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楚琉璃起初还有些疑惑，不明白夏油杰在说什么，听着听着，就反应了过来。
她皱着眉直接打断夏油杰，“夏油同学，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夏油杰回答得格外艰难，“要不是我当初——”
“夏油同学，我已经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楚琉璃再次重申，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许多，“我问你，要是一个人差点被抢劫，但是靠着自己厉害的身手打败了那群劫匪，他需要跟之后差点被劫匪抢劫成功的人道歉吗？”
夏油杰明白楚琉璃的意思，可心中的愧疚依旧挥之不去。
“夏油同学，你现在只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入学都没几个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够祓除咒灵以及帮助同学提升实力已经很棒了，别随便把别人的黑锅往自己身上背。”楚琉璃苦口婆心劝道，“你这毛病要是不改，迟早会被自己逼到崩溃的。”
夏油杰沉默许久，缓缓开口，“但是强者明明拥有实力，却不保护弱者，那强者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楚琉璃：“......”
第47章
五条悟拍了拍楚琉璃的肩膀，语气中的同情几乎化成实质，“杰这家伙就是这样的，特别固执，还认死理，已经没救了，小琉璃你还是放弃跟他讲道理吧。”
楚琉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跟夏油杰只是点头之交，自然能做到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可先不提入学高专以来夏油杰对她多有照拂，这次更是明知道会得罪总监会，依旧千里迢迢赶过来营救她，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往牛角尖里越钻越深？
“夏油同学，我承认你是一个好人，但我认为强者也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在不影响自身的前提下，别人遇到困难了，能帮一把是一把，这样当然没有问题。”楚琉璃语气十分诚恳，“可是将其他人遭受的所有苦难都归咎于自身，这就有些过了。”
夏油杰眉头紧锁，明显不赞同楚琉璃这番话。
楚琉璃叹了一口气，换了一种方式跟夏油杰讲道理，“夏油同学，霓虹难不成有那种拥有咒术天赋的人就必须当咒术师的硬性规定？”
夏油杰迟疑片刻，犹犹豫豫回答道，“啊，这个，应该没有吧？”
楚琉璃莞尔，“所以咒术师就跟运动员、消防员、理发师、作家、警察之类差不多，是因为拥有咒术天赋才选择当咒术师，而不是因为拥有咒术天赋就必须祓除咒灵，咒术师也可以不祓除咒灵，从事其他工作，对不对？”
夏油杰听到这话，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楚琉璃循循善诱，“夏油同学，消防员的本职工作是灭火、救援和抢险，可即便再尽职尽责，他们人数也有限，并且没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赶到火灾发生的地方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每次都能完美完成任务，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责怪消防员吧？”
夏油杰嘴唇抿得死紧，他知道楚琉璃的意思，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楚琉璃看着他消沉的模样，很是头疼，又想到前段时间跟夏油杰出任务时，哪怕对方竭力掩饰，可每次祓除完咒灵，对方神情都会变得有些阴郁，忍了又忍，还是道，“夏油同学，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份行业？”
夏油杰：“啊？”
“如果当咒术师会不开心，又想保护他人，换个赛道不就行了？”楚琉璃眼弧微弯，“我觉得警察或者消防员这样的工作也能保护民众，完全符合夏油同学的正论哦。”
夏油杰哑然，过了许久，才道，“要是所有拥有咒术天赋的人都不当咒术师，那么多咒灵谁来祓除？”
楚琉璃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要是没记错，咒灵是诞生于普通人负面情绪的凝聚？”
夏油杰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但他还没摸清那是什么，就被少女的声音给打断了，“所以与其亡羊补牢，防微杜渐不是更应该做的？”
夏油杰：“啊？”
