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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转过脸,视线正对着仔细观察。
  时不时说出的口型,像是两个字,“妈……妈。”
  而同时间,泪水从眼角滑落,渗进他的枕头里面。
  慢慢地,枕头上氤氲出一大片水渍,眼泪却越来越多,止不住地往下掉。
  许岁倾脸依旧是红红的,眼睛更是。
  外面那一圈都泛着红,哭多了都比平时明显肿了些。
  像是受了伤无家可归的小兔子,让人无法不心疼的可怜。
  季斯晏就坐在床边,身体僵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呜咽的低泣声渐渐停歇时,替她把贴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
  他当然知道,许岁倾过去的经历,或许并不会像其他同龄女孩一般,那么简单纯粹。
  从之前程牧调查得来的那些消息,拼拼凑凑,也能得出结论。
  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在自己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去世。
  再加上,身体还存在不能说话的所谓残缺。
  而关于导致应激性失语的原因,她总是闭口不提。
  甚至于每每提到,就像是要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总会泛起钻心刺骨的疼。
  仅仅是这些事,也足以能够想象得出,许岁倾曾经的生活,并不会太容易。
  但出于不知何种原因,来到都柏林之前,她生活在戈尔韦哪里,又过得怎么样,都无处查证。
  季斯晏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想下去。
  大手从她耳边游移,顺着往下落到后背。
  然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给她安慰。
  空荡静谧的卧室里,偶有呼呼的风声刮过,透过窗户的缝隙传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岁倾慢慢地也止住了哭声。
  只是身上的温度还是高得吓人,哪怕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也能明显察觉。
  而光洁的额头,又开始覆着汗水。
  季斯晏不厌其烦,从洗手间到床边来来回回三次,拿着沾湿后又拧干的温热帕子,给她降温。
  直至收到了唐闻安发来的信息,说已经带上特意要求的女医生,快要到达庄园。
  他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才恍然发觉。
  从十二点准时带许岁倾亲手拆礼物开始,加上在书房和卧室的一番折腾,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云姨早就睡下了,不好惊扰她。
  季斯晏也没吩咐其他人,自己走到楼下,摁下爬着藤蔓的铁质大门开关。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音。
  车子停在喷泉旁边,唐闻安从驾驶座出来,带着医生直接迈上通往庄园的阶梯。
  动静不算大,只是因为原本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加上云姨睡眠轻,自然就醒了。
  她察觉有事,稍微回了回神就立刻起来,拿过旁边放着的毛衣外套披上,直接出去。
  卧室门就对着往二楼的方向,看见唐闻安一身便装,身后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手里还提着医药箱,正要上楼去。
  而走在最前方的,是季先生。
  他穿着深灰色长袍,面容冷沉,罕见地有些着急。
  云姨慌地上前,已经是最快,还是没能追上匆忙的脚步。
  季斯晏到了二楼,对着女医生指了指方向。
  接着才下楼,站在楼梯中央,听见云姨赶过来询问,“先生,唐医生这么晚了还过来,是岁岁又生病了吗?”
  想起之前许岁倾发烧,云姨仍旧心有余悸。
  这次还带了另一个医生,东西准备齐全,似乎阵仗更大了些。
  可是明明白天才看到的,没发现有任何不对劲呀。
  云姨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语气也就更加着急。
  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季斯晏回道,“医生已经在检查了,应该没大问题,您先睡。”
  云姨愣了下,原本想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没再继续坚持。
  她下楼回了自己房间,不舍地关门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二楼季斯晏的卧室,女医生按照吩咐进去检查,留下唐闻安独自站在外面,若有所思。
  他知道季斯晏规矩,电话里那意思也明明白白。
  借着刚开推门的瞬间,只看见女孩身体蜷缩着躺在床上,模样虚弱无比。
  和那天被叫过来时看到的场面,倒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季斯晏的私人领地。
  唐闻安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眼睛转了转,从鼻间溢出玩味的轻笑声。
  随后转过身,正对着季斯晏的方向挑了下眉。
  等人走到面前,距离近了才啧啧两声,故意装作不懂地问,“我没记错,这是你房间吧?”
