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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父亲,做史官的,是不是都如同这月亮,沉默寡言,心思难猜……”
  “可再难猜,也难不过君心似海……”
  “哈哈哈,竟是错了,都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陛下……”
  韩闻瑾喝的酩酊大醉,心里的苦闷和痛楚无人能知。
  他到底该怎么做?
  ……
  夜深人静的时候,冀州王下榻的驿馆最好的一处客院里还亮着灯。
  苏珏与李元胜相谈甚欢。
  灯火摇曳下。李元胜无意中抬头看向苏珏,心底不知为何无端想起旧日北燕王座上苦苦挣扎的燕文纯。
  此刻,苏珏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透着说不出的清冷和孤寂,无端让他感觉到一丝更沉重的悲伤。
  “苏先生,”李元胜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苏先生,你为何选择书珩?”
  苏珏一瞬间收敛了情绪,抬眼正对上李元胜也专注看过来的眼神。
  他如常的笑了笑,对李元胜道,“因为世子殿下很好。”
  第99章 端午
  “苏先生, 诚然书珩是很好,但这不是你选择他的理由。”
  李元胜不置可否,他在等着苏珏的最终答案。
  苏珏轻笑一声, 继续道,“朝代王位的更迭永远不会消失落幕,也永远都充斥着血腥与死亡, 苏某只想在悲剧来临前减少更多悲剧的发生。
  当然, 选择世子殿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品性, 还有……”
  说到此处, 苏珏故意停顿,目光转向窗外随风飘动的绿叶。
  “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梦……”
  苏珏收回目光,眼眸中盛满的是意味深长。
  “一个梦?”
  李元胜剑眉微皱, 眼前的这位谋士果然深不可测。
  即便合作到了这般地步, 他还是不肯全盘说出自己的谋算。
  “就是一个梦,一个绚烂悲凉的梦,梦里山呼万岁,血流成河……”
  苏珏语焉不详, 半真半假。
  在那些梦里,他确实见到有人成王败寇, 君临天下, 亦看见父子二人死的惨烈。
  想到这里, 苏珏的面色变得古怪, 看向李元胜的目光带了一丝悲悯。
  李元胜自然察觉到这一变化, 他无声了好半晌才出声道, “苏先生既然不想说, 本王便不再问了, 天色已晚, 苏先生好生休息”
  李元胜收了话题,夜色渐浓,二人,各自休息。
  “喵~~~喵~~~”
  苏珏正欲关窗,窗外起了动静,他推窗一看,竟是小苏元抱着那只三花猫又背着信筒从窗外跳了进来。
  “又是你啊!”苏珏抱起猫儿并打开信筒,里面信笺上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是楚越。
  而那娟秀中带着疏狂的字体汇成万千思念: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苏珏将信笺读了又读,不禁莞尔,他折身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回信: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
  夜色昏暗,冷月隐于云后。
  余晖惨淡,几只寒鸦掠过宫墙,扑腾着双翅落在临仙殿外的矮树上,才刚低鸣了数声,便有宫人惊惶扑来,想要将它抓住。
  寒鸦哀鸣,此乃大凶之兆。
  若是惊动了殿内的陛下,当值的宫人定会受罚,更何况最近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只怕还在气头上,届时龙颜一怒,多少条命都不够赔。
  本来驿馆爆炸坍塌一事已告一段落,民间传唱的歌谣也渐渐平息。
  但如今西南诸地雨势连绵,水灾泛滥,拦水堤坝本身又质量低劣,以至竟轻易为连夜大雨倾覆。
  至此,民间流言又起,暗指楚云轩得位不正,就连传国的玉玺亦不在其手中。
  名不正言不顺,上天才屡次降下惩罚。
  更有传言,北燕末帝燕文纯尚在人世。
  二龙并立,自然引发天谴。
  楚云轩惊怒交集,然而斜眼看向被他特意传召前来的承文将军时,却生了几分疑忌。
  他是他亲手豢养出的宠物,胃口早就大的很。
  这次出事,难保与他没有牵连。
  就因为流言如沸,他才下旨解了承文将军的禁足。
  一念及此,楚云轩更添了几分悚然,他对承文将军平日里的盘算自是心知肚明,但事出突然,反倒让人觉得这一切太过凑巧。
  这是不是他的这只宠物为了权势地位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承文,寡人问你,此次之事你可有破解之法?”