楚琉璃解释道，“很多咒灵都诞生于普通人对一些废弃建筑或者漆黑小巷之类的恐惧，要是这些废弃建筑能够推平，漆黑小巷里面装上灯，并且加强夜间巡逻，还会出现咒灵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听到这话，顿时变成了宇宙怪刘海狐狐头和宇宙墨镜猫猫头。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还有夏季咒灵数量暴增，很大原因是天气过于炎热，普通人受不了，负能量爆棚。”楚琉璃继续道，“要是普通人政府花点钱多弄几场人工降雨、给空调冰箱之类的电器打折、甚至是多做一些类似免费给普通甚至贫困家庭送那种大块可以降温的冰再配合社区的突击检查防止有人冰被抢走亦或者卖钱，普通人幸福指数提高了，负面情绪变少了，那不就没有那么多咒灵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醍醐灌顶，眼睛都亮了许多。
楚琉璃莞尔，“虽然这样做会增加不少财政支出，但跟损失无数纳税人和雇佣咒术师祓除咒灵比起来，显然更划算，对不对？”
五条悟和夏油杰齐齐点头。
楚琉璃想到自己被传召之后发生的种种，忍不住吐槽道，“其实这些应该由上面的人考虑，不应该让我们这些学生操心，可谁让坐在那些位置上的全是一些尸位素餐的混账玩意儿，要是他们给力点，咒术界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不过接下来有霓虹普通人政府的介入和种花家特殊部门的帮忙，咒术界应该会越来越好，大家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样辛苦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五条悟情绪外放，一把抱住楚琉璃，拼命蹭她，“小琉璃好厉害，果然，老子还是最最最喜欢小琉璃了！”
夏油杰茅塞顿开的同时又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询问楚琉璃，“要是......那我的能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五条悟眉梢微挑，刚要嘲讽，嘴
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
楚琉璃声音十分轻柔，“这得看夏油同学自己，就像有些人拥有绝对音感却没有从事音乐相关的行业，有些人拥有绝对色感也没有从事美术相关的行业一样，天赋说白了只是比较厉害的工具，我们可以选择要不要使用天赋，但绝对不能为了充分利用天赋把自己变成工具，这样完全是本末倒置吧？”
夏油杰手臂触碰到放在裤兜里的那两颗咒灵玉，喉结上下滚了滚，“但明明拥有这项天赋，却不充分利用......”
“如果这个天赋能让你觉得有意义，当然可以充分利用，可要是成为痛苦的根源，为什么不能舍弃？”楚琉璃故意刺激夏油杰，“还是说，没有【咒灵操术】，夏油同学就无法祓除咒灵了？”
夏油杰想也不想直接反驳，“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楚琉璃莞尔，“就算夏油同学实力很强，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学生，能在保全自己并且提升实力就很不错了，不需要将有关部门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等你什么时候成为总监会的高层，有了决策的权力，到时候再抢着背锅，那样才叫名正言顺。”
夏油杰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神情柔和了许多，“谢谢你，楚同学。”
“经此一遭，咒术界应该会越来越好。”楚琉璃宽慰道，“夏油同学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量力而行才是。”
夏油杰这次总算将楚琉璃的话听了进去，点了点头。
五条悟幽幽补刀，“小琉璃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以身作则？”
楚琉璃：“哎？”
五条悟语气凉凉，“是谁这段时间两眼一睁就是画符，灵力耗尽也不休息，反而跑到公共厨房给其他人准备吃的，这就是小琉璃所谓的量力而行？”
楚琉璃心虚目移，不敢跟五条悟对视。
“又是谁明知道有危险，却不跟任何人商量，反而单枪匹马跑到总监部？”五条悟慢条斯理继续补刀，“要不是老子跟杰来得及时，那一箭绝对能把小琉璃射个对穿吧？”
楚琉璃忍不住反驳道，“我也不是毫无准备——”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阴恻恻的男声给打断了，“你所谓的商量，就是发了几条短信，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楚琉璃：“......”
李小狼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对商量的定义，还挺别致。”
楚琉璃缩了缩脖子，小声反驳道，“总之，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这下别说李小狼，就连五条悟都被她给气笑了。
五条悟忍不住扭头对夏油杰吐槽道，“杰，要不是知道你是独生子，老子都怀疑小琉璃是你的亲妹妹了。”
“在看起来好说话，但骨子里比驴还倔这方面，你俩简直如出一辙！”
楚琉璃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谁都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