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低低地暗骂了一句,急忙支起上半身,将要送给禅院甚尔的点心重新装回袋子里。
  刚想爬起来,却感到了脚腕处传来疼痛感。
  千鹤:“......”
  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这是扭到了吗?
  “喂,你这笨蛋趴在这里做什么?”
  禅院甚尔在她前方蹲下,另一只手还捏着手机,两人的视线直直相撞。
  “甚尔先生!”她喜不自胜:“太好了!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那个,你能扶我一下吗?”
  “不能。”他回答的很干脆,眉梢扬起:“你就趴着吧。”
  不过是开个玩笑,那双大大的杏眼就开始浮上薄薄的水雾。
  禅院甚尔应该感到烦躁,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绪过于敏感的人,偏生他刚躲在角落,目睹了这家伙四处寻找自己的茫然样子,冰封的心里像落下了一根火苗,“蹿”的一下烧的冰雪化为春水。
  嘴里吐槽着不耐,却还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瞥见她脚上套着的十四厘米高跟,蹙了蹙眉:“把鞋子丢了。”
  “不行啊,这可是jimmychoo,丢我都不能丢它!您先扶我到旁边的公园长椅上吧。”
  午后的光下,照得她整个人犹如盛开的玉兰,一对眸子玲珑剔透,唇上裹着一层灼灼的红,盘在后脑的头发上插了一根绿色的玛瑙簪子,走动的时候,吊坠一晃一动,颇有风情。叉只开到膝盖往上一点,露出的小腿骨肉匀称。色令智昏这话一点不假,禅院甚尔神志被狗短暂的出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言听计从”将她扶到了长椅上。
  “这些都是给您的。是我用员工折扣买的。”千鹤指了指顺带提过来的大包小包。
  他冷笑:“拿垃圾来打发我?”
  “您要是真觉得是垃圾,就不会到我们店里买东西了。”
  千鹤细细端详在坐在一旁的他,亮如黑曜石的眼里写满喜悦:“我跟自己打了个赌,我赌您还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您知道我家在哪,我就赌您一定也知道我在哪工作。所以我跟我好朋友说了你的样貌,如果有天您来了而我不在,她会马上给我打电话。您看,我就说我赌运很好吧?没想到那么快就再见到您了。”
  “......白痴。”他嘴上嫌弃,却从口袋里拿出了创可贴丢给千鹤。
  “您随身带创可贴啊?”
  不是。当然是看到你这白痴摔倒之后在便利店买的。
  但禅院甚尔没说出口。
  “甚尔先生,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却问:“你搬家了?”
  千鹤嗯了一声:“现在跟我男朋友夏油杰住在一起了。甚尔先生,你还在赌马吗?我觉得你赌运那么差,还是算了吧。你找份正经工作不好吗?别的不说,就您这体格,做个健身教练绰绰有余。”
  同居?
  禅院甚尔的眼睛倏然眯起,疤痕因嘴唇一抿显得凶恶起来。
  千鹤没意识到身边突然变低的气压。好不容易见到禅院甚尔,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开导他:“甚尔先生,人活一辈子,总想着要获得别人的认可,就相当于给自己设了一个牢笼。其实,只要自己认可自己就够了。咒术界就是一堆shit,禅院家是shit中的shit。就说禅院家下任家主禅院直哉,他连你一个手指头都不如!长得没你帅,实力没你强,人品更是渣到不行。那种人要真的做了家主,禅院家迟早完球。您要一个迟早完球的破家族认可,有什么意义?”
  禅院甚尔眼底因涌起的暴戾又因为她一番絮絮叨叨恢复平静。
  千鹤浑然不觉他情绪的变化,一手揉着受伤的脚踝,还在努力开导,直到他突然打断,说道:“抬起来。”
  “禅院直哉说不定会被五条悟给——啊?您说什么?”
