吓醒小熊猫发出了恐惧的声音,面目狰狞的它到溪边洗去了皮毛上的猩红,安慰着弱小的养女,它们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更北方,火舌吞噬了摔倒的女人,崩溃的胖子手舞足蹈地喊叫着,没有留意脚下的踩到了濒死的尖吻蝮。
这条被誉为“五步蛇”的毒蛇最后一次向猎物注射毒液,在黎明到来之前,胖子全身溃烂倒在了火场。
这四人连上那个向导,他们会化作雨林生长的肥料,等待着万物复苏时机的到来,虽然动物们并不知晓,但在本能指挥下,他们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厚实的云层落下,不一会儿,伴随着轰隆的发射声,云层越聚越浓,直到倾盆大雨而下。
人类的科技总是神奇的,催雨弹操控着天气,在雨季来临之前,在黎明到来之前,熄灭了这场天灾。
但雨林失去的已经无法挽回,布满焦土的领地也容不下动物再次在此地奔跑,它们必须再往前,直到找到一个容身之所。
对于飔风与镜流来说,亦是如此……
“飔风,下雨了!”镜流听着耳畔震耳欲聋的雷声喃喃道,飔风带着他爬上了一棵树,他们看到了若隐若现的云层。
比起方才,飔风更喜欢如今暗沉的北部天空,“是啊,这场雨来得真是巧”飔风蹭了蹭镜流,“那我们还要去南边吗?”
在两条蛇重新回到地面后,已经不需要再逃命的镜流从飔风身上缓缓爬下,他吐着信子,注视着飔风那沉静的双瞳,歪了歪头,开口问道。
已经习惯小蛇缠着自己身上的飔风,对于镜流的离开有些不适应,他的视线落在镜流伤痕累累的鳞甲上,像是第一天才发现镜流如此貌美一样,他的心脏发出了极速的跳动声。
下意识逃避的他迎上了镜流注视着他的目光,小蛇的目光真挚极了,像坠落的流星一般呼唤着他心底深埋的同伴,直到酿成银河在他心空里环绕。
“我可能病了”他发出了微不可闻的惊叹声,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偏爱这条小蛇,在他还未察觉到时,他早就爱上了镜流——无关食欲,无关繁衍。
就像食蛇的天性一样,飔风那继承自父亲专一纯情的天性,在催促着他把一切都交给镜流,尽管现在的他依旧难以理解他对小蛇的感情。
但未来的某一天,爱的星星总会坠于他的心上,期盼着他认定伴侣的回应,就像他幼时曾听过的父母爱情一样。
即便他还不清楚自己对小蛇到底什么心思,但这条已经无师自通长满了心眼的单纯眼镜王蛇,本能地拒绝他不愿意听到的故事,要是镜流因为其他蛇离开他。
不,飔风抗拒着这个意外——镜流身边不会出现除了他与食物外的第三条蛇,除非他出现了意外,霸道的天性让即使让他还未看清自己的本心,认定的伴侣亦还没接受他,就已经让飔风开始下意识地排除异己了。
沉默片刻后,正当镜流以为飔风还是想回北部,打算开口劝他时,飔风柔和地看着镜流,让习惯了飔风冷静沉稳的目光的镜流打了个寒颤。
难道自己要死了吗?不然飔风怎么会那么温柔,他惴惴不安地想着,飔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南边更温暖,还有更多的食物,这会让你在未来的冬眠里好受一些。”
说完,飔风示意镜流爬上自己的脊背。被飔风不正常的声音搞得神情恍惚的镜流熟练地攀了上去。
半晌,他抽了自己一尾巴,不是说自己走吗?怎么又麻烦飔风,镜流叹了口气。
听到动静的飔风关切地询问镜流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不自然地夹了起来,镜流觉得自己的鳞片可能已经炸开了。
片刻后,实在忍不住的他爬到了飔风的脖颈处,“飔风,你是不是生病了?”他踌躇着补了一句“你的声音,嗯,有些不太正常。”
被小蛇嫌弃的飔风一言不发,只是突然加快了速度,镜流被惯性带回了原处。
“我没有生病,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温柔一些。”飔风郁闷道。
“你原来就很好!”不想再听到刚才声音的镜流赶紧劝道。
他不想再炸一次鳞片了,飔风刚才的声音跟捏着嗓子装可爱的彪形大汉根本没有区别,他把头撞在了飔风的鳞片上,听得蛇很想死。
