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时止在一边听着,漂亮的眼睛都被她翻成了死鱼眼:
“先不提我不会出轨,再接着就是我出轨和你也没关系,最后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怎么听你那八卦了?”
第73章 啊。好冷。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冷。全球变暖到底……
啊。
好冷。
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冷。
全球变暖到底是在哪里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秦难安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手。
是这样,她有冻疮来着。
一到冬天,手指就会红紫发肿。
没有办法。
人生来不平等。
有些人生来就强大、完美,有些人生来就脆弱、易折。
她很幸运。
她是既得利益者。
她从小就知道。
她开始在雪中行走。
雪铺了满地,冻结在了她膝盖以上的位置,她只能艰难地开拓出一条道路。
嘴巴呼出白气,飘到冻红的鼻头上。
好冷。
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赤/裸的。
赤/裸的,所以冷,所以无法避开冷,所以一定要承受冷。
即使拥有完好无缺的四肢,即使能够衣食无忧的生活,即使不必忍受战火纷飞的日常。
也依旧。
好冷。
秦难安还在雪地中行走。
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
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好冷。
但是又没法停下。
停下就会死去,死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
孤独一人。
但是死去不是也挺好的吗?
她的脚步慢慢停下了。
她又低下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红紫色的,肿胀得像是萝卜,指甲缝里塞着泥土和雪水。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在争取着生命吗?
生物的本能总是丑陋的,又总是美丽的,看向自己时,和看向他人时,完全不一样。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又说不想死,总归还是有点不大好了。
确实如此。
她躺了下来,躺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中。
雪地很柔软,也很冰冷,慢慢地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
将她的心填满。
——
“秦难安!”
随着声音在耳边炸起,秦难安猛地惊醒。
“你又睡着了?”
“嗯——微睡,睡了40%吧大概。”
秦难安张嘴就是打哈欠,然后给时止比了个ok的手势。
“要睡的话回房间睡,在沙发上睡不冷吗?”
时止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她。
秦难安从沙发爬起来:
“你就不能像言情小说里那样悄悄给我盖上层被子?”
“然后呢?看你在人来人往的客厅里打呼?还是等你从沙发上翻掉下来以后给你换一个大一点的沙发?”
“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差的睡姿吧?我平常睡觉不是都很安静吗!”
秦难安据理力争。
“总之你要睡的话就回房间睡。”
时止叹了口气,无奈道。
“那你抱我回去。”
秦难安伸出双臂,摆足了任性架子。
谁知道时止看了她一会,竟然真的打算把她抱起来。
秦难安连忙向后躲了一下,避开她的怀抱。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打算抱啊?”
时止歪了下头:
“又不是抱不动?”
“好好好,你力大无穷。”
秦难安踩着沙发站了起来,绕过她跳到地上,脚上一双运动鞋在落地之时被构造了出来。
“你要出门吗?”
时止站在她身后,问道。
“嗯,不想睡了,出门吹吹风。”
“那我陪你?”
听见这话,秦难安诧异地转过头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如果怕你一个人出门惹事被关到大牢里也算黏人的话。”
“安心,我真的就出去逛逛,不会惹事的。”
“难安。”
“别玩名字梗。”
终究还是时止先让了一步。
“好吧,早点回来。”
她抬手,一件外套显现,帮忙披在了秦难安身上。
秦难安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对着她翻白眼:
“事儿人。”
“我那是关心你。”
时止挑挑眉,手捏上秦难安的脸。
那张脸光滑细腻,美中不足是即使刚刚才睡醒,温度也始终比她的手还要低上两分,像块冷玉。
所以时止只捏了两下,就改成了揉搓,一副要通过摩擦生热把对方的脸颊变热的样子。
“行了行了!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动手动脚!”
秦难安气恼,甩开时止的手。
“我走了,你别跟过来!”
“不会干那种事的。”
时止站在玄关,看着她:
“记得早点回来,别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
秦难安嘟囔抱怨着,打开了门。
——
软风拂过。
地府的风总是夹杂着淡淡灰烬的味道,像是过年在老家坟头燃烧的那些纸钱,秦难安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那些黄纸味的风从人间吹到了酆都。
她站在城墙上远眺三途川。
忘川河旁的景色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美丽,轻轻摇曳的花朵下埋藏着嘶吼的灵魂。
“好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秦难安一大跳,她唰的一下远离那个声音的来源。
黑裙红唇的女人顿时不满了:
“干嘛见了我就和见了鬼一样?”
“你难道不是鬼吗?”
“虽然就种族来说,是,但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难安抚抚心口过速的律动,小步走回城墙上原来那个位置,回答马面原本的问题。
“还好吧,这里没有海可以看,也就只能看看河了。”
“你喜欢看海吗?”
“还好吧,你看,人不是总会有那种时候吗?心情不好就看看海什么的。”
“不知道呢,因为我不是人类。”
“确实。”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静默,就这样沉默着凝望着远处的彼岸花群。
最后还是秦难安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所以你来这里干嘛?你没有工作要做的吗?这么闲?”
马面手搭在石桥上:
“我本地人,哪里不能去?张口闭口就是工作工作的,我要是天天需要工作,那不就活成人类了吗?”
“也是呢。”
秦难安没有话了,反倒是马面又开了口:
“家里那么暖和,跑到外面来吹风干嘛?”
“我一天悲春伤秋八小时要你管?倒是你,没事到城墙上干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了。”
马面笑了,红唇展出魅惑的弧度。
秦难安看了她半晌,又回过头,冷漠道:
“你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吗?”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偷窥狂一样。”
“难道不是吗?”
马面挑了挑眉:
“不可以这样说引导你的小妖精哦?”
“真把自己当仙女教母了?”
“我可是像母亲一样在关怀着你的。”
“比如?”
“比如……现在我想要和你促膝长谈一下,问问你和她发展得怎么样了。”
“谁?”
像是没听到秦难安的问句一样,马面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她是个好人吧,无论是做队友、做朋友,还是做恋人、做家人,她一定都能做得很好。”
秦难安没有说话。
“哎呀,我是知道的,人类是会在生死存亡之际诞生出不一样的情感的,这个叫什么,‘吊桥效应’对吗?”
“你看我什么时候陷入过生死存亡之际了?”
秦难安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托你们的福,我不是过得很畅快吗?就像爽文主角一样,怎么作都不会死。”
“欸,怎么能叫托我们的福呢,我们可没做过什么。”
“是吗?那就好。”
秦难安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除了不信任没有别的东西。
马面苦笑:
“你怎么就不信呢……说起来,你不打算告诉她你是……吗?”
风声卷了起来,盖过了马面此时格外轻柔的声音。
气温一下降到了冰点,秦难安的耳中充斥着无意义的鸣叫。
她的视线在大丛大丛永不变化的红色中徘徊,过了许久才重新聚焦。
“……原来你知道啊,也是。”
“我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
“你醒来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