  “抬起来。”
  他指了指千鹤受伤的脚。
  千鹤笑说:“不用——”
  话音未落,禅院甚尔的大手已穿过她的膝盖,蛮横的将她的小腿架到了他的大腿上。
  旗袍下露出的雪白肤色,与他那日晒雨打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全身哪里都是白白软软的,像剥了皮后白嫩嫩的荔枝肉。
  将手按在她受伤的脚腕上——
  纤细,清瘦。
  到底忍不住,手指不安分的摩挲了一下她的光洁如玉的脚背。
  千鹤闭上眼睛,感觉到脚腕处传来的力气,酸楚感和疼意逼得她从唇边溢出几声轻吟。可因为她紧闭双眼,满脸通红,这几声怎么听怎么“不可描述”。
  “好了。”
  将她的腿放下。
  千鹤试着动了动,疼痛竟然消失了大半。
  千鹤大感佩服:“天啊,您真是技多傍身的代表啊!”她抓住机会继续吹彩虹屁:“您那么厉害,就不要冒着生命危险跟诅咒师抢活干了,就光开个按摩店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所以呀,您赶紧找个好日子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好啊。”他满不在乎地答应,翘起了二郎腿,撑着下巴,姿态闲闲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但,要我金盆洗手必须有报酬,你肯不肯付?”
  千鹤傻乎乎地:“可是我没钱。”
  “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他的眼神从她明艳照人的脸,一路滑落到旗袍下白皙匀长的腿,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跟我做。”
  第42章
  千鹤的表情凝固了。
  “你,你说什么?”
  “如果你拿不出让我金盆洗手的钱,那就用身体来换。你刚才说的那些漂亮话,可以等我们上床的时候再说一次。我会做到你声嘶力竭,一个字都蹦不出。”
  禅院甚尔倏然抬手,将千鹤试图打向他的手给攥进掌心——另一只手也没有放过。男人粗粝的手指暧昧地摩挲过她十指的每一个指节。
  将脸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她的恐惧和愤怒莫名的填饱了禅院甚尔的情绪,他压低声音道: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去开个房间?”
  千鹤抬起水润迷蒙的眼,咬着下唇。
  “......你不要脸!”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于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个不要脸,烂到骨子里的垃圾。你不该对我有任何的指望,所以,赶紧放弃玩救赎游戏吧。”
  没成想,她居然笑了:“一般这样说自己的人反而还有救。真正的坏蛋是没有这种意识的。”
  “你还在找借口洗脑自己吗?”
  “不是找借口,而是根据发生的事做出合理的推测。”千鹤沉声道:“禅院家的人那般对待你,你明明有杀光他们的实力,不也留了他们的性命?我也相信石川小姐不会爱上一个不可救药的烂人。还有,你救了我这事,不仅受累,还有有可能得罪五条悟和夏油杰,能捞到什么好处?但你还是救了。更何况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早就做了,根本不用一直耍嘴皮子。甚尔先生,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他轻蔑一笑:“你错了。如果将来真有人肯出丰厚的报酬,我可不管他叫我去刺杀的是十五岁的女生还是刚出生的婴儿。我一样会抬着ta的尸体去拿钱。”
  “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不是为了素未谋面的人......对他们我最多是惋惜无辜生命的离去。可您是我的恩人,在我心里分量是不一样的。如果您再造杀孽且因此送了性命,我会很难过,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会在余生里自责没有尽全力拉您一把。”
  -
  “统统,你说甚尔先生有把我的话稍微听进去一点吗?”
  地铁上,吹着冰冷的空调,千鹤捂着面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甚尔甩开她的手走了,天空逐渐染上了阴霾,夏季的雨说来就来,跑到地铁站时,千鹤已淋成了落汤鸡。
  系统:“不清楚。但你后来提到,不要用自己的命来做五条悟成长路上的经验包,有点子伤男人自尊了。”
  “啊?可是我没感觉甚尔先生生气。”
  系统:“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懂男人。”
  又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样啊……”千鹤揉了揉鼻子,“统统,现在想来,五条老师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实力超群,却难得没有权力欲,甘愿只做一个老师,通过教育来改变咒术界。不过这些夸奖是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我可不想看到那家伙一脸臭屁的样子。”
  二十八岁的五条老师已很臭屁了,年少的五条老师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同他说禅院甚尔能背后偷袭成功,那家伙非但不会信,还会笑话她所谓的预知能力。
  脑海里浮现二十八岁的老师蒙着绷带的样子,千鹤伤感起来。
  “等我回溯时间,老师又要讨厌我了。”
  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笑。十一年后的源千鹤心心念念想求得五条悟的青睐却遭到白眼和厌憎,十一年前的黑羽莉奈对五条悟“不屑一顾”却偏偏得到了赤诚真挚的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