飔风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两条蛇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谁也不再开口,他们沉默地穿梭在雨林里。
在太阳升起之前,他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庇护所,休整一番,再出发。
并且这个庇护所将以一种非常意外的方式,接纳两条蛇……
第13章 暂居地 1
大雨化成了绵绵细雨,温和地洒在动物们干燥的皮毛上,很快,这场转为火焰而降的雨,在确认死灰不再复燃后,逐渐停歇……
凌晨时分,
环着镜流,正在熟睡的飔风突然惊醒,他察觉到了陌生气息的接近。
警惕的他匍匐在地面上,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林间传来了风鸣……
一条布满暗黄色环纹的尾巴拨开遮挡的枯枝残叶,接着蛇头缓缓从树上探出,她下来了。
这条蛇停在距离飔风三米左右的距离,立起身体警惕地盯着他,但没有攻击的意思,她只是在警告。
暂时确定了对面不是来打架的飔风没有立起身体,微微抬头,半张着颈部,遮住团在腹部熟睡的小蛇。
两条蛇一高一低警觉地注视着对方,他们谁都没有动作。
半晌,那条不断吐出信子探着气味的蛇,像是确定了什么,她迟疑地开口“飔风?”
那声音是幼时飔风曾听过无数次的,在她腹中,在壳里,在北部的岩壁与林叶间……他轻唤了声“母亲”。
母子相见,没有温情,不想成为同类餐肴的他们,对彼此只有戒备。
但母亲到底是不同的,尤其是面对此生仅有的两个孩子之一,以明月为名的雌性眼镜王蛇展现出了其他同族未曾拥有的母性,甚至于战胜了天性。
她将身体倚在林叶上,收起扩开的枕鳞,那半是柔和半是警戒的目光落在飔风身上,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让明月感觉到了心疼。
“你受伤了,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北部让你生活不下去了吗?”
没有等飔风回答,她摆动着信子,继续发出交流的频率:“看起来当初我还没有斩草除根,那些废物居然还敢伤害我的孩子!”
“飔风,姐弟里你是强大的那个,你都伤成这样,那你姐姐呢,你见过听叶吗?她怎么样了?”
“北部起了火,我已经没有领地了,听叶今年春天就离开了北部,追寻着一条拥有艳丽鳞甲的雄性而去,她跟你一样,喜欢抢来的。”飔风仰着头,回答了关于听叶的问题。
他略过了明月前半句的关心,一句带过,已经成年的他不愿再把脆弱展示给其他成年的同类,即便那是他的母亲。
飔风的枕鳞仍半张着,目光始终停在明月身上,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明月确实没有攻击的意图,他的父母对孩子都很好,尤其在父亲与其他破壳的兄姐都被杀死后,明月对他与未破壳的姐姐的保护欲达到了顶峰。
这让她的护巢期持续了很久,久到违背本性,让她差点饿死在北部,但飔风依旧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
毕竟镜流并非她的孩子,面对非爱侣非子嗣的同族时,明月是条纯正的眼镜王蛇,在仇恨的加持下,她的战斗力强得惊人。
想到了当初寸草不生的岩壁领地,飔风默默将镜流遮得更严实了。
但,过度的保护有时也是伤害……
或许是飔风压得太严实了,本该浸在梦乡里的镜流已经快窒息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尾巴勾了勾,确认兽骨还在。
随后,他轻车熟路爬到了飔风身上,没看到树梢上的明月的他探出头,打了个呵欠,蹭了蹭飔风下颌的鳞片,飔风无奈地用头把镜流拱到了腹部,把尾巴绕过来,镇压住好动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