  说完眼神朝右边点了点,指着门口方向又问,“怎么人躺在你床上?”
  季斯晏被噎得喉咙发干,耳朵也跟着染上一抹淡淡的红色。
  好在夜色黑沉,外面也就走廊灯亮着,应该不会被唐闻安感觉。
  他抬起手挡住嘴巴,轻轻地咳嗽了声,没有回应。
  让这货来,就知道准没什么好话。
  但要是直接找其他医生,也难保不被知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倒不如坦坦荡荡。
  唐闻安盯着季斯晏的脸,几秒后,咧开嘴笑得颇有深意。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再说话,安静地等着医生检查完毕。
  季斯晏把人叫去了隔壁书房,剩下唐闻安一个人在门口继续发呆。
  女医生如实汇报着情况,“季先生,已经都仔细检查过了,除了发高烧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异常。”
  听见这话,季斯晏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我检查完就给她贴了退烧贴,另外,这是退烧的药,一会儿也可以让病人吃,每次间隔八小时。”
  他道了声谢,接过医生递来的退烧药,又把人送了出去。
  季斯晏先去了趟厨房,把水烧开后放进保温杯里,再拿着保温杯和玻璃杯,回了二楼卧室。
  里面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很暗。
  而床上的许岁倾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睡觉的姿势。
  她身体平躺着,额头上贴着浅蓝色的退烧贴,呼吸均匀。
  就连脸上的红色,似乎也要消散了些。
  只是眉头依旧蹙起,看样子睡得还是并不安稳。
  季斯晏把水倒进玻璃杯,端着放到床头柜子,等温度变得合适。
  可能是刚才翻身没注意,许岁倾右手有半截露在了外面。
  他掀开被角掖了掖,不小心看见床单上渲染着的一小块血迹。
  深灰的底色,暗红在眸底越发加深。
  季斯晏目光凝滞了瞬,随后转开视线,把被子盖回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才又说,“岁岁乖,要吃药了。”
  许岁倾意识迷迷糊糊,听见后含混地应了声。
  男人一手握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因为身体发软没办法支撑,只好自己也坐到床头,把人揽着开始喂。
  许岁倾下巴被两只手指轻轻捏住,抬起来之后微张开嘴,任由他把退烧药放了进去。
  而后唇边碰到玻璃杯口,倾斜后随之慢慢吞咽。
  但季斯晏哪有这种经验,还以为做得足够细致,结果许岁倾像是被呛到,突然咳了一声。
  送进嘴里的水,就这样全部流了出去。
  连额头上贴着的退烧贴,也顺势落到了被子上。
  他赶紧给许岁倾拍了拍背,又拿纸巾擦拭干净。
  喝药的水顺着脖颈流到锁骨,胸口,再往下延伸。
  看着雪白处被自己弄出来的红痕,季斯晏不由得眼神暗了暗。
  好在退烧药没跟着吐出来,又喂了点水,才把许岁倾平躺着放下。
  身体还在发烫,他没办法放心,拧着眉沉思片刻,干脆脱掉身上的睡袍,也躺进了被子里。
  鼻间钻进来熟悉的香气,混合着发烧带来的灼热气息。
  渐渐地,怀里的女孩呼吸平稳,安静地睡了过去。
  约莫凌晨五点,许岁倾出了一身汗,终于从梦中清醒。
  浑身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把沾在额前的头发顺一顺。
  手肘抵到宽阔的胸膛,才发觉,季斯晏就在自己身后睡着。
  许岁倾猛地瞪大双眼,身体骤然僵直。
  昨晚那一幕幕涌现,她心跳加速,砰砰砰地冲到了嗓子眼。
  到底是不敢再动,刚闭上眼睛装睡,就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别乱蹭。”
  第30章
  季斯晏音色低沉,带着初醒后的瓮然,像是染了层朦胧雾气。
  与寻常的矜贵姿态和冰冷语气相比,多了份莫名的平易近人。
  声音响在空寂的房间,很是动听。
  但两人现在的超近距离,实在是太过危险。
  许岁倾不经意地稍微动了动,就能明显察觉,身下某处勃发壮大,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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