  “启禀陛下,微臣无能,暂时还想不出。”
  承文将军跪在地上,语气诚恳,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透露半分。
  因为只有到那时他才是最有价值的。
  楚云轩洞若观火,自然看穿了承文将军的心思,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烛火通明,他随手捏了捏眉心,然后继续翻看奏折。
  中贵人灵均伴君多年,心知楚云轩心烦得很,便早早就吩咐宫人备下参汤,亲手奉至驾前,“陛下……”
  楚云轩正斜倚在软榻上翻看奏折。
  “陛下,夜深了,您喝碗参汤,早些歇着吧。”
  楚云轩不置可否地接过玉碗,却不饮,只将奏折随手丢在御案上。
  “这是民间的传言,说寡人得位不正,没有传国玉玺,还说燕文纯还活着”
  这一连串的话等同于自言自语,中贵人却知楚云轩需要有人捧场,他便应了一句,“陛下,如此传言,未免荒唐。”
  “自然是荒唐。”楚云轩冷笑数声,“一个‘死人’而已,寡人还惧他不成?”
  “陛下说得是。”中贵人灵均躬身赔笑,“这天下永远都是陛下的天下。”
  楚云轩饮了参汤,正要将此事揭过,可再细想时,心中却生了一丝凉意。
  此事或许另有蹊跷!
  片刻后,楚云轩翻身坐起,指节轻轻敲打着御案,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中贵人灵均侍立一旁,面上恭谨,却屏息望着萧选的动作,那不急不缓敲打着御案的手指像是催人性命的丧钟。
  只需轻轻一动,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灵均。”楚云轩坐直了身子。
  “奴婢在。”
  “传旨下去,今年百花开得极好,寡人欲办一场百花宴,邀九侯同至。”
  “是,陛下。”
  ……
  自从客居李家,苏珏一面养病,一面整理策论。
  这些策论是苏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探查思虑的,所以他对西楚内政中心的人和事自是了然熟悉。
  若李元胜有时间,苏珏会毫不私藏的与其详谈,若不在,他便会将思路整理成文。
  短短几日的时间里,这般写成的文书策论已经攒成厚厚的一摞。
  李书珩与李元胜每每读来,常觉有知己相逢,茅塞顿开之感。
  这份欣赏和惊喜的背后,更多的是不可名状的惊讶。
  时间一晃到了端午佳节的前夕。
  自贵族至平民百姓,上上下下都忙着过节,李书珩更是要忙于处理一年积攒的种种杂事,每天早出晚归。
  倒是李明月上有父兄拂照,忙里偷闲着,常去与长孙姑娘相会。
  而陆明自从见到了苏珏,常常拉着他出来看自己与小苏元操练玩耍。
  苏珏总是含笑站在场边作陪,当二人的裁判,常常还想出一些新鲜有趣的比赛方式来。
  这一日,看着两个少年你追我赶的又一次笑闹着跑远,苏珏只觉得快乐安宁,宛如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没等苏珏回神,就被远方侍卫的行礼声打断。
  来的是数日不曾出现的李书珩。
  见礼过后,又寒暄了几句,李书珩状似不经意道,“马上要到端午佳节,父亲的意思是,苏先生不如就在这过节吧。”
  苏珏倒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得仿若戴了一层厚重的面具,牢牢锁住下面涌动的那份名为紧张的情绪。
  未等两人再有所反应,两个跑马的少年已经下马参与到这场对话里。
  待李书珩笑盈盈的将安排说了一遍少年陆明已经喜形于色,开心的要蹦起来,雀跃的表示要给苏珏亲手包粽子吃。
  所以,这一年的端午,苏珏是在李家度过的。
  他和楚越之间的信笺也攒了满满的九张机。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
  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饷,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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